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她会主动跟自己搭讪,茜儿望了心婉片刻,随即扭头转向另一边:
“小琳,我跟这位小姐说说话,你去医护室帮我问问,今天还有些什么检查?另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夫人…”
想起殷天爵吩咐她不能离开茜儿半步,小琳顿时有些犹豫地瞥了瞥她身后一身朴素的女子。舒残颚疈
“没事的…去吧…”
点点头,茜儿笑着支开了小琳,冷淡的目光随即审视地调向了一旁的心婉。这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望着面前略显沧桑的女子,茜儿没有太大的厌恶,却也绝对称不上喜欢:
“你要跟我说什么?!”
“殷太太…我没有恶意,我叫徐心婉…想必不说,你多少可能也有了些,我跟爵过去是…恋人。我是个无福的苦命女人,幸也不幸,七年了,没想到我们还有机会再见……爵真得是个很好的男人,给了我很多的帮助。他不喜言辞,虽然有的时候他给人的感觉很孤傲、很冷漠、甚至很难靠近,却总能让人很安心,能得到他的爱,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望着茜儿,心婉柔柔诉说着,仿佛陷入了往昔的回忆,眯起的眸子也缓缓挤出柔和的光芒。一字一句,温婉似水,每一句却都像是淬着毒,翻搅在茜儿脆弱的心扉。
脸色有些难看,茜儿微卷的小手越攥越紧,紧抿的小嘴也开始微微颤抖地泛白: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请你长话短说…我…有些不太舒服……”
不想听他们你侬我侬的过去,脑海却拂不去两人柔情蜜意的画面,茜儿波澜不惊的心还是控制不住的涌动了起来,不耐地催促着,茜儿轻轻摇了下头背过了身子。
“殷太太,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是我主动央求爵带我去香港的,这件事,你不要怪他,他虽然包养了我,也给我们找了房子,可事实上——”
以为茜儿要离开,心婉焦急地扯着她的胳膊,绕到她的面前,挡着她的去路就想澄清她跟殷天爵之间的前尘纠葛,话还没说完,只听‘噗嗤’一声轻响,紧接着,一口鲜血喷薄而出,一抹纤弱的白色身影倏地倒塌而来。
一阵傻愣,本能地接住茜儿软瘫的身子,心婉吓得嘴巴大张,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匆匆交代完公事赶回医院,走廊里殷天爵恰巧碰到了一旁乱转的小琳,两人刚拐出一侧的拐角,清晰的这一幕便闯入了眼帘,步子一顿,殷天爵脸色大变,蹭地一下冲上前去,一把扯开心婉地手,推开她就夺过了茜儿:
“茜儿,茜儿,醒醒,你不要吓我!该死!你对她做了什么?!”
被茜儿身上刺目的腥红吓了一跳,呼唤了半天没反应,扭头,气愤不已地对着心婉大吼了一声,却等不及心婉的解释,殷天爵便慌乱地打横抱起了茜儿:
“医生,医生——”
顷刻间,原本空荡的走廊乱作了一团,吓傻的小琳跟了上去,吓呆的心婉也被不知道从何处窜出的人群挤到了一旁,呆若木鸡,唇角不停抖动着,似有若无的低喃着:
“我…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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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天爵刚将茜儿送入抢救室,云霍便匆匆赶了过来,一见手术室亮起了高危的讯号灯,率先通知了墨一非。
片刻后,墨家一家便匆匆到齐了,得知茜儿的病情,殷家两老也赶了过来。原本温馨和谐的一家人,此刻见面,却像是仇人见面一般,脸上不是愤怒、就是尴尬。
手术室外,得知事情原委,墨一非冲动地一把将殷天爵拖到了一侧,当场就抡起了拳头:
“殷天爵,你个混蛋!别以为你是个什么狗屁市长,就能仗势欺人!我墨一非可不怕你!我妹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叫嚣着,墨一非还有些发疯的狂躁,见情势有些失控,几名随行保镖赶紧分散拦下了两人,墨老一脸阴郁的不快,拥着满脸悲戚的老伴,威严出声:
“一非,有事…回家再说,这是公众场合!”
顾虑到殷天爵的身份,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愤愤伸手点了下殷天爵,墨一非猛地甩下手,转身愤愤地抿了抿唇角。
自始至终,殷家人都没有开口说过半句话,殷天爵也是任打任骂,无从辩驳。毕竟,茜儿的的确确是进了抢救室,而自己的花边绯闻也着实见了报,更郁闷的是,茜儿的…昏倒,与心婉脱不了干系!现在,对茜儿昏倒的原因,他含糊不敢多说,生怕话一出口,不管茜儿如何,会多两条人命买单!
茜儿昏厥的一幕挥之不去,眼神呆滞地凝望着手术室上的红灯,殷天爵骨节分明的大掌攥得泛白,突然间,他的心都像是死了一般,外界的一切,他仿佛都再也感觉不到——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折磨,屋外的人儿无不备受煎熬——
千呼万唤的等待中,两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终于缓缓打了开来,下一秒,一行人蜂涌而至: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13839348
拆掉口罩,医生面色有些凝重:
“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心肌堵塞,心脾极虚,情绪波动导致心脏间歇性供氧不足,血脉不通,以致于影响了内脏各个器官的正常运行…虽然现在已经算是抢救了过来,不过,一切也只是暂时的…如果她的心脉再遭受到任何丁点意外的刺激,不管是实质的还是精神的,都极有可能…有生命之忧。我们建议,病人现在必须静养,不适合任何探视!我们会再想商讨其他的方法进行救治,办完入院手续各位都请回去吧,病人已经转进了加护病房,会有专业医护人员照顾,不用担心,病情稳定之前,不宜探视——”
“医生——”
说完,医生转身离去,却像是的丢下了一颗重磅炸弹,震得所有人面面相觑、如丧考妣!
全然没想到茜儿的病会是这么严重,半天,殷天爵都维持着一个动作一动未动。
无边的压抑笼罩而下,许久,抢救室门前,只剩下浓重的喘息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墨老才缓缓走到了殷天爵的身边:
“事情既然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谁对谁错,目前都不重要了!茜儿是我的宝贝女儿,我绝不允许她有任何的意外。你们夫妻间的私事我不过问,茜儿要去、要留也由她自己决定,只是在她全然康复之前,我不希望再看到殷家任何一个人!云霍,送客!一非,叫保镖过来二十四小时保护茜儿!”
义正言辞地吩咐完,墨老搀扶着老伴,不容拒绝地转过了身子。
狠狠瞪了殷天爵一眼,墨一非拿起电话走向了一侧。而云霍上前,没有出声,也是极度仇视冷漠地扫了殷家人一下,随即伸手摆了个‘请’的手势。
殷天爵几次想要上前争取,还没出声,便被殷家两老强行扯了回来,无语暗示地轻轻摇了下头。不管因为什么,不论这件事到底谁对谁错,人家的女儿在自己家里丢了大半条命是不争的事实。从没如此委曲求全,这一刻,殷家两老跟殷天爵却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即便自己的一片好心被当场了驴肝肺,他们也只有认命的份儿!
强行将殷天爵拖出了医院,见他面露不舍又万分难受,殷妈妈拍了拍他的肩膀,到了嘴边的责备又无奈地吞咽了回去:
“爵…这次…你真得是过了!生命何其珍贵,是无法重来的!你跟茜儿之间的事儿,你好好考虑下吧,如果真的不合心意,就离婚吧!放过自己,也放过茜儿……”
语重心长地说完,殷妈妈眼底也禁不住渗出了湿意,当初这场婚事是他自己坚持的,没想到,不过短短半年就——
望着娇妻爱子,殷爸爸重重拧了下眉头:
“你做事从来没有这么没分寸!大是大非面前,怎么犯起糊涂了?!从你踏上这条路开始,就该明白,你站的越高,财色酒气的陷阱就越多!一路小心谨慎,刚沾到巅峰的边,你就得意忘形了?!就算你不在乎这么多年的辛苦攀爬,也不该忘了殷家人的良心!我殷家可穷可富,可不管做什么,首先要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否则,就算你拥有了全世界,你也不会快乐!爵,茜儿出身名门,身子虽弱,可没有半点尖酸的娇气,她是个好女孩!知道她身体欠佳,做事你就该悠着点,多少为她想想,现在弄成这样,以后我们跟墨家还怎么相处,你不会要闹到黑白势不两立吧!十八岁后,爸爸就没批评过你们兄妹任何一个人…这件事,你一定要慎重考量,越是危机,越要步步缜密…自己的事儿,你自己斟酌着办吧!”
“爸、妈,对不起,让你们跟着操心了!这件事,我知道该怎么做!”
心如死灰,殷天爵已经说不出心到底是何种滋味,千愁万绪,他唯一肯定的是,他不能失去茜儿!今生今世,他非她不要!不管用任何方法,哪怕是要自己永远离开她,他也一定要她活着!再痛苦,他也愿意一个人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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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接连几天,殷天爵每天早晚都会来探寻一遍,知道茜儿的情况有所好转,他的心情也会好上很多,可是自始至终,他的一切都只限于听说,因为墨家人根本将他当贼似的防着,连回答他的话都是爱答不理地施舍一般。
一连如是地过了七天,殷天爵始终徘徊在病房的最外援,无法靠近一步。
白天,他强逼自己投入紧张的工作中,夜晚,回到家,望着那黑暗、冰冷的房间,回忆着茜儿在时的光亮温暖,他的心就像是被人一片一片的割下来了一般。
他的脸庞日渐消瘦,也日益冰冷,每一个完美的线条,都像是被冰刀滑过了一般。
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家,殷天爵推开房门,心却陡然打了个寒战。
又是无边的黑跟无尽的冷。每当这时,自责悔恨就像是吐着芯子的蛇一点点啃噬着他的心。卧室里到处充满着她的影子回忆,打开灯,殷天爵又是失神地盯着空空的沙发望了半天。
扯松紧勒的领带,殷天爵却是直接又退了出来,转身往另一侧的书房走去。
她不在,家仿佛都不再让人贪恋了。
回来后,还没踏足过书房,这一晚,殷天爵懵懵懂懂地闯进了书房,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到椅子上对着未开的电脑屏幕发起了呆——
不知道究竟呆坐了多久,直至一阵熟悉的手机短信声嘎然响起,殷天爵才拖起下滑的身子,起身刚想回房,一抬眸,竟见自己的书柜好像有人动过,相机也不知所踪。
疑惑地上前,殷天爵本能地伸手打开了暗房的门,缓缓走了下去。
片刻后,大幅的旧照明晃晃的闯入眼帘,殷天爵倏地止住步子,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目光一个垂敛,猛然捕捉到桌上的相机,殷天爵猛地冲了上去,抚触着,望着那明显损坏的照片,脸上的血色顷刻急流勇退,一个踉跄,他差点直接晕了过去。
霎时,他明白了茜儿为何执意要离婚,为何会怀疑他的爱,更为何会说出‘既然根本放不下,又何必要为难自己?’的话语!
她一定是看到了这些照片,看到了他修复的玉石指环……偏偏他又刚巧对她失了约,她生了病,他却带着心婉去了香港!
易地而处,他怕是也会胡思乱想,绝不会轻易原谅!可天知道,他会赌这一时之气,跟心婉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他是同情她的遭遇,可他们已经过去了——
抓扒着头发,殷天爵真想一头撞死算了!这还是第一次,他为一个女人黯然伤神到心神俱裂。他想要解释,想要澄清,居然都力不从心!?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却成了她最抗拒的头号目标!
这一晚,转辗反侧,殷天爵彻夜难眠。就连重要的hit项目他都没有愁到夜不安枕的地步,可是跟茜儿的误会,却让他有些束手无策的窘迫,是他自己无意间挖了个坑,没想到最后却他却自己掉了进去,坑了他自己!
爱人间果然是不该有秘密的!特别是这种事,早知道,当初,他就该找个机会把跟心婉的来龙去脉跟她坦白!现在,他算是掉进了粪坑爬不出来了!
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殷天爵计划着等茜儿身体能够承受之际,要用尽所有的方法打开这个死结。
想通后,殷天爵缓缓闭上了眼眸,殊不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他的解决之法尚未成型却已经注定了要先胎死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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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病房里,不分日夜的仰躺着,无论醒来还是睡着,茜儿的脑海里、心底却始终只漂浮着‘包养’二字。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的丈夫,那个跟她夜夜缠绵的男人居然会背着她包养别的女人,还为了别的女人对她爽约。糖果是不是避孕药的事儿,还有待确定,却已经成了他偷腥的借口。
这是茜儿始终无法原谅的!这样的身心出轨,比对旧情人的一时冲动更让人难以忍受。
第一次付出全部身心去爱一个男人,曾经的喜怒哀乐,都成了茜儿无法割舍的印记。爱情的苦酒…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饮下!
一想起殷天爵,茜儿的情绪又开始有所起伏,霎时,所有的神经都像是被人紧紧扯拽着一般,茜儿心口又开始疼得厉害,翻转身躯,茜儿难受得大口喘起了粗气…
跟着专家进屋,一见宝贝妹妹脸色不对,墨一非蹭地冲了上去:
“茜儿,茜儿…看看哥给你带什么了?你喜欢的玩偶、爱吃的零食…深呼吸…对……”
晃动着手中的毛茸茸的泰迪熊,墨一非努力转移着她的注意力,另一旁的专家也赶紧凑了过来,伸手掏出一粒舒缓疼痛的镇定药丸,轻轻塞入了茜儿口中。
待她心绪稍微平静,随即给她做了一个详细的检查:出会了片。
“墨老、墨少爷,墨小姐先天心弱,又因为受过严重的伤害,所以导致了她心脏比正常人萎缩细小了一些,抵抗力比较差,容易感染各种疾病细菌,成为易病体。按理说,只要多加照料,是不至于影响她的正常生活的!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墨小姐心病比身体本身的病更为严重,如果她的情绪控制不稳,很容易造成心脏的负担,引发各种无可预计的后果。像墨小姐这种情况,我的建议是….断情绝爱,绝对经不起爱情轰轰烈烈的起伏!只要断了情根,精心调理一下,还是会很快康复的,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保持身心愉悦,这样病情才会有所好转,短期内不宜恋爱,以后如果非要恋爱结婚生子,也要等身体好了以后,最好可以找个平淡的人过平淡的日子,让她每天都被幸福包=围,情绪起伏可控,这样的生活,会更适合墨小姐…”
倏地站起身子,墨一非有些火大:
“断情绝爱?!这是要茜儿出家当尼姑吗?就算现在她诚心向佛……也已经晚了!”
说着,想起殷天爵,墨一非还有些愤愤地咬牙切齿,当初,他就该坚决反对这门婚事,现在倒好,好好的一个妹妹被他折磨成这样,要想再恢复原状,这谈何容易啊?!现在,他气得想剁了那个王八蛋,在茜儿面前,却连他的名字都不敢多提!
长长的睫毛眨了下,茜儿眼底的哀伤还是无法掩饰。她想得开,却不是想放就可以立马放下的。
一一逡巡过三人,墨老沧桑地开了口:“医生,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可行的方法了?!”
“心病还须心药医,现在是有一种方法可以彻底解除墨小姐的痛苦,不过,这个有一定风险也需要墨小姐配合——”
突然看到了希望,茜儿倏地直起了身子:
“不管什么方法,我都愿意试一试!我并不怕死,可我不想就这样死,更不想我的家人为我伤心难过,医生,你说吧……”
对望一眼,墨老跟墨一非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如果有希望,他们不排除尝试的可能。
“深度催眠!让墨小姐彻底忘却让她痛苦的这段经历!这种方法,我在一本医生说看过,记载称有成功的案例,可是我从来没试过。我只是突然想起最近世界闻名的催眠大师安卓先生正在我们这里讲座,或许可以一试……据资料称,一旦深度催眠,某个时间段至现在的记忆,被催眠者会全部忘记,所以,被催眠者要配合催眠师回忆那段过程…这期间,对墨小姐来说,会是考验,而且,还有一点…这段记忆被彻底埋葬后,你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记起,也可能因为接触到某个人或某件相似的事,而再度全部想起…….可是,深度催眠却只能用一次,也就是说,你如果再度想起,这段痛苦的记忆还是会永远跟随着你,这种截取式深度催眠…只是个我们未曾亲眼证实的传说,不过,对墨小姐的病却是救命良方,因为一旦成功,哪怕是以后再度恢复记忆,一年半载,您的身体应该也足够恢复到可以承受的程度…当然,这只是我个人建议,你们可以考虑一下,安卓大师的催眠术是世界顶级的,我有幸听过他的讲座,也亲眼目睹过…怎么说,这也是个机会…..”
医生话音刚落,茜儿就斩钉截铁地给出了回复:
“不用考虑了,我答应!既然这是我的命,好坏我都认!没有一刻,我比现在想要回到过去……哥,麻烦你,帮我准备一份离婚协议书!这场婚姻是我自己选择的,也该由我自己结束!”
她选择催眠,并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她真的想彻底忘掉这个让她痛彻心扉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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