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点。”王兵迟疑了一会儿,看我自信满满的样子终究还是自行走了。我有些无奈的看着渐行渐远的那两个人,直到他们拐出了巷口才回过神来。
“别看了,人都没影儿了。”略带调笑的女声从身后传了过来,我回过头去。
“叶姑娘,随我进来吧~”她扭头要走。
“哎~”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我情急之下喊了出来,却不知道怎么接下文,不过风月场所的姑娘就是善于察言观色,见我面带尴尬,自动的就接上了话茬。
“叫我小桃吧~安姨今天是真的不在,不过也不能就一直站在大门口,这儿虽然清净也是个是非之地,你一个清白人家的大姑娘就不要站在这太长时间了。”
想想她说的也是,我只能低头跟着进了门。
这已经是第二次进来这个大院子了,不过这里白天和晚上给人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晚上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颓靡的气息,白天却树影重重宁静非常,有些淡淡的雅致味道。我走在鹅卵石铺就的斑驳小径上,听着偶尔还会响起来的一两声秋蝉叫声,感觉好像穿越到了古代。
“喜欢这儿么?”小桃的声音突兀的打破了这里的幽静,让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我点了点头,这里确实很美,能让人静下心来。
“我也喜欢这儿,不过仅限于白天,到了晚上么~”小桃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并没有继续往下说。
看她眼底划过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我一冲动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小桃的手很嫩很滑,但是却有几处伤痕或新或旧,手心的温度也是凉凉的,就连我这气血虚浮经常会手脚冰凉的人也比她的温度要高。
小桃很诧异的看着我,不过只是一会儿又恢复了刚才的淡然,并没有反握住我的手,却也没有甩开,只是静静的任由我握着,嘴里说开了些不相关的话题。
“他只是拉了我一把,没有抱我。”我很郑重其事打断了她的话。
“好好,没有抱,没有抱~”小桃掩着嘴轻笑,眉目间的风情流转,让我看呆之余又不得不惋惜,连一个女人都能看呆,这样的绝代风华却只能流连在风月中,真是暴殄天物。
“那个拉住你的男人,他是喜欢你的。”没有用疑问的语气,她像陈述一个事实一样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话,让我一时不知道怎么继续这个话题。
“而你并不喜欢他。”又是一个陈述句,小桃定定的看着我,眼神幽深却并不犀利,“这很可笑,对么?”
这是她唯一的疑问句,不过我却并没有感到一丝可笑,只是听着她银铃一般的笑声越来越低,到最后终于是趋于沉寂。她伸出手在近旁的花坛里折下一朵菊花,无意识的撕着花瓣,眼睛里溢满了浓浓的悲伤。
“小桃,生活还是有很美好的时候,你不要老是想着过去了的那些难过事情,要向前看。”
“你说像我这样的生活有向前看的必要么?”她回身冲我笑了一下,我无言以对。
“我也曾经有过美好的爱情,跟你一样,他喜欢我而我并不喜欢他,只不过我跟你不同的是,我爱的那个人当我是脚下的泥,从不肯低头看我一眼,而当时年轻不懂事的我,像飞蛾扑火一样的追逐着他,宁愿被他利用也不愿接受另一份真挚的感情,以为那就是爱情。而现在,我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只能将青春一日日的消磨在这个无底洞里,夜夜笙歌纸醉金迷,心里却越来越空。当我再也看不到那个让我宁愿粉身碎骨也要跟随着的身影,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可笑之处,可是现在即使后悔也已经回不去了,韶华即逝,你让我拿什么再去奢望未来。”
说着说着,小桃已经泣不成声了,她跌坐在石凳上无助的抽泣着,脚下落了一地的菊花瓣,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尼克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们一样,也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小桃只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她坦言不知道为什么跟我在一起很放松,所以把埋藏心底多年的话告诉了我。我并没有去问那个喜欢她的男人现在究竟怎么样,想必不是早已放弃就是小桃怕自己这“残花败柳”的配不上人家,总之已是风尘中人,再回头是真的很难了。
很快小桃就整理好了心情带着我进了内堂,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口中的“安姨”,在外界人的嘴里都是被称为“玉妈”的,怪不得我觉得这个称呼很耳熟,原来连城第一次带我来的时候叫的就是“玉妈”。给鑫鑫回过电话报了平安,安姨最后把电话接过去吩咐小桃找人把我送回c市。
直到晚上我才平平安安的坐在了自己的家里,看着满桌子的菜和围着桌子坐的一圈人,眼圈又红了。我和妈妈的这个家里,大概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多的客人,现在人气这么旺的原因居然只是为了吊唁,这是多么具有讽刺意味的事情啊~
尼克不在,他被王兵告知我妈的遗体还需要取证,所以只是先去忙着葬礼安排去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敢面对在我身上做过的事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的,我发现自己并不想去思考关于他的事情,因为现在我想把我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悲伤和仇恨上。
这顿晚饭由于特殊的原因,大家吃的很小心,连碗筷都尽量不发出碰撞声,所有人都很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的脸色,只有鑫鑫会偶尔跟我说几句话,不过她也是亲人新丧,并没有心情跟我多聊。直到我们谈起了王兵和今天我的行踪,鑫鑫这才露出了凝重的神色,问句也多了起来。
“你是说他把你带去了安姨那?而且你们的初衷是伯母的这件案子?”鑫鑫皱着眉头。
“他们难道是怀疑安姨?”我被她一提醒,条件反射的脱口而出,然后又意识到自己说这话并不妥当,于是连忙改口,“鑫鑫,我不是这个意思,安姨她······”
“没事,我保证这件事情不是她做的。不过,我关注的是,我们两家的案子居然会有联系。”
我怔了一下,联系?我跟鑫鑫只是大学舍友偶然发展出来的友情,其他并没有什么牵扯,两个命案如果有关联,那到底我们或是我们的父母有什么共同的仇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