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挂着报社的工作牌说自己是抢救室里的人的弟弟还有脸跟我抱怨医护人员不让你进去?……妈的当初给你面试让你过的人是谁啊?怎么什么智商的人都往里收!!……不让你进去你不会趴门上看一眼么?那人到底是不是洛妮?”
“看不清楚,蒙着脸的。”
“……拍照了吗?”
“拍了——”b报社的外派工作人员昂首挺胸道:“举起相机那是身为记者的条件反射。”
“那就行,好歹还记得住身为记者的荣光所在……你要是连拍照都忘记了那你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就可以回家吃自己了——”
总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往医院里走,专业的不愧是专业的,对于医院的构造那叫个轻车熟路,一路杀到急救室门口,正好看见个护士走出来。
后者一抬头就看见一堆举着摄像机的人对准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护士正想转身躲又想起自己戴着口罩这会儿谁都认不出,底气组了些冲面前的媒体人们嚷嚷:“都回去回去!谁让你们来的?这里是医院,你们不能在这里胡搞,别在这里站着,妨碍医疗秩序!”
正说着,一抬头却见身后几名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冲着这边飞奔而来,血呼啦啦的滴了一路,后面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一边狂奔一边咔咔拍照。
医护人员大声喊着“让让让”把担架推进了另外一个急救室,无数的记者被挡在门外。
“怎么啦怎么啦?”
“这个又是谁,麻蛋今天好刺激。”
“老b你们拍到了什么分享一下呗,卧槽就你们离得最近,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洛妮?刚刚推进去的那个人又是谁?两人有关系没有哦?”
“那人看身形怎么看有点像之前潜进仓库换子弹的那个——挨骂那床单哗哗全是血,吓得我腿都软了。”
“人还活着吗?”
“能让我们进去看一眼吗?我们拍一下保证给医院logo马赛克?”
护士:“……我要叫保安了!”
……
张澄澄最近几天本来就处于时刻紧绷状态,于是在这一天的大半夜接到慕言来电她也是好一阵的惊魂未定,下意识地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对方让她赶紧开机,刷微博。
大半夜的,刷微博。
张澄澄握着电话的手都是冷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地紧张。
这会儿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似的从最顶端呼啦一下就到达了地面,她长呼出一口气一边嘟囔着“慕言你要吓死我了”一边拿起自己另外的那个了私人手机,私人手机是不关机的,张澄澄打着哈欠划开它,半眯着眼睡颜朦胧地进入微博,随便刷新了下,就发现自己的屏幕首页被一条信息屠版了——
那是一个定位在h市人民医院发出的微博,po主以医院工作人员的口吻,在这大半夜的时间里,讲了一个属于娱乐圈的鬼故事……
大概就是说从前有一个刚出道的小姑娘她好像为了角色蓄意谋杀,在出身判决下来的当天在众
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她悄无声息地失踪了当所有人都以为她畏罪潜逃时,她又出现了,只不过现在生死未卜。
许多张澄澄关注的营销号都转发了这么一条微博并纷纷配上了震惊的表情。
张澄澄抓着手机,将这段微博堵了是那边,然后又盯着“那人好像是洛妮”这几个字看了几遍,良久,她才反应过来似的问电话那头的慕言:“……怎么回事?洛妮怎么了?那人真的是洛妮?不可能吧,她好歹是个明星怎么会——”
“我听我在报社的朋友说,已经有报社拍到了,刚刚从抢救室推出来的那个人就是洛妮——仍旧在重症监护室,醒不醒得来还另说,另外一个就是进出仓库换子弹的那位,没抢救过来已经死了,但是现在大家暂时还没有发——可能是介于做这件事情的人太嚣张了,谁也不敢出这个头……”
张澄澄从床上爬起来,摸了摸枕头,又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地拉了拉被子——这件事儿的发展方向现在有点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她的打闹有些转不过弯来,把手机从左边耳朵换到右边耳朵,填了议案干涩的唇角,张澄澄听见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绪的声音响起道:“那天洛妮还发狠跟我说什么让我走着瞧,还说咱们拿她没办法,不管im公司多大的背景,但是她被警察包围着安全得很……”
慕言沉默了下:“这话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说的?”
“她被带走那天,”张澄澄说:“我在走廊上正好撞见。”
“还有谁听见了?”
“好多人,我,东哥,一堆警察,可能还有一些趴在门上听墙角的同剧组工作人员。”
“她这是在作死!”
“啊?”
电话那头一阵长久的沉默,最终慕言也就说了句:“不说了,你睡吧。”
“好不容易睡着的,这么被你闹醒我还能睡么?”张澄澄心里觉得怪异,她转过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表,时针指向凌晨四点半,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我最近老是神经衰弱么,我觉得我的演艺生涯快要到头了,光是想到这个我就合不上眼……”
“睡吧,”慕言在那头,不带任何情绪地说:“明早起来洛妮的事情曝光后,你的这个烦恼就不存在了——她和她身后的人,什么都不会说的。”
“啥?”张澄澄一愣。
“你不要胡思乱想,总之记着,从现在开始,你看到的,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事情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不要听风就是雨,安静等待,时间会给你风平浪静的答案。”
张澄澄:“……”
“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睡觉。”
说了一大串神神叨叨的话以后,经纪人先生无情地挂断了电话,张澄澄坐在床上呆愣了一会儿,放下手机倒回床上,看了看洛妮出事的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
果不其然除了转发表示震惊的路人之外,一些洛妮的粉已经和其他的路人掐了起来——
但凡有人拍手叫好的,洛妮的粉就会冲上去大骂“不管
她做错了什么你这样有没有人性,她还只是个二十一岁的大学生啊……”
张澄澄抿抿唇觉得其实洛妮的这粉说的也挺有道理……
结果转头往下拉就看见自家粉丝冲上去“啪啪”抽着大嘴巴骂“你家二十一岁的女大学生能干出替换子弹谋杀我澄的事情就有人性了么做错了事就应该承担后果小学没毕业回去找你妈喝奶去——”
张澄澄翻了个身,忽然又觉得自家粉说得更有道理。
手指再往下滑,一路认认真真地将评论和各种嘴仗认真看下来,十五分钟后,躺在床上的张澄澄终于成功地把自己的三观看乱了。
一方面她想拍手“大快人心”,另一方面她的理智告诉她虽然“恶有恶报”这件事说得是没错,但这么个“恶报”的打开方式好像有点不走寻常路——就算洛妮蓄意谋杀,但她好好地在这里,法院不会判她死刑,而现在她躺在医院里生命垂危,其实是有些重了。
相比起江湖式的恩怨了结,她更倾向于用法律来解决问题。
她并不是一个推崇“以暴制暴”观点的人,而这一点,蒋东升正和她相反。
初认识蒋东升的时候,他在她眼里是那种优秀而稳重的学长,用张澄澄自己的话来说“近乎于迷恋一般的爱着他。”
这种迷恋一直持续到婚后她生了团团被夏芷设计坠崖。
然后失忆重生。
男人一开始就用了不平等的契约条件将她捆绑,露出了他本性的一面——阴沉、狠戾、老谋深算,手腕强硬,这些东西,在她还是失忆的张澄澄的时候,男人几乎没有任何遮掩地将这些特点展现在她面前。
这些,都是在她还是筱容的时候看不到的。
或者说,是男人刻意隐藏了起来。
后来,失忆的她是怎么慢慢喜欢上男人的呢——大概是源于男人对“筱容”的深情。
常说长期身处高位的男人最是薄情,但契约的那段时间里,除了被男人各种打压以及嫌弃外,他对另外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念念不忘两年之久。
她曾经,一度地嫉妒“筱容”,得到了男人最为厚重的爱。
做他喜欢的人,千般宠万般爱,做他无感或者讨厌的人,他绝对不惮以任何手段来对付。
哪怕手段并不怎么光明。
那么洛妮呢?摆明了触动他霉头的人。会不会是他……
想到这,张澄澄的心里突然有些慌了起来……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做得出的……
她翻了个身,盯着床头的电子钟发了一会呆,最终鲤鱼打挺似的坐了起来,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等待的过程中心如擂鼓。
一方面她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能如此嚣张的在h市恐怕也没有几个,不是他还能是谁?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很难拔除。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挂断,张澄澄盯着亮起的手机屏幕,神色晦暗莫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