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擎苍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来到了蓝家大门。
虽然蓝家的记忆锁上有他的指纹,但他现在不敢贸然进入这里了,抬手按下了门铃。
很快的,柳婶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啊?霍少您来了,我立即给您开门。”
嘎巴一声响,电子门锁开了,霍擎苍迈进大门,穿过二边种满灌木丛的马路,来到了别墅前。
柳婶一脸忧愁的正等在门口,一见到他就立即冲上前,激动的道:“霍少,您可算来了。”
“以风怎么样?”霍擎苍一开口就问了自己最在意的事情。
他只见柳婶摇摇头,“不太好。反反复复的发烧,她也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那怎么不送她去医院啊!”霍擎苍一把推开柳婶,急急的往室内走。
柳婶转过身追上他,语速也极快的解释:“秦少爷说这个时候不宜送她去医院,所以叫了家庭医生过来。”
又是秦仲远!
霍擎苍拧着眉头快速来到蓝以风门前,怕吵到吓到蓝以风,所以就算再急,他还是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
入目的一幕,却刺激的他想杀人。
秦仲远坐在蓝以风的床边,他身旁的椅子上放这一个水盆。此刻,他正洗着手巾,温柔的帮昏迷中的蓝以风擦拭着脸。
柳婶想出声提醒下秦仲远,却见霍擎苍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吓得她不敢作声。
霍擎苍就站在门口没动,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秦仲远的一举一动。
他帮以风擦好了脸和手之后,又把手巾洗过,轻轻拧了下,然后把手巾折成长条,放在她的额头上。
蓝以风睡得显然不踏实,嘴里嘀咕着什么,偶尔还会皱着细眉摇着头,表情痛苦。
突然前,她紧闭着眼睛尖叫了起来,秦仲远立即握住她的手,柔声的安慰她:“以风,别怕,别怕……”
他的安抚好像起了作用,尖叫挣扎的女人渐渐平静下来,不一会儿,连睡眠好像也变得安稳了一些。
霍擎苍望着这一切,一开始心里充满了愤怒和嫉妒,但现在,他觉得好像有一层膜隔在他面前,让他甚至连腿都迈不开。
他缓缓的往后退,然后悄悄的官关上了门。
柳婶对他的行为很是不解,悄声的问:“霍少爷,你不进去看看以风吗?”
霍擎苍没有做任何反映,径直朝楼梯口走去。
他有什么资格去看她!在她是冉芊芊的时候,他就留给了她无法消弭的伤害,在她是蓝以风的时候,他又对她百般为难。
他从未对她好过,凭什么就想获得她的心。说不定,她现在更希望一直带她很温柔的秦仲远在她身边。
他现在所受的折磨和相思之苦,都是他自找的,他应该老老实实的承受。
霍擎苍回到对面的别墅,在柜子里拿了二瓶啤酒,步履不稳的往楼上走去。忽然,他的脑海里闪过一幕场景,自己拿着红酒伤心欲绝往楼上走的这一幕,好像发生过。
但他没有多想,只以为这是错觉。
到了楼上的房间后,他把自己关在里面,把门落了锁,然后就抱着酒瓶喝了起来。
红酒后劲足,他情绪又很滴落,很快的,他就开始有些晕眩。
一瓶酒见了底,大掌一挥,咣当一声,酒瓶就砸到了墙上,四分五裂。
他又抱起第二瓶开始喝起来,一边喝一边盯着地上的碎玻璃片。
你怎么不去死!如果我有刀子,一定会杀了你。你死了的话,蓝与就不会出事了……
蓝以风饱含憎恨的嘶吼声开始在他耳边回响,一遍又一遍,声音越来越大。
终于,他探身向前,伸手抓起了地上的酒瓶碎片。碎裂的斜面,锋利又尖锐,落在手腕上,只需一用力,定会割破大动脉,血流如注。
只有死了,才能赎清罪孽。所以,你还犹豫什么!
霍擎苍瞪着压着手腕的玻璃碎片,开始用力。被玻璃压住的皮肤附近,还横着几道早已经愈合的伤疤。
他以前也自杀过吧,可是什么时候,又为了什么自杀,他却不记得了。
他故意折磨自己似的,一点点加大力道,一点点的割开绷紧的皮肤,这样,产生的剧痛才能掩盖住心底的疼。
皮肤已近破裂,有小流的鲜血开始顺着玻璃往外滑。真的只需要再加一点点力道,一点点力道……
他的眼前浮现了自己躺在病床上抱头痛哭的画面,哭着哭着,他就拿过桌子上的水果刀割开了手腕,这时,有人进来了,见到这血腥的一幕,立即冲上前,抢走了他手里的刀子。
下一秒,画面一转,他的手腕还在流血,可落在地上的却是破碎的玻璃。爷爷站在他面前,浑身颤抖,厉声质问他:“霍擎苍,你骨子里流着霍家的血,怎么竟玩这一套?你就不能坚强点吗?”
“爷爷……我害死了她,我该拿命偿还她……”
咣当!
突然有什么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霍擎苍从久远的回忆中回过神,眼角余光扫到了落在地上的音乐盒。
他在老宅找到的,被蓝以风救下的音乐盒,后来,又被他抢了回来,摆在了柜子上。
音乐盒掉在地上,二个穿着结婚礼服的小人抱在一起,却动也不动了。盒底裂开,好像露出了什么东西。
他不由的松开手里的玻璃,踉踉跄跄走到音乐盒前,把它拾了起来。
哗啦——
一堆照片从来裂开的盒底掉落,随着从开着的窗户里吹来的风飞舞。
他把照片一一捡了起来,每看到一张,心底都会跟着揪紧。
一张张,都是年轻时冉芊芊的脸,笑着的、安静的、皱眉的、睡着的……
大约十来张照片,主角都是冉芊芊,可却没有一个,是她正脸对着镜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