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红玉对新带回来的爱宠上了一百二十个心,饮食上更是严格要求,还特地跑到城外请教过老猎人,问清了狐狸的饮食习惯,并且执行了!
夏目……夏目开始绝食……
不过他并不会亏待自己,一到晚上就跑得没影,去找裘达尔开小灶。
“噗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黑发的magi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大方的把点心盒往他的方向一推,“红玉那家伙也真是的……这些都给你,不行了我要去笑会儿。”
最后他干脆连点心也没吃,自己窜出城去觅食,在护城河边探了探头,锁定了一条安静而忧郁的鱼。细微的金色雷光开始在他周身跳动,还没等雷光窜入水中,就听见一声爆响,手臂粗的黑色雷霆直接在护城河里炸开,无数肥美的大鱼翻着肚皮浮上来,死不瞑目。
“谁在那里?!!”城墙上的士兵们立刻就做出了反应,夏目蹲在原地,满眼崩溃。能做出这种事来的只有的场静司,性情乖张的魔都之主才不管发现不发现的,先炸了再说,末了卷起几条鱼,一手抱起夏目就离开了事发现场。
赶来的士兵看着护城河上漂浮的死鱼,都一头雾水。没办法,只好把这件怪事一级一级呈报上去,这件怪事也呈到了红德帝桌案上,却没有受到一点关注。
夏目探出个脑袋来,又被按回去,又探出来又被按回去,的场静司似乎相当满意他这种可以随身携带的大小,大有把他藏在怀里不放出来的架势。
夏目忍无可忍的探出头,没等被按回去就抢先说:“火太大了!鱼会烤焦的!还有……忘记放盐了!”
从来就是料理废的魔都之主沉默一会儿,一道雷光就把烤成焦炭的不明物体彻底消灭掉,不舍的拉开衣襟,把小狐狸放出来。夏目窜到火堆另一边,抖抖毛,一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变回人类的样子,认命的处理好鱼,抹好香料架上烤架,火焰一燎,顿时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篝火噼啪作响,夏目盯着烤架上的鱼,突然感觉有清淡的曼陀罗气息逼近,从身后把他环抱住,一点一点的收紧。他纵容的往后靠了靠,温热的呼吸扑在他颈间,带着某种渴望意义的挨挨蹭蹭,却迟迟没有咬下去。
“怎么了?”夏目有点奇怪的问道。
“……我见到八岐了。”的场静司不太高兴的回答,“嘁,本来以为他已经死了呢!”
失望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夏目嘴角抽搐了一下,历代魔都之主之间的关系简直一团糟,跟天狐之间的关系完全没法比,见面就会眼红恨不得直接杀掉对方的架势已经让夏目吐槽了无数回,幽沉看起来还好点,但是据千泫说曾经差点被八岐斩落王位。
听到这个消息,根正苗红心思纯善的夏目第一反应是高兴,八岐的灵体与千姬的绑定在一起,他既然能脱身,那么千姬应该也没事。
“他说千姬先留下了,似乎想要一雪前耻,方法是挑一个时机炸掉【八芒星】的魔力熔炉,然后观看那群家伙崩溃的丑态……听起来不错,你要去吗?”的场静司低头询问,夏目当然是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
他还有别的安排,比如跟练玉艳斗上一斗……
的场静司本来只是普通的一低头,却看到夏目衣领遮掩间,有什么深色的痕迹,他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拨开衣领,果然是青色的指痕,非大力紧掐不能造成!
的场静司何止是愤怒,简直是暴怒!他一向护夏目护得死紧,像龙死死保护自己的逆鳞,没想到分开几个月,夏目身上就有了这种明显不是磕磕碰碰造成的伤势,那一瞬间他脑海里演练了无数血腥的小剧场,又怕吓到夏目于是强自忍耐下来,只是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伤处。
“……谁干的?”
他的声音有点颤,指尖亦是,冰冰凉凉的触在伤处,像落了几片雪。
“没关系的,小伤而已。”夏目轻描淡写的试图一笔带过,故意去翻动烤鱼,“已经快要好了,静司想吃什么口味的?”
“是练玉艳吗?”的场静司眼里泛起冷意,见夏目眼神一闪,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果然是那个女人……早晚把她千刀万剐!”
天照在背后打了个喷嚏,白布蒙面的【八芒星】干部们惊慌的跪了一地,天照也不让他们起来,托着腮转着笔,笑得一脸灿烂。
“不知道是谁跟我英雄所见略同,一定是小千叶吧~”
的场静司只是来看夏目一眼,就不得不返回中部沙漠的战场,有八岐助阵,两个魔都之主叠加起来是极其可怕的事情,这片大陆如此广袤可以任意驰骋,习惯了征战和鲜血的魔都之主自然不会放过大好机会,从乌合之众的沙盗起步,目前已经吞下了大半个沙漠,只差彻底消化,这样的效率让夏目心惊。
月读血裔……果然是为了战场而生!
他给了的场静司一套治理方案,稍有政务能力的人就能帮助实施,的场静司还想把他拐带回去,夏目的立场却十分坚定。
“煌帝国这边请交给我,最迟下月,我会入主前朝!”
比起的场静司来,他的步调确实太过温吞,在这么慢下去,等练玉艳大势已成,他的处境无疑会更加艰难。他并不希望这个辉煌的帝国落入战火之中,这片土地有独有的恢弘大气的风韵,让人心生仰慕赞叹不已。
所以他希望练红炎能担起王的重任,带领这个国家走上光明的道路。
是夜,照旧结束了一场与臣下的会晤,练红炎回到皇子府自己的房间,他一向不喜别人近身服侍,就寝也是自己来,解了披风和战甲,正要躺下,突然听到窗棱边一声轻响,眼也不抬他就挥剑斩去,外面传来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炎彰,外面的是什么?”
“回殿下,是块琥珀,现在已经被斩碎了。”
这块石头实在来得莫名其妙,练红炎再次检查过警备之后,把金属器放在枕边和衣而眠,却不知道一个精心编织的梦境已经缓缓展开。
梦境石,夏目第二次用到这东西。自从上次在浅樱之里各位国主面前提过一句之后,与拍卖会上同样品质甚至更胜一筹的梦境石塞满了整个库房,完全可以摔着听响。夏目做不来这么奢侈,又头疼这石头的处理,还是百无聊赖的玄狐合理的利用了这些石头。
一石一梦,凭借强大的精神力在梦境石上编织梦境,石头破碎后,梦境就会随之放出。对身体本来无害,玄狐没少用它向夏目灌输自己的“丰功伟绩”,幽沉被追杀的那一段更是百放不厌。
夏目一开始根本没想到这堆石头,只是加快进度的需要,才让他从记忆旮旯里翻出了这东西,花费了一个白天的时间精心编织了一个梦境,想看看练红炎的王道。
练红炎还没有睁眼,就嗅到了龙涎香的味道,丝丝缕缕缭绕着。身下是软缎的触感,这种凉滑的东西本来就不是他所喜爱的,怎么会出现在他床上?怀着这样的疑惑,练红炎不动声色的睁开了眼。
天光已经大亮,顺着窗棱投射进宫殿里,练红炎翻身坐起,一下就吓到了木头桩子一样站在床边的近侍,近侍傻了那么一瞬间,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床榻前,喜极而泣的喊人。
“陛下醒了!陛下醒了!快、快传御医!”
纷乱的脚步声传来,背着药箱的御医被宫女引着进到宫殿中来,先一丝不苟的向还没有下床的练红炎跪拜行礼,这才颤巍巍的告罪上前,恭请练红炎伸手,他要切脉。
练红炎思绪纷杂,他听见有人叫他“陛下”,又看到周围人恭敬的做派,不难猜出自己至高无上的身份。他眯着眼睛伸手,让御医切脉,视线落到近侍的脸上,张口问道:“你是谁?”
霎时一片兵荒马乱,御医也慌了,反复诊断之后,仍然没得出什么结果。近侍又确认了几次,这才哭丧着脸承认他家陛下真的失忆了。
“陛下!请听奴婢一句话,失忆这件事万万不可外传!尤其是不能让丞相大人知道!会动摇国祚的!”
丞相?练红炎精准的捕捉到这个关键词,略一思忖,先明令寝殿中诸人不可外传消息,把他们挥退,独独留下近侍。
“我因何受伤?丞相又做了什么?”
近侍见自家陛下虽然失忆,仍然英明神武,眼里泪花频频闪现,先叩了个头,努力稳住情绪,这才道:“陛下您此次受伤,是因为狩猎时惊了马摔落,已经昏迷半个月之久,若再不醒,前朝那边就稳不住了!至于丞相……他一向喜爱弄权,恐怕您惊马这件事中,就有他的手笔!”
近侍忠心耿耿,那眼神做不了假,练红炎在他的叙述之中逐渐理清了思路,他是煌帝国现任皇帝陛下,有一皇后,膝下无子,是个乾刚独断的人物,整个帝国在他的治理下河清海晏,唯独有一点不顺心的,就是他的丞相势力庞大,在前朝呼风唤雨结党营私。
对方势力强大到这地步,自然不能随意处置,练红炎闭了闭眼,让近侍把近段时间的奏折呈给他,官员名单和情报也给他一份,就在这时,忽听殿外有人来禀报,说丞相求见。
练红炎眸光一闪,自己穿了身便服,慢条斯理的翻起了送来的资料,就让丞相在殿外等着,有心晾一晾他试探反应。
其实这种朝中倾轧练红炎并不熟悉,练红明这方面要好一些。练红炎曾说自己是乱世之君,练红明是盛世之君,原因就在于此。
他醒来的时间是下午,翻翻资料,大半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近侍为他传了膳,练红炎简单的用了些,又嫌奢华浪费,传令下去裁撤菜色,以简单为主,每餐不得超过四菜,近侍应了,犹犹豫豫的又问了一声。
“丞相大人一直在殿外等着,您看……”
练红明坐回书案前,喝了盏茶,这才凉凉的开口。
“宣。”
练红炎一直想知道丞相是何等人物,直到真正见到的时候,才意识到,为什么一位雄才大略的帝王会在对方做大后才追悔莫及,丞相身上那种气度根本就不像个佞臣。
夕阳的光落到明紫的官服上,黑白羽的鹤展翅欲飞,本来是极威严的颜色,寻常人等根本压不住,可是丞相却能,只是少年姿态,那双眼眸却似乎已经望尽了千年沧桑。
他有一双极漂亮的浅琥珀色眸子,清澈透亮之极,身上不见长久等待的焦躁,只有一片春风般的平和沉静。撩起衣摆跨过门槛,他在皇帝面前徐徐跪地,动作优雅没有半分失礼之处。
“叩见陛下,陛下此番平安无恙,是我煌帝国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