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天敏大惊失色,急忙纵目瞧去!咳!你当这人是谁?
他正是武林第一奇人醉仙翁,此刻活像叫花耍蛇似的,紧握着锋利剑尖。向岳天敏嘻嘻笑道:“小娃儿,放了她罢!”说到这里,忽然回头朝万妙仙姑叱道:“我老人家瞧在万钧牛鼻子份上,才伸一次手,还不乖乖的回转五台上去,别再兴风作浪了,第二次我老人家可不管啦!”
万妙仙姑瞧到岳天敏驭气挥剑,自份必死,那知平空来了救星,一时凛骇得不知所措,及听醉仙翁大声一喝,方姶惊觉,自己性命,总算检回,那还顾得平日身份,双足急点,抱头鼠窜,往山下急踪而去!
醉仙翁一声哈哈,随手一丢,龙形剑化作一道青光,向岳天敏飞去!
“仇副教主,你也该走咯!咱们君山见面!”
笑面狼仇天来眼看岳天敏隔空挥剑,醉仙翁徒手捉剑,两幕精彩好戏,一张终年挂着奸笑的脸上,也色若死灰。闻言冷嘿一声,点头道:“本座正有此意,反正君山之会,是咱们总结算的一天,为期也不远了!”
醉仙翁唔了一声,连连点头,嘻嘻笑道:“对!对!为期不远!为期确实不远!”
仇天来满脸怒容,一声不作的袍袖一挥,带着蓝飘波等人,匆匆往林中退去!
追风剑客孙禄堂腰骨一挺,笑道:“仙翁游戏风尘,仙踪靡定,孙某能在此相遇,真是幸会!”
醉仙翁呵呵笑道:“咱们全上了年纪的人,别尽说客气话啦,我是因为你在这里出现,才匆匆赶来,唔!还准备了一份厚礼、要你笑纳哩!”
说话之际,神猿剑客董皓,黑煞神商震天也已跟着笑面狼走去!
岳天敏横身一栏,说道:“两位且请留步!”
黑煞神蓦地立足,铜铃似的大眼一瞪,怒声喝道:“姓岳的,你待如何?”
岳天敏拱手道:“两位已中赤衣匪教迷魂之药,在下不过提醒一句罢了!”
神猿剑客敝声笑道:“贫道并非三岁孩童,姓岳的,你危言耸听又有何用?”
岳天敏乘他们之际,早把“乌风散”取到手中,屈指连弹,两缕辛辣气味,已随指弹出!
黑煞神大喝一声:“小子!你敢暗算………”话声未落,劈面一掌,正待往岳天敏拍去,陡然两人同时一连打出两个喷嚏!
黑煞神用手按了按鼻子,回头道:“老董,这是怎么一会事?”
神猿剑客沉思道:“唔!姓岳的说得不错!咱们确实着了赤衣匪教的道!”
黑煞神咆哮道:“好小子,咱们快追!”
白僵尸站在一旁,冷冷的道:“你知道他们去了那里?”
黑煞神怒道:“老夫的事,你管得了?”
白僵尸绿睛翻动,狞笑道:“凭你区区黑煞掌,赶上了也是白饶,要不是太爷师叔,给你们解除迷药,你商老头就做一世茅通的走狗!”
黑煞神听得勃然大怒,正待发作,神猿剑客连忙摇手说道:“老商,咱们先弄弄清楚!”
对面黑僵尸也出声道:“老二,咱们奉命来的,别得罪了客人!”
一面却向神猿剑客和黑煞神拱手道:“咱们老白,得罪两位,请匆介意,咱们兄弟两人,奉枯木大师之命,有请两位驾临君山,共同消敉赤祸!”
神猿剑客蕫皓点头道:“贫道和商老哥由巢湖动身,原拟前赴君山,枯木大师既然见召,自当参加。”
黑煞神张目道:“你们师叔是谁?”
黑僵尸白巉巉的獠牙一展,指着岳天敏道:“岳师叔就在这里!”
黑煞神商震天理也不理,掉头道:“老董,咱们走!”
神猿剑客因自己两人总算是岳天敏解救,这才勉强稽首道:“岳少侠恕贫道先走一步,咱们君山再见!”
说着和黑煞神飘然而去。
上官锦云被万妙仙姑一掌拍出,内腑受震,此时服下岳天敏的“灵宝丹”,正在运功趺坐,春梅守在她身边,凤儿早已一个箭步,往醉仙翁扑去,口中埋怨的道:“老朋友,你怎么帮着万妙仙姑,把坏人都放走啦!”
醉仙翁忽然两肩一缩,望着孙禄堂急叫道:“糟糕!我老人家把一份礼物丢了,这可怎么办?”
孙禄堂见他两次提到礼物,心中方自纳罕,只听岳天敏咦道:“龙儿呢?他自己一个人跑到那里去了?”
春梅四面一瞧,果然不见了龙儿,不由心下大急,上官锦云也倏地一跃而起,焦灼的道:“春梅姐姐,他不会被匪徒们掳走罢?”
醉仙翁呵呵笑道:“在我老人家面前,赤衣匪徒胆子再大,也不敢掳人,这娃儿人小鬼大,是自己走的!不信,你们瞧瞧他站过的那块石头,就知道了。”
岳天敏听出醉仙翁口风,即忙凉到龙儿适才立身之处。
上官锦云和春梅也跟着过来,俯首一瞧,果然那块大石上,龙儿用剑尖刻着字迹:“寻师学大本领去。”
春梅恍然的道:“哦!龙儿这两天,一直低着头,一声不作,他是因为小姐称赞着凤儿,他才怏怏不乐!”
醉仙翁摇头道:“这娃儿是找我老人家去的,其实我早替他找到师傅啦!”说到这里,又打了个哈哈道:“孙老头,咱送给你的礼物,半途上丢啦,你得自己去找才对!”
追风剑客孙禄堂,微微一楞,道:“仙翁是要孙某收徒?”
醉仙翁一指凤儿道:“谢老魅收这娃儿做半个徒弟,我送一个给你,还不好?”
他不待孙禄堂作答,回头向岳天敏道:“那小娃儿有孙老头负责,决错不了,你们也该走啦!另外给我老人家捎个口信,要独孤老儿多准备点好酒!”
说到最后一句,人已跟着飞起,在山林之间,一闪而逝!
岳天敏目送醉仙翁远去,连忙向孙禄堂谢过出手援助之德,一面又替阴山双尸上官锦云等人引见。
孙禄堂因为醉仙翁临走把找寻龙儿之责,交给了自己,际此赤衣教匪纷纷南来之时,龙儿一个小孩儿家,毫无江湖经验,万一给匪人撞上,掳掠而去,自己如何向醉仙翁交待?他想到这里,不由也十分焦急起来,和大家匆匆说了几句,便即作别。
黑白双尸也因师傅另有差遣,立即一蹦一跳的走了。
敌我双方的人先后一走,歇马台登时冷落下来,只剩了岳天敏,上官锦云、春梅、凤儿四人。
龙儿已由追风剑客孙禄堂寻了下去,何况醉仙翁又有决错不了之言,凭孙禄堂的武功,自然不会有甚意外,重九君山之会,为期已近,自己自应早日赶去为是。
岳天敏心念转动,也就带了三人一同上路!
洞庭君山,近来更热开了,连岳阳城内外,茶馆酒楼,到处都是江湖人物。因为这是一场武林中从未有过的大会,江湖上各门各派,联合对付赤衣匪教的大会,为了武林道统,为了人间正义,这场大会关系着武林盛衰和各门各派的存亡绝续!这是空前的盛举,也可说是绝后的!三山五岳的人,全在这里会齐了,还有“赤旗所至,遍地骷髅”的赤衣匪教的人,也先后赶来!
君山排教总舵,是地理上的主人,不但总舵上全住了各门各派的人,就是岳阳城内的大小客店,也全都包了下来,接待各方来宾。
侯家弯三面环水的一片空地上,临时搭盖籚棚,作为双方存亡死拼的战场。江湖上闻风而来的人物,水陆两路每天都不知凡几,像流水般涌进岳阳!大街小巷,酒楼茶肆,人们谈话的范围,莫不是重九大会!
昆仑一少岳天敏和上官锦云一行,到达君山,只见一路上警戒森严,排教弟子全都一身劲装、弓上弦、刀出鞘,三步一岗,五步一卡,还有许多各大门派的门人,也全佩带腰牌,来回巡逻。排教总坛门前一片广场上坚立着一面白底绣金大纛,上面写着:“武林各大门派卫道灭魔联合大会”。临风招展,气象万千!
他们四人三骑才一下马,忽见一条白影,如飞奔出,口中叫道:“岳兄,你怎的今天才来,小弟已等了一天啦!”
岳天敏纵目瞧去,原来正是白衣秀士严靖寰,不由笑道:“原来是严兄,你怎知小弟今天会到?”
严竘寰笑道:“夏帮主和家师已来了三天,天目飞虹庞百川庞老前辈前天来了,涵真子老前辈也在昨天赶到,他们都说岳兄当在一两日内可到。”他说到这里,蓦听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岳小施主一路辛苦了!”
一个灰袍老僧,手拄禅杖,迎了出来,他正是少林一苇禅师!
岳天敏连忙还礼,只听白衣秀士严靖寰道:“岳兄,从你走了之后,这里连续来了不少各门各派的人,目前情形已大不相同,今天大会总值是一苇大师,小弟轮值总坛,前山是通一道长,后山是惮氏兄弟,山左是黄面头陀,山右是公孙明老哥,我们这里全有职司,岳兄恕小弟少陪。”
岳天敏听严靖寰一说,不由暗暗点头,一面忙道:“严兄既有职司,尽管请便!”
一苇大师合十道:“岳小施主请随贫僧来,枯木大师和一干老檀樾,正在东花厅议事。”
说毕,引了岳天敏四人一齐入内,万小琪、尹稚英一听敏哥哥和上官锦云来了,早已抢了出来。
岳天敏因尚未向枯木大师报告此行情况,只和她们招呼了一声,便随着一苇大师走进花听。只见大堂之上,坐着枯木大师,乌蒙老怪、祝三立、庞百川、夏峻峰、采薇叟、麻冠道人、独孤峰、向老爷、褚瑞芳和自己二师兄涵真子,三师兄田潜,四师兄万松龄,连五台派的万钧道人也巍然在座,难怪醉仙翁要自己放过万妙仙姑!但在场人中,却独缺阴山派开山宗主谢旡殃谢大哥一人,敢情他有事外出。
当下立即走前几步,正待向枯木大师报告此行经过,只见枯木大师双目精光闪动,微笑道:“小兄弟,这趟苦了你啦,别后情形,老衲已从令师兄、顾大侠和夏帮生口中,听得十分详细,你们先请坐下,只要把大别山情形,说一说就行。”
岳天敏闻言之后,转身向在座诸人,一一见礼,一面引见上官锦云、凤儿也叩拜了三位师伯,然后在下首空椅上坐下,岳天敏把上官锦云被掳,以及歇马台拦击,源源本本说了一遍。
“哈哈!”天目飞虹庞百川打了个哈哈,说道:“岳老弟,歇马台一战,足寒匪胆,委实痛快之至!”
枯木大师微微点头,向涵真子笑道:“贵派有岳小兄弟这样一位人物,不但光大门户,简直为整个武林大放异彩,即以此次而论,岳小兄弟已建下无量功德!”
涵真子道:“大师过奖,小师弟为大会出点微劳,也是份内之事。”
枯木大师依然回头道:“小兄弟,你这会来得正巧,东天目马玄子道长练了一炉‘定光丹’,交由庞大侠带来,乌蒙道友也带有‘乌风散’,赤衣匪教的‘魔眼神通’和‘圣水’之毒,已可完全解除,我们正在讨论此事,因如今距离大会已只有五天日期,这几天听说赤衣匪教的人,也来了不少,我们这边陆续也有人来,老衲正想委你一个职司。”
岳天敏起身道:“大师只管吩咐。”
枯木大师颔首道:“我们这里除了每日由各大门派轮流担任总值之外,君山前后左右,由各派门下弟子轮值,另外还有一个总巡,连络各处,这项职司,原由此地主人,向老施主担任,因金花剑莫女侠为副,但近日向老施主忙着接待来宾,赤衣匪教,擅于阴谋,何况会期日近,难保不来骚扰,以小兄弟的武功造诣,自然最适当不过,老衲就以此相委,另外再由上官姑娘和万尹两位姑娘协助。”
岳天敏,上官锦云两人,连忙躬身领命。
枯木和尚又道:“你们四位,可向闵总舵主那里领取腰牌,休息一天罢!”
岳天敏因花厅上坐着的都是各派长老,自己虽然辈份较高,但其他的人,没有吩咐,却不敢随便进来,此刻已有不少小兄弟在门外等候,正好借此叙叙,当下答应一声和上官锦云等人,一起退了出来!只见丧门旛闵长庆已拿着腰牌在等候自己,万小琪以崆峒一派掌门身份,原可入内,但她因自己父亲和师伯叔全都在座,是以也只在门外等候。
另外还有尹稚英、祝世杰、褚家兄妹等人,见到岳天敏,全都围了上来,大家许久没有见面,自有一番热闹,不在话下!晃眼工夫,已到了九月初八,这两天陆续赶到的有伏牛山苍溟上人,衡山神猿剑客董皓,巢湖黑煞老怪商震天,以及玄阴教主旡垢师太,率领辣手观音简玉珍,紫玫瑰筱剑兰,散花仙子米凤娘、宋清雯等四人,还有峨嵋掌门人一瓢子,师弟一鸥子。最后赶到的是追风剑客孙禄堂,他还带着一个十分清秀的小孩,那当然是庞小龙了。他已拜在这位夙有武林第一剑客之称的追风剑客门下,小眼骨溜溜的相当神气,敢情也学了几手绝活,蹦蹦跳跳的向上官锦云说个不停。
排教总舵当真当济济一堂,包罗了武林中各门各派的人士,其中虽然有少数不无嫌怨,但大家在卫道灭魔的大原则下,也都放弃私见,戮力以赴!这一场大会,真说得上是亘古未有的武林大团结!但独缺了阴山开山宗主飞天神魅谢旡殃和他两个宝贝徒弟阴山双尸,还没赶到!另外还有一位游戏风尘的醉仙翁,也始终不见现身。
九月初九,重阳佳节,终于到了,这一天是武林各门各派,生死存亡严重考验的关头,大家面对着以“万派归一,四海同赤”为号召的赤衣匪教总决斗的一天,谁也不免觉得紧张起来!三面环水,只有西通华容的侯家湾,已是十分热闹!这片五里方圆的广场上,早已特别搭了两座大木棚,当中是一座没盖的平台,约有十丈宽广,尽够与会的任何高手,施展绝学。东西两座木棚,都设有座位,和放茶盏的小几,几上还插着鲜花木棚四周,围了一圈绳子,那两座木棚,一座平台,本来已占地极广,这一圈绳子外面,地方可就更大,那是供各地瞧热闹的人站的地方,绳子是紧系在钉牢地上的木桩之上,每根木桩上,都贴了一张红条,写着“非请勿入”四字黑字。
这天清晨,早已挤得万头攒动,满坑满谷!自然!瞧热闹的人,百分之九十也是江湖上会几手的人,因为他们没资格进入西棚,参加各大门派的联合大会,也不甘心依附丧尽天良的赤衣教,但这场盛会谁肯放弃,于是人就越挤越多了,甚至有一些人,早在午夜之前,就开始占好位子,但没有一人敢钻入绳子圈中。时间已经是清晨了,人潮还是不断的往侯家湾涌!水面上也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大小船只,洞庭湖所有船只,木排、差不多全数出动!朝阳才露,湖面上轻风徐来,异常清新!
突然有人喊着“来了!来了!”立时人头攒动,大家都睁大著眼睛,四面乱瞧,但那么多的人,全没有出声!
歇了片刻,人潮忽然波分浪裂似的让开一条道路,只见入场的是一个全身紧扎的壮汉,手中击着一面白底金字的大纛,上面绣着:“武林各大门派卫道灭魔联合大会”临风招展,流苏飘动,显得十分醒目!大纛后面,领先第一个是生得又瘦又小的枯干老僧。他身穿一袭古铜僧袍,手持念珠,缓缓而入,态度十分庄严,他身后陆续入场的约有二十来位老人,全是须眉斑白,僧道俗都有,再后面走一群青年男女,男的气宇轩昂,女的更一个个都像花朵般娇艳无比,令人目不暇接!
在场的人,谁都在江湖上混过几年,虽不曾全都认识,但全也听人说过了这一群入场的人,可说已包括整个武林各门各派的领袖人物,岂同等闲?这批人一入场,场中登时响起一片欢呼,如雷掌声,撼震山岳!过了一阵工夫人丛分又复,裂出一条道路,前面走一个身穿红色劲装,头带红色鸭舌帽,左肩挂一个红布袋的汉子,手上擎一面红旗,中间画着一个白色骷髅,和两根交叉白骨。红衣大汉后面,是两个手擎长旛的汉子,旛上红布黄字,左边长旛上面写着“万派归一,四海同赤”,右边长旛,则是“赤旗所至,遍地骷髅”。两面长旛后面,第一个是身穿血红道袍,胸绣白骨骷髅的肥胖老道,头挽道髻,髻上插着一颗黄星,生得浓眉粗眼,臃肿横肉,简直丑俗不堪。但他却装模作样,俨然一教之主,八字脚一摇一摆的顾盼自豪!
场中立时有人交头接耳的喊着:“他就是茅通,赤衣教茅通!”
在茅通身后,是三个绿眼凸鼻,生相狞恶,而又身材高大的怪人,他们身穿一色长不及膝的灰白短袍,胸前画着两根骷髅白骨,腰束麻绳,左边斜插一柄奇形镰刀!
场中有人喊道:“他们漠外白骨数来的,茅通的顾问!”
这三人后面,又是三个身穿红道袍,胸绣白骨骷髅的道人,再次……突然场中骚动起来!
“啊!少林派一心大师!”
“他是武当派玉清真人!还有华山派西岳老人,终南派白鹤道人……”
一失足成千古恨,许多人忍不住咨嗟出声!
再次是五赤坛坛主和认贼作父甘心附匪的投靠份子,和一干被匪教“圣水”迷失心神的各门各派中人,浩浩荡荡,不下百人!
这时东西双方,各自就位,西棚是以柚木和尚为首计有:太行山大雄寺:枯木大师,赤发尊者、黄面头陀、铁面头陀。
昆仑派:涵真子、云里神龙田潜、拏云手万松龄、昆仑一少岳天敏、凤儿。
崆峒派:麻冠道人、万小琪、通化、通一、通霄、通幻、通灵道人、通天剑邬赞廷。
少林寺:一苇大师、劈空掌祝三立、祝世杰。
峨嵋派:一瓢子、一鸥子、追风剑客公孙明。
乌蒙派:乌蒙老怪、恽奇、恽异。
衡山派:神猿剑客董皓。
天目派:天目飞虹庞百川、上官锦云、春梅。
华山派:十字剑董开山、金花剑莫寒波。
点苍派:追风剑客孙禄堂。
五台派:万钧道人。
黑龙帮:黑水龙王夏峻峰、采薇叟、白衣秀士严靖寰。
玄阴教:教主旡垢师太、辣手观音简玉珍、紫玫瑰筱剑兰、红线女尹稚英、散花仙子米凤娘、宋青雯。
排教:独孤峰、向老爹,总舵主丧门旛闵长庆,马子安。
其他不属于香门各派的有:巢湖黑煞神商震天,伏牛山苍溟上人,金刀褚瑞芳,褚家麒,褚家麟,褚家凤。
其中除了向老爹,率同马子安和崆峒派通天剑邬赞廷,峨嵋派追风剑客公孙明,坐镇总坛以外,临时改派,华山派金花剑莫寒波,率领玄阴教门下,辣手观音简玉珍,紫玫瑰筱剑兰,巡视君山。另由昆仑一少岳天敏、万小琪、尹稚英、上官锦云、春梅,排教闵长庆、黑龙帮白衣秀士严靖寰、褚家麒、褚家麟、褚家凤、米凤娘、祝三立等人、负责全场秩序、随时策应外,只有崆峒五通中的百变道人通幻,没见出场,大家也不知他的去处。
东边木棚上,赤衣匪教,除了高踞上座神色倨傲,生相狞恶的三个漠外白骨教妖人之外,计有:教主茅通,副教主土行孙朱缺,哮天犬尤少异,笑面狼仇天来,五赤堂的赤身堂主扫帚星蓝飘波,赤化堂主独眼龙刘成霸,赤焰堂主南天霸叶见阴,赤煞堂主花太岁谌不宜,和新补赤流堂主徐落后。
少林派:一心大师率领十八罗汉。
武当派:玉清真人,翁焚鳌。
华山派:西岳老人和门下三大弟子。
终南派:白鹤道人。
以及祁山一怪屠行孙,太原傅老义等被迷失心神和一干投靠的江湖败类,以及赤衣教大小头目,声势之盛,并不亚于西棚各大门派。
这时西棚上的枯木大师徐徐站起身子,走出西棚,步上平台,向东棚赤衣教和数以万计的观众,双手合十,朗诵一声,道:“老衲谬承各大门派推举,柬邀天下武林,集会君山,这并不是一场盛会,而是关系武林各门各派的存亡的绝续的一场生死约会,因为我们业已面临一个最大危机,就是自从茅通道长领导的赤衣教二次出现江湖,就以‘万派归一,四海同赤,’和‘赤旗所指,遍地骷髅’为号召,其教义之纵人为恶,与妄想奴役武林,已是昭然若揭,数月之间,席卷大江以北,连领袖武林的少林、武当,两大宗派,尚且变色,又遑论其他?各大门派为了共挽浩劫,才有今日重九之会,以为卫道灭魔的生死存亡之争……”
他说到这里,只听台下四周,早已鼓起如雷掌声!
枯木大师歇了一歇,续道:“如今茅教主已翩然莅止,老衲仍本我佛慈悲,奉勋茅教主上体天心,放下屠刀,为苍生造福,功德无量,如果妄仗漠外白骨教的力量,要想征服武林,奴役中原,那么今日之会,生死存亡,唯有各凭武功,以定是非,为祸为福,悉凭茅教主尊裁!”
“哈哈!”赤衣教主茅通,破竹似的喉咙,突然打了一个哈哈,从东棚走出,威严的道:“天下武林,三教同源,但千百年来,门派林立,恩怨仇杀,无时或已,赤衣教创教宗旨,万派归一,便是为了谋求和平,造福人群,大师适才所说,不过坐井观天的偏颇之见,各大门派虽然已有不少明达之士,群起响应,但仍有如许顽固之人,本教主至表遗憾!不过今日之局已成冰炭,大师和诸位掌门既以卫道者自居,本教主也明人不说暗话,当然!今天如果不是诸位溅血君山,就是赤衣教冰消瓦解之日,所谓各凭武功,以定是非,正是最好不过的解决之法,本教主应邀而来,只要大师划下道来,赤衣教自然遵办。”
枯木大师又是一声佛号,合十道:“阿弥陀佛,千古以来,正邪不并存,茅教主既然一意孤行,咱们只有兵戎相见,以杀止杀,彼此放手做去,各无怨言,贵教远来是客,还是茅教主吩咐下来,我们接着就是!”
茅通狞笑道:“本教主认为双方各主一场,最为公允。”
点苍追风剑客孙禄堂突然站起身来,大声道:“老夫不自量力,数日之前,曾托仇副教主传言,要讨贵教教主几手剑法!”
话声未落,嘶!一条人影,已凌空踪上平台,身法之快,可说人随声到。
枯木大师手捻念珠,立即退下台来。
只听东棚有人阴嘿一声,站起身道:“对付你孙老头,何用茅教主出手,先接本堂主几招量天尺如何?”
发话之人,正是赤焰堂堂主南霸天叶见阴,他向教主茅通请命。
茅通微微颔首道:“孙禄堂点苍剑法,名满海内,叶堂主小心!”
叶兄阴仗着擅长“魔眼神通”,心中并不介意,立即踪身飞上平台!
“嘿嘿!叶堂主,今日之会,恕老夫剑下无情,你估量接得住吗?”
孙禄堂这几句话倚老卖老,激得南霸天怒火如炽,阴笑一声,倏地掣出钢尺,瞪目道:
“点苍剑法,固然名重江湖,但本堂主还没放在眼里!”
他说话之际,眼中已射出两道阴阴绿焰,对准孙禄堂瞧去!要知“魔眼神通”,乃是漠外白骨教秘传绝技,它只要向你瞧上一阵,任你功力再深,也会立受影响,俯首听命。
南霸天叶见阴生性阴险,在赤衣教中也是首屈一指人物,尤其是生性阴毒之人,练“魔眼神通”,更见功效,因为魔眼神通乃是一揰邪恶的心灵活动,全靠凶恶精神力最,置人于恍惚迷离之境。此时叶见阴一经施出,满认为不难把追风剑客孙禄堂立时制止!但他那知今日与会的各大门派中人,早有准备,服下神医马玄子特别练制的“定光丹”,目力凝固,光若有物,“魔眼神通”竟然无隙可乘。半晌过去,对方依然含笑而立,湛湛神光,苑若利剑,丝毫不受影响!不禁心头大懔,自己百试百灵的“魔眼神通”,怎会突然失灵?
正当他心念转动之际,蓦听一声震耳狂笑,宛如平地打起一个焦雷:“老夫今日说不得要开杀戒!”
他旱烟管划起一道匹练,奇快无比往叶见阴身前裹去!
要知点苍山一年四季,有三季弥漫在云雾之中,只有秋季云消雾散,留下一条白云带,横绕山腰,就是著名胜景“玉带云”,“点苍剑法”中,有一招“玉带围苍山”的绝招,即是根据此义而来,一经出手,剑光立即裹住敌人全身,制敌俄顷,追风剑客使的就是此招。
赤衣教主茅通,自叶见阴出场,即全神贯注,此时一见南霸天魔眼无功,心知要糟,他赤红如火的拂尘一点,身边立即有人起立!但追风剑客出手何等神速,他是立意诛恶,要在各大门派之前,抢个头筹,是以出手就使出“玉带围苍山”的绝招!
南霸天叶见阴连对方招法都没有看清,自然谈不上举尺封架,只觉精光绕体,全身一紧,闷哼陡起,前胸已被孙禄堂旱烟管点中,往后栽倒!
笑面狼仇天来红影闪动,旋风般掠上平台,但已是来迟一步,叶见阴已应了他自己的名字,在君山大会上第一个见阴!
嘶!一缕轻微的破空之声响处,衡山神猿剑客董皓已手托长剑,凛然而立!
笑面狼仇天来眼看叶见阴已死,追风剑客孙禄堂长笑一声,目射奇光,问道:“笑面狼,你是否想接第二场?”
神猿剑客接口道:“孙老哥已夺首功,这匪酋让贫道打发罢!”
追风剑客搔了搔头皮,果然回身下台而去。
他们两人这几句话,说得太以气人,笑面狼仇天来听在耳中,恨到心头,阴森森地干笑了一声,把手中血星剑一顿,准备交手之间,一有机缘,立下辣手!
但衡山派为武林中有名剑派,神猿剑客董皓身为一派掌门,又岂是等闲?他等孙禄堂一走,立即沉声笑道:“贫道日前蒙贵教厚赐,慨赠‘圣水’,不料贵教迷魂之乐,竟然奈何不了区区董某,副教主是否感到惊奇?”
他微微一顿,双目之中,金光陡射,瞧得仇天来浑身一震,适才叶堂主施展“魔眼神通”,没有把孙禄堂制住,或许是追风剑客功力深厚,但神猿剑客董皓和黑煞神商震天明明饮下“圣水”,这连白骨教尚无解药,他怎会在数日之间,自行解去?
难道各大门派已有了克制之策?那么这一场大会当真有点辣手!笑面狼心念疾转,脸上依然绽出一丝奸笑,和声道:“董道友不可听信谗言,赤衣教为谋武林和平,图与各大门派共存……”
“哈哈!”神猿剑客戛然长笑,宛若老猿啼声,凛凛的道:“住口!贫道此次登台,无非现身说法,要促使误中奸计的各大门派掌门人及早醒悟,共诛妖孽,为武林同扶正气,贫道实言相告,你们仗以迷惑人心的‘魔眼神通’和一杯‘圣水’,各大门派已有解药,君山之会正是你们自取灭亡之日!贫道要得罪了!”剑光乍起,一道寒茫已疾飞点去!
仇天来被他一阵奚落,气得笑脸铁青,血星剑疾然展开,刷刷刷,连封带攻,猛力截出!
这一战,双方功力相等,但见寒光缭绕,势如风雷,转瞬工夫,已对折了三十余招,尚难分出胜负。
神猿剑客蓦然发出一声划空长啸,剑势陡变,刹那间人若星丸跳跃,剑如黄河天上来,剑剑相接,往来如风!
仇天来武功虽强,因对方这套“猿公剑法”,奇诡难测,不但寒锋指袭之处,全是周身必救的要害大穴,而且又是腾搏下击,十分灵活,自己身在地面,处处受制,一时迫得只够封架,连剑势都无法施展。
赤衣教主茅通瞧着台上两人,双目为之圆睁,他虽然怀疑“圣水”“魔眼”对方已有解药之说,无非虚张声势,但即使确是事实,他也胸有成竹,并不畏惧!
此时拂尘一招,祁山一怪屠行孙霍然离座!
西棚的黑煞掌商震天,一直留意老友动静,他一见祁山一怪出场,也赶紧起立,向枯木大师道:“商某去接应董兄!”
他宝塔似的身形,一跃下棚,大踏步迎着祁山一怪走去,一面洪声喝道:“屠行孙,你好不要脸,卖身投靠,还想两打一?”
祁山一怪屠行孙,数十年来,横行四湖,一直凭着自己好恶行事,谁敢对他出言顶撞!
数月之前,他就因听到赤衣教有一个姓朱的副教主,外号叫做土行孙,和他屠行孙极相雷同,他一怒之下,扬言江湖上有了屠行孙,决不许再有一个土行孙,来混淆听视,这就只身赶上嶓冢山,要朱缺取销土行孙外号。那时土行孙朱缺,已奉茅酋之命,蛊感各派,不在山上,他凑巧碰上了亦身堂主扫帚星蓝飘波,屠行孙功力再高,不知赤衣教的拿手杰作可不在武功之上,糊里糊涂被人家用“魔眼神通”迷失心神,咕嘟嘟喝下一杯“圣水”,再经茅通装出礼贤下士,一番恭维,就莫名其妙的当上了赤衣教副教主。
祁山一怪屠行孙,名头可着实不小,连各大门派的掌门人,都不敢轻易得罪于他,何况此际心神被迷,肥胖身躯,倏然止步,怪眼翻动,瞧了黑煞掌一眼,怒吼道:“商震天,你说什么?”
须知商震天也是极其自负之人,当着这许多人,对方直呼己名,而且还带着不屑口吻,心中一怒,大喝道:“老夫就是斗你来的!”
祁山一怪仰头狂笑应:“好!”宽大袍袖,轻轻一抖,飞出一支三尺来长的短拐,喝道:“商震天,你亮出兵器来!”
黑煞神也一声洪笑,双掌一摊,道:“老夫就是这个!”
“好!”屠行孙好字出口,右手袍袖再扬,短拐嘶的缩回袖中,微嘿道:“老夫要你输得心甘情愿,来!进招就是!”
黑煞神可真也不敢小觑对方,功运全身,一掌对准屠行孙劈去!
祁山一怪可不管你黑煞掌红煞掌,大袖一扬,迎着掌势挥出!
黑煞掌商震天既以黑煞掌名闻江湖,掌上功力自然不凡,他一掌出手,第二第三,也同时拍出,呼呼风声,挟着崩山倒海之势,直如迅雷轰顶连续发出。但听“轰”“轰”“轰”
三声暴响,祁山一怪居然以一双大袖,硬架了三招。
神猿剑客董皓和笑面狼仇天来,打到二百来招,已是满台剑光,风声劲烈。神猿剑客每招每式,全是进手招式,笑面狼大有左右支绌,封架为难之势!
茅通浓眉微微一皱,只见终南白鹤道人起身稽首道:“贫道不才,愿接替仇副教主上台一步,教主以为如何?”
茅通微微点头道:“副教主请!”
白鹤道人飘然出棚,正待踪身上台,蓦听笑面狼一声厉吼,向后暴退,左肩衣裳破裂,鲜血涌出。
神猿剑客那肯让对方逃出手去,右腕一紧,剑光匝身围去,仇天来左肩被董皓剜尖划开,而且对方如影随形,刷刷攻来,血星剑,也泼风般使出。
“仇副教主请休息一下,让贫道讨教几招衡山绝学!”
白鹤道人喝声出口,身形才起,西棚也有一条人影,疾飞而来,口中叫道:“白鹤道兄如有雅兴,贫道奉陪就是!”
声随人到,居然和白鹤道人同时飞落台上,原来此人是一个身穿蓝袍的道人,五绺长须,飘忽胸前,气定神闲的站在面前!
白鹤道人自然认识,他正是峨嵋派掌门人一瓢子的师弟一鸥子。不由哈哈笑道:“贫道风闻两位道兄,隐居峨嵋绝顶,久已不问尘事,怎么也来淌这场浑水。”
一鸥子修眉微扬,点头道:“道兄说得不错!贫道师兄弟隐居峨嵋,不问尘事,其奈赤衣倡乱,荼毒生灵,卫道灭魔,武林中人,人人有责,贫道师兄弟怎敢独善其身……”
他话声未落,一声“砰”然巨震,黑煞掌商震天一个高大身躯被祁山一怪震得后退了七八步,敢情还伤势不轻!
正在黑煞掌被震退,西棚又有一条人影,如飞而出,把黑煞掌替下,那人身材高大,和黑煞掌不相上下,粗眉大眼,一头红发,手拄一支精钢禅杖,发出夜枭般声音,道:“屠朋友,撤出兵器来!”
祁山一怪怪眼翻动,冷嘿道:“赤发尊者,老夫面前还没你发横的余地!”
“呛!”笑面狼一柄血星剑,被神猿剑客直荡开去,一点寒星,闪电般往仇天来心窝点出!但神猿剑客正当一剑点出之时,突觉“嘶”的一声轻响,一缕寒风迎面飞来,来势劲急,而且物体又极为细小!心头一懔,赶紧收剑旋身,左手一扬,“仙猿摘果”把暗器接住,陡觉掌心微微一麻,伸手一瞧,原来接在手中的,竟是笑面狼血星剑剑头上的那颗五角红星,敢情还淬过剧毒?心念转动,双目金光四射,厉声喝道:“笑面狼,你以副教主之尊,在会上偷放暗器,不觉有失身份吗?”
仇天来此时已退出一丈开外,皮笑肉不笑的道:“董道友剑法高明,本座无限心折,这一场本座认输!”
说毕,双手一拱,人已跃下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