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康和刘沁芝是什么时候走的,项晓窗都不知道。当她迷迷糊糊地在杜嘉文的怀里醒来的时候,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正被他抱在怀里睡得安稳。
难道这就是因为所有孕妇的嗜睡吗?项晓窗的脸忍不住有点烧,抬眸悄悄地看向杜嘉文,才发现他脸色凝重,似乎仍然在想着什么。
“嘉文……”她伸出手去,抚着他的下巴。
“嗯,晓窗,这样睡着不舒服,是吗?我在想你父亲和我母亲的事,觉得世界上果然有一种叫做缘份的东西,非常的奇妙。”
项晓窗回心一想,忍不住会心而笑:“是啊,当初如果不是赶着上班,也不会……遇到你,哪里有后来这么多的事!”
“如果我们不相遇,也许这些秘密一辈子都不会揭开。都是金钱和权势惹的祸,让我外祖父和你父亲,互相防备。”
项晓窗失神地想了一会儿心事,才问:“我爸爸……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也没多久,我看,他们两人大概要破镜重圆了!”
“是吗?”项晓窗惊喜地看着他,“你觉得他们会和好如初吗?毕竟……这中间出了这么多的事……”
“妈妈既然知道我爸爸不是杜康杀死的,怎么还会恨他?”
“但愿……”项晓窗叹息了一声,“你……”
“我都已经当面求婚了,你还有什么担心的?”杜嘉文知道她的心事,“你放心,我不会让咱们的孩子成为私生子。我刚才仔细地想过了,杜氏还是杜氏吧,我已经姓杜了,何必再改姓呢?杜氏也好,刘氏也好,谁说得清家底到底是谁家的?”
项晓窗“嗯”了一声,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在心里轻叹了一声,没有发出声音,两个相拥着再度入睡。
第二天,杜嘉文果然陪了项晓窗去做了b超,看得出来是个女儿。项晓窗嘴角只是微微一勾,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倒是杜嘉文喜不自胜:“太好了,长大了,就又是一个小晓窗。”
项晓窗被他逗得“扑嗤”一声笑了出来,沉甸甸地杵在胸口的疙瘩,终于渐渐散了开去。
杜嘉文去了新加坡,项晓窗知道他一为洽公,二为解约,心里忐忑不安。临行之前,他把项晓窗接回了杜宅,说这是她名正言顺的家。
宅子很大,她入住的是杜嘉文的卧室,所有的家具都是黑白两色,干净分明。现在不用她动手料理一日三餐,到了钟点,自然会有佣人过来相请。
餐桌上,多数时候是她和刘沁芝。杜康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每天都早出晚归。
“多吃一点,要加强营养呢!”刘沁芝自己吃的不多,却喜欢看项晓窗大快朵颐。每天都吩咐厨房变着花样给项晓窗炖汤,一日三餐都请营养师精确地计算过营养。
“如果闷了,你搬张凳子到院子里来,看我种花。”刘沁芝的笑容,仿佛又回来了似的,温婉而清和。可是,分明又有些不同的,那些笑,浮在唇边的时候,像是一抹油彩,只用手一抹,便能够擦得干干净净。
“好啊,我多加一件衣服。”项晓窗故作轻快地答应。
“多晒晒太阳,有助于钙质的吸收。”刘沁芝微笑。
“嗯,可惜我不能帮您,不然的话,我也要去松松土。”项晓窗坐到佣人特意放了靠垫的椅子上,“比沙发还舒服!”
“你现在可不同,是两个人了呢!”刘沁芝饶有兴趣地给常绿的灌木修剪枝条,“到开春的时候,这苗圃里,又该是百花竞放。小宝贝一出世,就能看到万紫千红。”
两个人说说笑笑,也不觉得时间,一晃竟然到了黄昏。
“坐得累了吧?”刘沁芝亲切地笑,“走吧,我们回去,我吩咐了佣人给你炖银耳羹的,这时候吃,大约正好。”
项晓窗失笑:“是把我当猪一样喂呢!刘……伯母,我爸爸他这几天,都在忙什么?每天回来,都似乎疲惫得很。”
刘沁芝摇了摇头:“不知道,他最近反倒忙了起来。他已经不是董事长,不用去公司了啊……”
看来,她也是困惑不解的。项晓窗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想着他们的相处方式,几次三番想要动问,却又怕落了撮合的形迹。
项晓窗最近的胃口很好,刘沁芝看得很满意:“果然还是要搬到家里来的,不然你一个人住在那里,没个人照顾,我们都不放心。”
项晓窗心里一松,悄悄地抬起头:“我们是指伯母和谁?”
刘沁芝愣了愣,才失笑着说:“晓窗,你也变得顽皮了。还称伯母呢?你和嘉文的婚事也等于定下了,应该改口了!”
项晓窗脸色一红,却没有扭捏,低声地叫了一声:“妈妈!”
杜康回来的时候,总在黄昏时分。
晚饭后,刘沁芝先回了房,杜康则坐在沙发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茶。项晓窗在背后垫了一个靠垫,看到杜康的眼睛,只专注在自己的茶杯里。
“爸爸!”她打破了沉默。
“嗯,你有话要跟我说?”杜康反问了一句。
“是啊,我看伯母已经不怪您了,可是您却似乎像要避开她似的,每天一大早就躲出去。其实以前的恩怨,现在都已经解开了,你们为什么还要闹别扭呢?”
项晓窗不知道怎么开口,在设计了无数个开场白后,最后还是直言不讳。
“她爱的人,始终不是我。”杜康苦笑,“而我……”
“而您,却早已爱上了她。”项晓窗不满足他说了半句就停嘴,自作主张地替他接了话。
“谁说的?我爱的人是……”杜康匆忙地辩驳,张了张嘴,却又立刻糊涂了。他以为自己没有爱情,思槐和沉碧,是他喜欢的两种女人。可是……
“咳,都一把年纪了,还说什么爱啊情啊的做什么,老喽!”他掩饰着打了一个哈欠,“该睡觉去了。”
“爸爸!”项晓窗叫住了他,端正了脸色,“爱情这种东西,可没有年龄的界限。而且,外人也说不出个中滋味。就像是在大河对岸开放的花朵,似乎就是自己想要的,但究竟自己喜不喜欢,也只有到了对岸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