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嗖!”梅十三率先反应过来,全身气息早已锁定眼前这名老人,在他说出“为大唐复仇”后,梅十三便立即化拳为爪直直的抓向了此人的上脖。

“等一下!”李梯在梅十三右手距离梅老先生脖子一寸的时候猛然开口喊道。看着眼前此人,李梯有着说不出的惊讶,李梯惊讶的不仅仅是此人能够识破自己为大唐复仇的目的,更是识别出了自己的身份,但更加让李梯不敢相信的是,他居然知道自己耀王的名称,当年自己的父皇也就是昭宗皇帝在位时,册封了自己的兄长李柷为辉王,那个时候自己还小不懂事,有一次昭宗皇帝偷偷的来看自己,他便缠着父皇非要也册封自己为王爷,昭宗皇帝拗不过李梯,最后笑着封自己为耀王,说是“耀”与“辉”一样都是代表希望的光。但是此事绝对不会有别人知道,眼前这个老人怎么会知道,这让李梯顿时疑惑了起来,在叫住梅十三后,李梯才发现眼前此人从头到尾并没有想与自己动手的意思,那此人究竟是谁,又有什么目的呢?

“你究竟是谁?”李梯目光锐利的看向了这位梅老先生。

“呵呵!”梅老先生轻笑了一声后缓缓了摘下了自己所带的宽大的胡帽,同时后背“咔咔”作响,弯着的腰脊竟也慢慢的挺直了起来。

“梅寒松参见殿下!”梅老先生挺直后竟突然向李梯跪拜起来,叩首后抬起了头任凭李梯与梅十三在惊愕中观察自己。

李梯与梅十三观察着眼前的老人努力回想着,渐渐的睁大了眼睛,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师父?!”

“义父?!”

李梯与梅十三最后同时脱口而出道。

此人便是梅花卫的指挥使,也是唐昭宗为数不多的真正亲信梅寒松,李梯一身医术就是从他身上学来的。

李梯与梅十三连忙上前搀起了梅寒松,三人眼中含满热泪,梅十三更是已经开始哽咽起来,三人就这么抱成一团久久都未能分开..........

待三人平复后,李梯连忙让梅寒松落座,自己则与梅十三像晚辈一样为其冲茶。

“师父,当年蒋玄晖率军杀入皇宫,您受父皇之命带我离开皇宫,之后孤身一人返回就再无音信,我还以为........现在看到您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李梯感慨的说道。

“是啊!当年我返回皇宫后昭宗陛下已遭蒋玄晖这个小人杀害,而殿下的哥哥也被朱温带走强行登基,后来白马驿一夜屠尽我大唐宗室亲贵,连殿下的哥哥也未能幸免,我本想一死已报陛下,但恰好让我遇到了朱温的二儿子朱友珪,那时他感染了天花命在旦夕,于是我吞金改变了自己的声音稍稍改变了一下容貌救了他,从此以后他便对我礼遇有加,而我也决定暂时投靠与他,借他之手搅乱这梁朝,以解我心头之恨!”梅寒松回答道。

“那义父这么多年为何不联系我等?”梅十三问道。

“呵呵,为父跟着朱友珪久居京城,耳目众多,难保不会有变节之人看穿我等的暗号,而且事关殿下,因此这么多年我一直未敢轻举妄动,知道今天看到殿下。”梅寒松又说道。

“哈哈,师父果然眼力过人,还好这几年我的变化不大,唉,早知如此真应该早些时候去趟郢王府!”李梯笑道。

“呵呵,殿下如今已经与五年前有了很大的变化,仅凭我的眼力可不好确认,但殿下可别忘了,您从小到大是在我的药汤里泡大的,身上这股淡淡的药香之味普天之下除了我意外相信没人能够闻的出!”梅寒松笑着说道。

李梯听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老师,我此次进京也纯属偶然,与郡主之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我已计划好一年后离开此地,老师届时可否随我一同离开?”李梯向梅寒松抛去了询问的目光。

“一年?嗯.......一年时间足矣!”梅寒松考虑了一下说道。

“老师何意?”李梯问道。

“殿下,朱友珪早已买通了尚药局,每日尚药局为朱温请脉的记录都会抄录一份送到郢王府,我观朱温老贼征战多年本就旧疾缠身,自张皇宫去世后整日在后宫浸淫,身体每况愈下,诸皇子之间的夺嫡之争也愈演愈烈,相信以朱友珪的性格若皇储旁落一定会同室操戈引发梁朝内战的,那时以朱温的身体绝对震不住朝局,届时外部王建、李茂贞、李存勖等人必定趁乱大举攻梁,梁灭亡可期啊!”梅寒松激动的说道。

“可我观朱友珪如今风头正盛,连嫡子朱友贞都不是其敌手,朝局也是步步掌控,他是现存皇子中最年长的,如无意外朱温当立他作太子无疑,一旦大位已定,我们又有何办法觉乱梁朝呢?”李梯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呵呵,殿下所看到的只是表象而已!”梅寒松笑道。

“喔?老师快给我讲讲!”李梯一听来了兴致,他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听梅寒松给自己讲先祖们的故事,一瞬间李梯仿佛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长安的皇宫中。

“朱友贞的确因为自己太蠢遭了朱友珪的道,但其嫡子身份仍在,若是郡主肯为其向朱温求情,朱温念及与张皇后感情未必不肯原谅,而且,朱温三子朱友文为人低调但却懂得讨朱温欢心,从其献给朱温的美人便能看此人早已未雨绸缪,而看似不参与夺嫡之争只是在家舞文弄墨更彰显出他的心智绝非常人可比,朱温现在对王婕妤可以说是言听计从,难保王婕妤不会大吹枕边风,此外,朱友珪看似目前是皇子中最年长的,但其母实为军妓,乃为朱温酒后临幸后所怀,血统存疑,之前不是没有人提出过疑问,但碍于朱温已为其正名便不敢多言,如果我们能够借此大做文章,以朱温目前多疑的性格必定可以收到不菲的效果。”梅寒松分析道。

李梯听完后也觉得梅寒松所说言之有理,况且梅寒松在朱友珪身边多年熟知其性情,届时有梅寒松在旁怂恿难保朱友珪不会起什么乱子。

“老师所言有理,不知需要我做什么?”李梯问道。

“殿下如今身为郡马,身份对此事大有利处,殿下眼下应做好两件事,第一,让郡主为朱友贞求情,将狼放出才能与虎相争,第二,三日后的马球比赛若可行则设法找机会惹怒契丹使团,令两方无法结盟!”梅寒松说道。

“老师所言句句在理,学生记下了,那就按照老师说的办!”李梯略带兴奋的说道。之后李梯又与梅寒松说了一下自己这几年的经历以及在潞州成亲后来京的前因后果,三人相谈甚欢,直至第二天天蒙蒙亮时,梅寒松不得已只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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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马为何突然又想参加马球会了,之前不是说不喜欢这种场合吗?”张紫萱在与李梯共进早膳时听闻李梯所言后问道。

“最近闲来无事,加之郡主那天的那番话我思来想去觉得在理,这种场合理应你们同行才是!”李梯含糊的说道。

“郡马这是开始关心我了吗?”张紫萱当然不知道其中原由,她真的认为李梯是关心她不想让她受到外间所传夫妻二人不和的质疑才该改变的初衷,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张紫萱感到自己的脸好像被蛰了一下一样,猛然一烫。

“嗯!嗯!”李梯清了清嗓子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对了,均王殿下那边怎么样?”李梯连忙岔开了话题。

“意志消沉,昨天到现在滴水未进,唉!”张紫萱叹气道。

“看来此次对均王殿下打击颇深,依我看再这样下去,还没等到郢王动手,均王自己就会把自己糟践死!”李梯笑道。

“姑姑就剩下均王这么一个孩子,看来我今日要再去一趟好好劝劝他!”张紫萱说道。

“以均王的性格,劝是不管用的,若要真想让他振作,需要给他足够的希望。”李梯说道。

“郡马已经又办法了吗?”张紫萱问道。

“均王所哀不过是因为觉得自己再无夺嫡的希望。”

“难道不是吗?”

“是与不是我们又岂能这么早下判断,为今之计,郡主应向皇上求情,一旦陛下解除对均王的圈禁,那么均王就会看到一丝希望,届时郡主再动之以亲情,相信均王殿下必会听郡主所言。”李梯说道。

“嗯,我原本也在犹豫要不要向陛下求情,既然你也这么说那我即刻入宫!”张紫萱说道。

朱温虽然残暴但也知道虎毒不食子的道理,他原本也没有想真的永远圈禁朱友贞,因此借着张紫萱进宫求情便当即下旨撤走了均王府门前的守卫,不过均王虽然解除了圈禁但仍然不能参与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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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王府

朱友珪摩挲着手里的匕首,此匕首正是契丹舍利素送给他的礼物。

“梅老先生,父皇撤走了均王府的守卫,莫非有复宠之意?”朱友珪其实心里清楚自己的父皇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原谅朱友贞,但还是想要得到梅寒松的亲口答复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