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公孙瓒又一次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从东方泛起鱼肚白一直打到日落西山,公孙瓒依然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无奈之下,公孙瓒只得下令退兵。
十万大军,经过两次攻城已少其一。
下达撤兵的军令之后,公孙瓒不知怎地竟松了一口气。
步卒们如潮水般退去。
公孙瓒的争强好胜的心也退了潮,他觉得他明白曹操为何退兵了——邺城不可强攻!
就在这时,城门突然大开,黑压压的袁军从城中涌出,杀声震天!
公孙瓒心中一紧,大叫一声“不好”,赶紧下令迎击袁军。
兵士们打了一天,累得快散了架,早已没什么心思在战场上待了。公孙瓒撤军的军令一下,兵士们无不高声喝彩,快活地往军营而去。此时,却要让他们回身迎敌,哪里会有人乐意呢!
于是,公孙瓒九万军队阵形乱了,跑在后面的兵士们很快就被袁军追上,成了袁军的刀下之鬼了。袁军在城中憋屈太久了,人人都憋了一股子劲儿,此刻正好发泄在公孙瓒的兵士身上。
一时间,惨叫声漫山遍野地朝公孙瓒袭来。
公孙瓒目眦欲裂,大声喊道:“白马义从何在!”
“在!”
一白马骑兵来到公孙瓒跟前应道。
“传某命令,白马义从负责断后!所遇袁军一律杀无赦!”
“是!”
白马骑兵打马而去。
须臾,一片白色的骑兵队伍组成一把利刃插向袁军前锋。
袁军的攻势一顿,与公孙瓒的步卒分离开来。
步卒们一脱离袁军的砍杀,便脚下生风,加快逃离的步伐。
与步卒们不同的是,白马义从越战越勇。白色和利刃在袁军中来回穿插,不断收割着袁军兵士的生命。
眨眼的工夫,袁军已死伤近千人。
此次出战,袁军为首的正是鞠义。
他双眉一皱,当即调整行军次序。鞠义令一千精兵为先锋,以强弩两千张掩护先锋,他亲自统领步兵数万在后。
鞠义这一动,也给了公孙瓒喘息的机会。
公孙瓒以两万步兵,排列成方阵,左、右两翼各自配备骑兵五千多人。公孙瓒见出城的袁军并没有二十万之众,便没了撤军的打算,想着消灭眼前的这支袁军。
两军各自调整阵形几乎是同时完毕的。
公孙瓒一声令下,白马义人再次发起冲锋,践踏敌阵。左右两翼的白马义从如两把尖刀,同时插向袁军两肋。
由于鞠义将精兵放在了正面,来不及调整精兵至两侧。所以,袁军再一次遭到白马义从的屠杀。
一阵冲杀过后,公孙瓒这边声势大振。
“白马义从果然名不虚传!”鞠义望着冲杀完毕撤回的白马义从,眯眼感叹。
“将军,主公手令!”一个兵士拍马来到鞠义面前。
“念!”
“鞠义首战未能震慑敌军,命汝立即撤军。”
“什么?此时撤军?!”鞠义双眼一瞪,满脸不可思议。
鞠义明白,这一战必须打败公孙瓒,且不能让其所谓白马义从再显威了。
可是,袁绍在这个时候下令撤军,分明是受了小人的挑拨。
鞠义顿时满腔怒火。
过了一会儿,他怒吼一声:“打完这仗再撤不迟!”
“将军!将军……”
传令的兵士大喊几声,却听鞠义说:“回去禀报主公!这仗鞠义是一定要打的,而且一定要打胜!若不胜,鞠义提头来见!”
“这……”
“去吧!”鞠义抬手一挥,不再说什么。
小兵无奈,只得打马一鞭,回城复命去了。
刚送走了小兵,白马义从又冲杀过来,气势如虹!
鞠义不敢迟疑,立即下令先锋军分成两波,转向两侧对敌。两侧的兵士们不知怎地,竟快速地让开了通道,供先锋军通过。或许他们都把希望寄托在先锋军的身上了。
正因为兵士们的这种操作,先锋才得以在白马义从杀到之前就位。
就连鞠义也没有想到,气势低了一截的兵士们竟能如此快速地让开一条通道。
先锋军里的兵士个个都是精兵!全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他们每人左手举着一个巨大的盾牌,右手抓着一柄长矛,目视前方,一片肃杀。
白马义从接近时,他们迅速分散成五人一组,然后立起盾牌围成圆形的盾墙,接着,他们镇静地俯伏在盾牌下,紧握长矛。
白马义从似乎感觉到了这些袁军的不同,攻势微微一滞便冲入先锋军组成盾墙之林中了。
白马义从手中的长矛和刀不停地斩在盾墙之上。
铛铛铛……
金属交击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个个盾墙内却没有任何动静。他们在等待,等着向白马义从的骑兵们发起致命一击。
见到此景,公孙瓒不禁眉头一紧,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鞠义下令:“放箭!”
两千强弩手依次上前,将手里的弩箭射光。
嗖嗖嗖……
箭雨飞向白马义从与其身边的盾墙。白马义从的骑兵们顾不上身边的盾墙了,纷纷舞起手中环首刀,打落飞向自己的箭矢。就算这些骑兵是精兵中的精兵,还是有不少骑兵中箭落马,然后就被射成了刺猬。
一波波箭雨射死了不少白马义从。
箭雨过后,战场内一片寂静,白马义从的阵形也乱了,军心也不稳了。
忽地,盾墙一个个地全都打开了,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一柄柄长矛刺向旁边的骑兵!
箭雨刚过,军心未稳。骑兵们猝不及防!
噗噗噗……
长矛刺入骑兵们的胸口,溅起一朵朵血花。
接着,长矛被快速地收回,不管有没有刺入骑兵的身体,它们都被快速地收回盾墙,而盾墙也飞快地合在一起,恢复原样,就像从未打开过一样。
公孙瓒心痛不已——白马义从已失一半!
公孙瓒双目通红,怒声下令:击鼓进军!
咚——咚——咚——
又重又沉的鼓声好像敲在人心坎上一样。
公孙瓒的兵士们听了,浑身的血好像都要热了。
杀——
兵士们发起了冲锋!
就在这时,箭雨再次袭来!
白马义从的骑兵们又被射死了不少。可是,他们都有傲骨——决不撤退!
这是公孙瓒给白马义从定下的规矩。正是因为这规矩的存在,白马义从才无往不胜,打出了士气,打出了名声。白马义从每每出战,都令敌人胆寒。
可是,这一次,他们要因这规矩而毁灭了。
箭雨过后,又是长矛的偷袭。白马义从的骑兵们不停地减少着,公孙瓒的心在滴血。
他在最后一刻不得不下令——白马义从撤出战斗。
骑兵们不愿撤,他们知道公孙瓒舍不得他们,可是,他们更不愿白马义从的名号蒙羞。
他们继续进行顽强的战斗,可是敌人的盾墙实在是密不透风,根本就不给人攻击的机会。
于是,他们向后方的强弩兵冲去。
这时,鞠义这边的令旗动了!
盾墙一个个全都打开了,墙里的袁军精兵们一个个手握长矛,高举盾牌,冲向经过身边的白马义从。
这时,公孙瓒的步卒也冲入袁军阵形,与袁军步卒杀在一处。
双方的拼杀进入了最激烈的阶段。
不停地有人倒在血泊之中。
双方的人数不断地减少着……
公孙瓒杀红了眼,挥舞着手中刀冲向鞠义。
就在这时,一名斥侯飞马来到公孙瓒身边:“将军,有紧急军情!”
公孙瓒一勒缰绳,停了下来,双眉紧锁:“快说!”
“曹军并未撤出冀州。”
“嗯?曹军现在何处?”
“南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