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慕,习初的退学是我办的不假,但是,有一点希望你能认识清楚,是她主动打电话联系我的,她不想见到你,换句话说,她是为了躲避你才选择退学的。”
“您敢说从一开始,习初就是自愿的离开?您敢说您没有利用她的纯真与善良吗?您不觉得这样做很自私,狠卑劣吗?”
白宸慕愤怒不已,他第一次和爷爷以这样的口气说话。
“我不否认与她有过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但是我却没有逼迫她什么,一切的决定都是她自己定夺的。”
“哼,那样的女孩,您还需要多做什么吗?您是在利用她的善良,可是她是无辜的,她也曾怀过我们白家的骨血,是白家对不起她,在她身体这么差的情况下,你又逼迫她远走异国他乡,这与落井下石又有何异?”
白宸慕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
“宸慕,不管是你对不起他,还是他对不起你,都是过去的事了,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更何况,习初之所以选择出走,是因为她希望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如果她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她会寒心的,你也对不起她的牺牲。”
白老的话语刚柔并进,他唯一的目的就是唤醒自己的宝贝孙子,长此下去,真不是他所希望的。
“她在漂泊,她在孤零零的拖着重病的身体,像浮萍一样无所依傍,您让我忘记一切,心安理得的生活,您觉得我能做到吗?”
白宸慕声音沉冷,白老爷子也被吓到了。
“不然呢?白宸慕,你听清楚了,现在是她选择躲避你!”
“爷爷,我不想听你说教,我打这通电话是为了从你这里知道习初的下落的。”白宸慕冷冷地看了一眼车窗之外。
“好自为之吧,我只能忠言劝告一句,别的的确帮不了你什么。”白老叹息着。
白宸慕听爷爷说完,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随意地将手机扔在副驾,发动引擎,绝尘而去。
虽然,习初的去向还不明确,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为了逃避自己的到来。
习初啊习初,你还真是狠心,难道你就打算一辈子不相见,老死不相往来吗?
车子急速行驶,速度已经到了极限。
美国这么大,到哪里去找?
一想到习初有意躲避自己,白宸慕的心很乱……
*
病房里,习初的气色好了一些。
约瑟走了以后,她就坐靠在床头,闭目小憩。
习初刚一睁开眼,便看到了床头的那本崭新的书籍。
她倾身向前,那本书稳稳地落在了她的手里。
‘纳兰容若词传,原来他也喜欢。’
习初翻阅着心里忍不住想到了‘知音’二字。一丝微笑慢慢的溢上眉梢。
“看到什么了?笑的那么好看。”
房门打开,约瑟无限阳光的脸庞映入她的眼帘。
“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告诉你我已经没事了吗?”
习初开口就是责问的话语。
也难怪她这样,本来就不熟悉,他细心照顾,让习初过意不去。
现在的习初,是不愿意与他深交的,更不愿意亏欠他的情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看看。”约翰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你不是画家吗?不需要工作吗?”习初一脸好奇地问道。
“我来这里是找灵感的,也算是我的工作。”
看到约瑟认真的表情,习初无话可说。
到医院找灵感,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艺术家嘛,总有一些与常人不同的因素吧。
“喏,吃点水果吧,樱、桃,香蕉。”
习初伸手指了指床头桌子上的果盘。
“绿习成荫春尽也,守宫偏护星星。留将颜色慰多情。分明千点泪,贮作玉壶冰。独卧文园方病渴,强捻红、豆酬卿。感恩珍重报流莺。惜花须自爱,休只为花疼。”
看着桌上的果盘,约瑟竟开始摇头晃脑地背起书来。
“没看出来,你竟然能把纳兰的诗词运用自如。”习初温笑道。
“没想到吧,我是他忠实的粉丝。”约瑟看着习初微笑。
“既然是粉丝,我倒要考你一考。解释一下吧,刚刚那一首什么意思。”
习初并不打算刁难与他,只是验证一下他的功底罢了。
“好,姐姐听好了……”
边说边款款下拜,做了一个丫鬟常做的万福姿势。”
习初忍俊不禁道:“不要为自己拖延时间了,总要说的。”
“这首词常常被注解为爱情主题,其实不然,这分明是纳兰写给他的老师徐乾学的。”
约瑟顿了顿,看向习初,他也在揣摩习初的心里。
他企图通过对习初表情的变化,猜想她对这首词的认知。
习初神态自若,波澜不惊,约瑟枉费了一番心思。
“这是容纳到了科举考试的年龄,本应该金榜题名不在话下,偏偏是造化弄人,在最关键的时候,大病一场,无法参与其中,也就是万春园里误春期了。”
约瑟很是无奈,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是免不了对容纳怀有惋惜之情。
“不过,那个时候的容纳,也不过只有十九岁,再过三年,也只有二十二岁。”习初适时地接话。
“是的,在他乡试的时候,作为主考官的徐大人,徐乾学对纳兰赏识有加,得知他重病误了考期,特地差仆人送来一筐樱、桃,正是一种勉励,一种认可。”
“于是便成就了这首词,你便拿来词不达意的送与我听。”习初温笑着说道。
“词不达意?哪有什么词不达意?不是你在请我吃樱、桃吗?”
约瑟捏起一颗,仰面放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明明就是你买给我的,我只是借花献佛罢了。你还说你不是在断章取义吗?”习初如实地说道。
“我也是看到你正在看纳兰的书,随口说说的。”
约瑟随手端过果盘,放在习初的床上。
“不过话要说回来,你还真算是个纳兰的粉丝,当今社会,能真正把他的诗词熟记于心的少之又少,你已经很不错了。”
习初赞叹着约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