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饶家,饶母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厨房里来去忙碌的饶可昕,竟眼角含泪。
冷柏看到了她眼睛密密麻麻的皱纹,还有恣意横生的白发。
相对于这个年纪,这个贵妇圈里的女人来说,饶母是老得最快的。
饶母当年只生了饶可昕一个女孩,之后身体不允许,也就没有再要。
饶可昕是被上天宠幸的,家中就只有她一个孩子,身体健康,长相漂亮,身材高挑。
她身边有很多朋友,有像柳南风柳东云那样喜欢她的男孩子,有可爱天真的女孩子。
长大以后,饶家的事业、家产,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她的生活原本该过得很好,很完美,很优雅。
但是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柳东云喝醉了酒,要了她的第一次。
更加不该的是,她最后还遇上了他这么个人。
在那些年里,她的手为了切好菜,流过很多血。
为了做好饭,烧过一次眉毛。
还为了给他洗衣服,洗衣粉倒多了烧伤过一次手。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笨,他应该一直不知道的。
今天看到她母亲眼里的泪,他似乎知道了。
她本来就该是颗贝壳里,贝肉呵护着的珍珠,而不是被水冲刷而成的一颗鹅卵石。
“我来帮你。”
冷柏越过饶母,径直走到她身边。
“你别进来,待会弄湿了你的衣服。”
饶可昕边说边将菜放进盆子里,冷柏抢着做,她也没办法。
“嘶!”
冷柏也不知怎么,刚开水龙头,水就从菜叶上折回来溅了他一身。
饶可昕一脸不安地看他,推搡着他出去,饶母站在门口笑了笑。
“你就让小柏帮帮你,两个人做饭很快的。”
算是一记助推,饶可昕就是有些担忧地看他,生怕他感冒了发烧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
冷柏说完这句话再去洗菜,啪啪打脸。
这水是不折回来溅他了,可光是他甩的水就能成厨房事故,有一捧的水都甩到了他裤腿间,看起来……怪怪的~
饶可昕看他拙劣的样子,一下笑出声,还给他递了纸巾让他自己擦擦。
冷柏看饶母不在,扯着她过来一下低头咬她的脸。
“陪我上去换。”
话说这饶家佣人也挺多,还大都是女人,冷柏这水莫名奇妙的湿了迷之部位,估计会有不少人想入非非~
饶可昕挡在他身前,冷柏束着她身子让她贴着他走。
感到一个不可言状的东西时,饶可昕又想笑又想哭。
还好电梯间离两人比较近,进了电梯间冷柏才松开她。
饶可昕的笑缓缓落下,回到屋里时已经是面无表情。
从衣帽间给他拿出上一次他留下来的衣服。
“主动点。”冷柏靠坐在沙发上,饶可昕很自觉地过去给他脱下衬衫,裤子……小内内。
处理完再下去已经过了半个钟,饶母此刻正在里边照看火候。
饶可昕那脸红得~不可名状~
“你快出去!”
饶可昕这次坚决没让他进来,苦着个脸愤愤关上厨房门。
饶母当然知道这些个小年轻,看破不说破!
一直到吃饭时饶可昕都还生着小脾气,理都没理他,只顾给自己的爸妈夹菜。
“饶可昕,我觉得今天你很不对劲。”
吃过晚饭聊过天,两人回了卧室,冷柏还是决定把今天她冷落他的事情好好拾掇一遍。
“先生,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此刻的饶可昕坐在沙发上,正打开电视。
她的语气冷淡,甚至连音调都变了,果然,果然她今天都是装的!
“你觉得你这样活着不累吗,快三十岁的人了装成那种小女孩样给谁看!”
他满嘴嘲讽,靠在床上一脸不屑地瞥一眼她。
“我在离开这个家时,也不过18岁。”
饶可昕说这话时声音低低的,明明是反驳他,但是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冷柏冷笑出声,再看她一眼时,发现她眼中竟含着泪水,也不敢落下,咽咽喉咙,又把泪忍下去。
“饶可昕,你是不是特别难过,觉得自己没有能嫁给柳南风,觉得特别后悔那天没有追出去。”
他就是喜欢这样,就是喜欢这样戳她心口,戳得她快死了他都还没有一点知觉!
“南风喜欢的不再是我了,他已经找到真爱了,东云也找到了,我没有什么后悔的。”
此时饶母过来敲门,饶可昕立刻别开脸,两手一抬,眼里的雾气抹成虚无。
“南风来了。”
饶母说时,脸上很是担忧,她不是不知道饶可昕是回来做什么的,只是被冷柏听到的话总是不太好。
“他来做什么!”
果不其然,冷柏的脸色一变,抬着脚就下楼,饶可昕想拉也拉不住。
“好久不见。”
冷柏朝柳南风阴气森森地笑起来。
柳南风没有理会他,眼睛越过他看向饶可昕。
柳东云结婚当天他看到她了,她捂着嘴跑走,心里定是难过的吧!
“前天东云的婚礼,他说他一眼就看到你了,托我送来生日礼物。”
柳南风身边是一个大礼盒,粉色已经褪了色,很陈旧地摆放在他脚边。
“他说这是你18岁那年想送给你的礼物。他知道你喜欢毛绒公仔,当年转了一整个城,找了99只,没能送出去就以为你走了。”
柳南风笑笑,把盒子打开。
“还很干净,你刚回来的时候他就想送给你来着,不过文初车祸后他就没了时间。”
饶可昕看着那礼盒里已经过时了的毛绒公仔,眼泪直落。
她以为她一直恨着柳东云,可是她生日前天正接到柳东云的电话。
他告诉她,他要和文初结婚了,文初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希望能陪文初一起离去。
还说,希望她将来能过得幸福,能带着爱人孩子来给他和文初上柱香。
他不打算再祈求她的原谅,因为一切都不重要了,他曾经爱过她,最后也找到了爱。
柳东云结婚那天,正是她的生日!
十一年里,她从来没有擅自离开过冷柏的身边。
但是那一天,她除了身份证件、手机以外什么也没有拿,直接回了H市,刚好赶到他的婚礼现场。
那个当初和她长得有些相像的女孩子,坐在轮椅上,瘦得像一颗灵魂。
她才发现,她和那个女孩其实长得一点不像。
况且,那个女孩比她幸运得多,能遇到柳东云这样爱她的人。
冷柏看向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伸手为她抚泪。
就连柳南风都注意到,饶可昕的身子一顿,冷柏终究没能明白她的心。
“帮我和他说声谢谢。”
饶可昕哽咽开口,伸手拉开冷柏放在她肩上的手。
柳南风给她递来纸巾,两人很自然地在沙发上坐下。
“东云的妻子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当时他打电话给我,说是那个女孩子……”
饶可昕说话不直接,像以前一样,虽然以前是个爱笑的女孩子,但是很多事情都埋在心里。
对于冷柏的爱,也是如此吧!
“嗯,医生说这是奇迹,事实上没人会想到她会在当天醒来。”
柳南风说这话时心情还有些激动,当日奇迹发生的时候就像是彩虹落在了头顶,还能摘一口舔舔的惊喜。
“那就好,那你那位呢?她怎么也坐着轮椅?”
一说到江小烟,柳南风嘴角一落,又轻蔑抬起。
“出了车祸,腿受伤了,人也失忆了。不过还好,她还活着。”
饶可昕听得有些揪心,总是觉得这些事情都太蹊跷了。
文初和江小烟前后脚出车祸,事情在表面上似乎也能说得过去,但是两人都是这个状况不免让人闹心。
“抓到开车的人了吗?是什么情况?”
“抓到了,是一辆开东风大卡的年轻司机,吸毒,押送警局的半路毒瘾发作死了。”
“也是东风大卡?”
冷柏冷不丁冒出这句话,柳南风猛地抬头看他。
“你知道些什么?”
柳南风显得有些激动,三儿一直保护江小烟这么多年,警惕性也很高,但是江小烟两次遇到东风大卡都差点要了她的命。
其中本就很蹊跷,更何况那名吸毒的司机还死了!
“之前文初车祸的时候,我跟你说过我是路过的,无论你信与不信,当时车祸现场有轮胎印,那轮胎印我推测是东风卡车,而且上边没有装着很重的东西,很可能是方便逃跑。”
冷柏的话让柳南风坚信下来这些事件的针对性,而且,他也更怀疑他手底下有人做鬼,卖了江小烟和文初的行踪。
几人沉默间饶母端来水果,饶母对柳南风的态度还是很好的。
当年被告知饶可昕出事,是柳南风给她处理的“后事”。
听说连“尸体”也是他一点点从墙壁上刮下来的。
“南风,你爷爷身体最近怎么样,我听说东云婚礼他都没去参加。”
饶母话中似乎另有深意,只见柳南风一笑。
“放心,老爷子身体硬朗得很,每天还抓我爸训话呢!”
一想起那日柳林说要他放弃江小烟娶一个女人回家给他们生儿子的事他就气得不行!
这样的父亲,他真真是无言以对!
当然,还有那背后做鬼的老爷子,老人家的观念一出来,想改变是不行了。
要么就是硬抗,要么就是等他入土才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