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的那一个瞬间,她眼角余光从镜子里瞥到自己耳垂上戴着的耳环,伸手摸了上去,有几秒钟的犹豫。
除了一点打车的钱,她什么东西都没有带,什么东西也都不想带。
既然心也要跟着离开,那任何东西也都不重要了。
但这个耳环……
是他送她唯一的东西,是他亲手给她戴上的。
他们之间,一辈子仅此一次。
蛮蛮盯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把手放了下来,没有摘下耳环。
这十年实在是太漫长太深刻了,就当做是……她的爱情最后的纪念吧。
否则回忆就太过于残忍了。
蛮蛮打开房门,守在门口的暗卫看向她,“莫太太。”
“我去拿药,顺便问问医生今晚能不能帮他擦身,我看他出了很多汗,”秦蛮蛮扬了下手里的单子,神色如常,“你们先守着,别让他的点滴回血了,我马上回来。”
暗卫看她一副关心的模样,也没有多想什么,更何况来她一起医院也是莫荒年同意的,“好的太太,您放心。”
秦蛮蛮冲他们点点头,走了出去。
她走得很慢,拿着单子到一楼取药处取了药,又去医生办公室问了情况,出来时等了一会儿,看见负责清洁的大妈进了洗手间,也跟了进去。
十分钟后,蛮蛮穿着跟大妈换来的清洁服,推着清洁车快速往下走去。
顺利出了医院,蛮蛮立即拦了一辆车,报了码头的地址。
心口扑通扑通的跳,除此之外还有一丝明显而缓慢的痛楚,像是细细的铁丝切割着心脏,牵引着浑身的神经发疼。
她回过头望着渐渐远离的医院,素白的手指攥得极紧。
出租车很快到了码头,秦蛮蛮才下车就被身后冲过来的人抱住,“蛮蛮。”
她转头就看见一张熟悉亲切的脸,眼泪差点涌出来,“二哥。”
自从上次莫荒年带人攻占秦家堡,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见过面,仅有的联系还是短暂的通话。
“别哭蛮蛮,已经没事了,你出来了就好,”秦楼帮妹妹暖着手,“走,我们先上船,这里不安全,路上有的是时间说。”
为了掩人耳目,船并不是那种豪华的游轮,而是进货的大型游轮,只不过内部装修的还不错。
他们都上船后,很快就起航了。
蛮蛮先把身上的清洁服换成简单的长裙,出来时秦楼站在甲板上喝酒,她走过去担忧的问道,“二哥,阿爸一个人在秦家堡安全吗?”
“你知道阿爸那个人的,死守着阿妈的尸体不肯走,更何况秦家堡是他的命,是他杀了几个亲哥哥才得来的大祭司之位,我怎么劝都没用,”
秦楼喝了口酒,伸手揽过她的肩,“你别想那么多了,阿爸有他自己的想法跟主意。”
蛮蛮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
秦楼看着她瘦了一大圈的脸庞,很是愤怒,“莫荒年跟那个什么蔚娆真的上过床了?难怪蔚家肯出那么大的力拼死拼活的帮他,原来是因为这个!”
正文 第1068章 她应该不再恨他了,不爱也不恨,应该是最好的结果吧
蛮蛮垂下眸,“嗯,我看见视频了,他也承认了,不可能是假的。”
“当初你就不该非要嫁给他,他当初对你态度就很不好……”
秦楼气不过,本来还想指责几句,但见她眉眼黯淡,也心生不忍。
他这个妹妹……心善又单纯,是会傻傻的对男人付出所有感情的,所以最终最伤心的也会是她。
秦楼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算了蛮蛮,都过去了,等我们到了泰国再转去澳大利亚,我在那边有不少朋友,我们就在那边定居,给你介绍帅哥,比莫荒年强千百倍。”
“我暂时不想谈啦,”蛮蛮勉强扯出一抹笑,“还是你先给我找个嫂子。”
秦楼眼神微微闪烁,“等秦家堡的事彻底安定下来再说,”他淡淡带过,“很晚了,你去睡一会儿吧,船开得很快,你又晕船,我们很快就会出大理了。”
船上的夜晚是浪潮翻滚的声音,秦蛮蛮和衣躺在木板小床上,侧头看着外面挂着的明月。
放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的抬起,摸向耳垂上的耳环。
闭上眼睛,纷纷扰扰的全是同一张英俊的脸庞,年少的,桀骜的,冷漠的,低柔的,染怒的……
还有他低低的叫着她蛮蛮的嗓音,那么好听,又那么无情。
以后也都跟他没关系了。
蛮蛮捏紧了耳环,直到指尖传来痛感才松开。
十年,从少女到女人时期都深爱的男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忘。
但她要学会忘了他,学会过不再想他的日子。
这一刻她想,她应该不再恨他了,不爱也不恨,应该是最好的结果吧。
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半夜,蛮蛮是被船只的晃动吵醒的,间或还有直升机的声音。
她怔了怔,赶忙掀开被子下床出去。
刚走到甲板上,就被冲过来的秦楼一把抱住,“蛮蛮小心!”
他抱着她躲开了一只带火的羽箭。
蛮蛮这才发现,船只四周不知何时围满了小型游艇,上面坐着的男人们全副武装,还在不停的往船上射箭。
一只又一只火箭射过来,船只四周很快起了火,船上的人们手忙脚乱想扑火,甚至有人被火箭射中摔在地上痛呼。
蛮蛮睁大了眼睛,抓紧秦楼的袖子,“二哥,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们刚出大理,突然就被这些船只拦下了,”秦楼皱紧眉头,“我们明明走的是暗河,也都很小心,不可能会被发现的,除非有人追踪我们……”
他蓦地看向她,“蛮蛮,你身上有带什么东西吗?有没有什么忘了扔?”
蛮蛮微微怔住,“我应该没有……”
话音未落,夜空中忽然响起螺旋桨旋转的声音。
蛮蛮抬头就看见七架直升机从远处飞了过来,在他们头顶盘旋着。
舱门一一打开,二十多名绕着安全绳的男人迅速滑了下来,落在甲板上。
手里的机关枪全部上膛,齐刷刷的对准了他们——
最后一个从直升机上下来的男人穿着黑衬衫,手背还贴着挂完吊针后的创口贴。
莫荒年摘下手套,高大颀长的身形踩着地上的火苗,缓步朝他们走过来,淡淡的笑道,“秦二少,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