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自从认识断浪后，殷素素总是觉得夜里睡不着觉，今天也一如既往的失眠了。
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的蹦出来张翠山的脸，张无忌的脸，还有俞岱岩，殷梨亭，这些人，这些事，让她越想越喘不过来气。
“唉…”
感觉这段日子，自己总是在叹气，于是她穿起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住的房间有些偏僻，旁边有一条小路，直通后山，这条路没什么人走，路上长满了野草。
殷素素也不在意，沿着小路慢慢的向前走着，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让她精神好了很多。
过了一会，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一处小河边。
她神色有些麻木的在河边坐了下来，盯着面前缓缓流淌的河水，还有跳出水面的小鱼，忽然有种放声大哭的冲动。
殷素素蜷起双腿，抱着膝盖，口中念念有词道：“鱼儿啊鱼儿，你们也像我一样有这么多烦恼吗？”
“它们肯定烦恼比你还多。”
这时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接着，一件狐皮大氅从背后温柔的盖在了她的身上。
“要不然它们怎么会像你一样夜里不睡觉，跑出来唉声叹气呢？”
断浪贴着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入秋了，小心点，别着凉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殷素素顿时红了眼眶，但她又怕被断浪看到，于是埋下头，一言不发。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害羞的时候，委屈的时候，就会装成鸵鸟。
断浪也不在意，他安静的坐在了她的身边，什么也没有说。
此时，无声的陪伴才是她最需要的。
“断浪。”殷素素突然喊了他一声，然后抬起头看着远方，那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嗯，我在。”
“断浪，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断浪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是殷素素。”
“我不是在说我的名字。”
“我说的也不止是你的名字。”
殷素素愣住了，转过头，眼神痴痴的看着他。
“看我做什么，你就是你啊。”断浪微笑着看着她的眼睛，开口说道。
殷素素突然觉得身上那沉重的枷锁，好像消失了。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想来武当吗？”殷素素回过头去，继续低沉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断浪十分配合的反问。
“因为他的三师兄俞岱岩。”殷素素有些落寞的低下了头，继续说道：“当年他被人暗算，导致全身瘫痪，是我做的。”
过了良久，断浪语气疑惑的问道：“嗯？然后呢？”
“什么然后，没有然后了，我很后悔。”殷素素有些气急的说道。
“可是这有什么好怕的？”
“因为我怕我说出来就会被抛弃，我怕无忌也觉得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啊！”
见此情形，断浪伸手温柔的搂住了她的肩膀，殷素素的身体顿时僵硬了一下，然后就缩在他的怀里委屈的哭了起来。
“我真的好害怕啊，呜呜呜。”
“你不知道…呜呜，白天的时候他那个师弟殷梨亭，因为杨逍的事情，就拿剑指着我，他们还想赶我走……呜呜呜，他们都好坏啊。”殷素素上气不接下气的哭着，断断续续的把白天的事说给断浪听。
断浪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安静的听着她委屈的哭诉。
殷素素就在他的怀里不停的哭，
不停的说，好似要把所有的委屈都说出来。
过了良久，殷素素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时不时的吸鼻子的声音传来，有些可爱。
“素素，”断浪温柔的在她耳边说道，“我初入红尘时，不知人间疾苦，然而时过境迁，暮然回首时，才发现自己已然是苦中之人。”
殷素素娇躯微颤，想起断浪说过，他的家人都已不在人世。
两个人的痛苦不尽相同，但感触却是相通。
于是她轻轻的伸手抱住了他，好似遇到了同病相怜的病友，用行动表示安慰。
殷素素又开口问道：“断浪，你说正邪之分真的很重要吗？”
“重要，也不重要。”
“嗯？怎么说？”
断浪悠悠的开口说道：“当你在我被人伤害的时候，你和我站在一边，所以在我眼里，你做了什么都不重要，你是正是邪也不重要，我会永远的站在你的身边，哪怕你满身泥污，恶臭不堪。”
“讨厌，你才恶臭呢！”
殷素素抬起头笑着啐了他一声，随后又趴在了他的肩膀上，落寞的继续说道：“你是这样的，可他们不是。”
“有我一个还不够吗？”
殷素素哑然，脸上久违的出现了笑容，“哼，不够！”
“为什么他们总是对我有这么多的怀疑，明明我已经为他们做了很多。”
断浪用惆怅的语气回答道：“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呐，素素。”
“可是这对我不公平！”
“正义与邪恶之间，就像一把天平放在你面前。可是现在有人把一只手放在了上面，所以，哪里来的什么公平呢？”
听到他的话，殷素素久久不语，只是把断浪抱得更紧了。
“素素，记得以前，我听人说过，山与山不见面，再见容易……”
“再见难。 ”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会先到来。”
断浪用手指拖起殷素素的脸，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素素，珍惜现在，不要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殷素素痴痴的看着他，她的内心好似星河涌动，万物复苏。
“你…你不要再说了，真的不可能的。”
殷素素把头放在断浪的肩膀上，语气低沉的说道。
“没关系，我相信未来是时刻变化的，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断浪侧过头来，温柔的在她耳边继续说道：“而我，时刻在准备着。”
殷素素惊慌的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眼神中带着祈求，“你别说了好吗…我真的很难受。”
断浪微微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抱着我就行了，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去想，我好累啊……”
月光洒在湖面上，微光粼粼的湖面也昭示了怀中的人，内心也不平静。
“我给你唱首歌吧，素素。”
“会不会很难听？”殷素素好奇他的天马行空，到底怎么想的突然又要唱歌。
“应该不会比你做的鱼更差了。”
“讨厌！”
“哈哈哈。”
“那你快唱吧。”
断浪清了清嗓子，抱着殷素素轻轻的晃动，像是在哄她睡觉，口中轻轻唱道：
“是谁在等天明……”
“是谁在数星星……”
“这首歌谁在听……”
“谁又哭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