“你们跑慢点儿!”
青云冲着两个飞跑的孩子笑笑。青云照顾自己的孩子大概已经有好多年岁月了。如今素勤年方九岁,显得越来越博学,越来越英俊。素宁也五岁,她也变得更加温厚善良,面貌也越来越秀美了。两个孩子不亦乐乎地玩在一起。青云顿了顿,就把他们喊住了。两个孩子都很听话地走来。
“你们父亲来了信。”青云温和地说,但是她的脸上也有了一些忧郁,“他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到时候家庭宴会,你们给爹爹表演一下,好不好?”
“好。”素宁率先点头。她微笑地说:“我可以跳舞,也可以抚琴。”
“那我,”素勤犯难了,他习惯于学习四书五经以及各种著作,并没有温习过多的才艺,“该选什么呢?”
“勤儿,”青云笑了起来,“你最好表演你擅长的,想一想......”
“对了!”素勤兴奋地大声说,“我可以背诵道德经!”
“很棒。”青云微笑,“宁儿,到时候你可以为你哥哥配乐吗?”
“好啊。”素宁天真地笑起来,“大哥,你要用什么乐器?”
“用古琴就行了,”素勤说,“多谢。”他作了个揖,而素宁也非常乖巧地回礼。青云扑哧笑了出来。
“好了。”青云说,“你们就先准备一下吧......”
太阳渐渐变得火红。
青云依靠着门框,两个孩子蹦跳着眺望远方。一切显得那么宁静。但忽然,繁杂的大街上冲出一片烟尘。几个随从骑着马簇拥着中间那个骑马的人。殷平猛地跳了下来,由别人牵着马。他微笑着朝青云他们走来,素勤和素宁欢快地跑前去,叫道:“爹爹!”殷平摸了摸两个可爱孩子的头。青云袅袅走前去拥抱了殷平。殷平不易察觉地一笑,青云看看他的背包鼓鼓囊囊的,也回应着一笑。
她附在殷平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娘在客厅里等着你呢。”
“好。”殷平温和地笑笑,抓住青云的手。
“平儿,你回来了!”殷老太太原来闲适地坐在沙发上,一看见殷平的面容,经不住喜悦地走上前,紧紧拥抱着殷平,亲吻他的脸颊。殷平也唤道:“娘。”青云感动地看着这母子俩,抚摸了一下她身边的素勤和素宁。
“太太,大少爷,大少奶,孙少爷,孙小姐。”彩凤含笑着带着一连串的称呼走进房来,“菜已经摆好了,请用餐。”
“为难你,彩凤。”殷老太太和蔼地说,她便跟着一起走进了餐厅。五张椅子围成一个圈,圆桌上面摆好了茶水,米饭,以及各种菜,香喷喷的热气在上面盘旋。殷平旁边,殷平坐在老太太旁边,老太太身边是素勤。空着青云和素宁两个位子。
“她们去哪儿了——”殷平正要发问,可是忽然浮现出微笑,望着餐厅的入口。素宁,这个可爱的小精灵,她身上穿着紫罗兰色的长袍子,系着幽蓝的纱裙,上面是深粉色湖绉,隐隐地闪着幽幽的光。素宁除了穿着漂亮的衣裳,而且手腕上带着青云为她编制的花环(是玉珠三姐妹教她的),乌黑秀丽的长发盘了起来,还留下一条麻花辫,插好晶莹的发簪,微微电器脚根,摆出一副标准的舞蹈姿势。而青云穿着淡蓝色的衣服,走起来如同流水行云,抱着琵琶,拨动了旋律。
素宁立刻跟随着音乐跨步,微蹲,然后立刻放飞一般的旋转起来,而青云拨动的琴弦也如同急速的骤雨一般密集地敲打着耳膜,但忽然,这一切戛然而止了。过了一会儿,仿佛凝固的素宁重新开始舞动,但是她这次的舞蹈变得袅袅婷婷,变得悠然缓慢起来,流动的素手柔软地舞蹈,脚步也随着动作变得轻曼。青云的曲调也如同江南风光一样旖旎起来。殷平的眼里焕发出柔和的光,脸上一副享受的模样。
音乐继续着,不断地变化。有时候轻柔动听,有时候急速激烈,有时候苍劲有力,有时候优雅冗长。而素宁的舞蹈也随着音乐变化。这也令人不得不赞叹素宁的舞蹈功底。她在歌舞方面,尤其是舞蹈方面的造诣是能够让青云叹为观止的。她的歌舞,是玉瑰教的。玉瑰是殷家的二女,她深度学习歌舞,拥有圆润甜美的歌喉以及苗条的舞腰。玉瑰唱歌洛阳一绝,跳舞更是如此。她虽然不是妓女,但是因为善于歌舞出了名气,收了几个徒儿,包括年幼的侄女素宁。显然玉瑰也是一个优秀的教师,让素宁受益匪浅,舞蹈功底甚厚。
一舞毕,立刻响起了掌声。殷平兴奋地说:“宁儿跟着二姐善于歌舞也早有听闻,不想如此惊艳。到时候必然是大家闺秀。”
素宁抿嘴笑了笑:“谢爹爹。”她很快地又跑走了。过了一会儿,璐红和瑾月(殷老太太之丫鬟)搬了古琴过来。素宁端坐,而素勤像一个书生一样,宽衣大袖,手里拿着板。素宁纤素的手指一动,古琴立刻发出苍劲、空灵的回响,而素勤字正腔圆地朗诵起来: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这些经典而富有韵味的字眼显得非常悦耳。素勤月朗诵越起劲,声音越朗朗,刚正的话声,韵味的延音,无不显得这个节目惟妙惟肖。好不容易朗诵完,素勤深鞠一躬,殷平又快乐地站起来点评几句。一家子其乐融融。
饭桌上,不知是由于孩子精彩的节目表演,他对青云总是带着赞美的口气。吃完饭,他和青云独自留在饭厅。殷平微微一笑,轻声说:“孩子那么优秀,肯定很辛劳。多谢你了。”
青云鼻子一酸,但硬是没掉下泪来:“没有,这是应该的事情。”
殷平倚着墙,带着淡淡忧虑的眼睛睁大了:“我一直在外边打拼,也没有多管孩子......”他忽然回头,“青云,我知道我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更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请你原谅我,也请孩子们原谅我。”
“没有,没有。”青云喃喃着,她控制不住,眼泪无声地滑落脸庞,“你在外面也很辛苦。况且你还......”
青云顿了顿,没有把常年埋在心里的恐惧与忧郁说出来。
殷平猜到了她的心思,紧紧抓住她的手。他在外面打拼,但是不同于一般的商人。他曾经面对许多妓女的诱惑。她们无疑美貌,但是从小的家教以及青云常常温暖的、殷殷的笑容切断了这一切。他心里除了事业,也牵挂着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妻子。他常常因为难以陪伴他们而感到愧疚,如今拒绝这些美色的诱惑,也算是内心小小的安慰。殷平凝视着青云的眼睛,坚定的说:“我从来没有。”
青云感激地一笑:“我就知道。”
月色照进窗台。青云如同醒悟了一般地擦擦泪痕,对着殷平说:“你好不容易回家一次,何必和我在这里唠嗑?快去陪陪孩子们吧。”
殷平点点头,慢慢走出了房间。青云也望着他的背影,过了一会儿叹息一声,也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