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老者道:“妙手老板朱停,的确有能力弄出以假乱真的赝品。不过他能在江湖上存活到今日,唯嘴巴紧。你是怎么知道的如此详细,就像是亲眼看过似的。”
朱见深微微一笑,嘴巴紧的人无数,唯有妙手老板朱停能在参与制造了那么多秘密后,还能活下来,而且活得很滋润,绝不是光靠嘴巴紧。不过他也不说破,而是替有过一面之缘,为他改进过农具,挣来大功德的朱停正名。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剧透,砸了对方的招牌。
朱见深从怀中取出一物,随意的往前抛过去。那物蓝得发黑,被他以看似不经意的暗器手法投掷过去,在空中传来呼呼的风声。
三位老者都如临大敌,为首之人看清那物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才一把接住。
“蓝胡子的面具?”老者诧异道,不明白为何将此物丢与他。
“不错,正是从他怀中取来的面具。”朱见深一口承认道,“取这副面具时,我发现他怀里还有一块玉牌。”
房中气氛顿时一冷。
为首老者阴测测道:“那玉牌在何处?”
朱见深漫不经心一笑道:“发现那玉牌上老板娘的脸,我便又塞回他怀中了。”
朱婷是妙手老板,他老婆自然就是老板娘了。
老者不放过他话中的破绽,继续逼问道:“你刚才说朱婷制造了两块罗刹牌!你是怎么知道的,另一块在哪儿?”
朱见深笑道:“朱停嘴巴紧,不过去找他做赝品的人,却什么都说了。”
其实这个人压根就不存在,朱见深却说得极其自然道:“另一块当然是被蓝胡子丢了。他前妻受人鼓动,报复他另有新欢偷了罗刹牌,若知道偷了个假货,替人背了黑锅,不知道是何感受。这世上薄情寡义之人何其多,你们说是不是?”
老者脸色略微有些不自然,冷哼一声道:“告诉你这件事的人,现在在哪儿?”
朱见深道:“死了。”
“如何死的?”
朱见深笑道:“他知道这么重要的秘密,办完这件事就被人灭口了。可惜杀他的人,不知道他也提防了一手。不过那人还是重伤不治,只匆匆将事情告知便断气了。”
老者脸上浮出冷笑:“这么说是死无对证,如何证明你的话是真的?”
朱见深哈哈大笑道:“为何要证明?我只是告诉你们这几个蠢货,被人忽悠了。至于你们信不信,与我何干?难道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们,你们还想要杀我灭口不成?”
朱见深一边发笑,手里把玩着蓝胡子面具。为首的绿袍老者惊骇发现,自己握在手里的东西,不知道何时又回到对方那去了,甚至此人待在原地,寸步都没移动过。
凭他们三人的眼力,竟都对此毫无察觉。这骇人的手段,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老者仔细打量对方面容,很不确定道:“你是司空摘星?”
在他们眼中,唯有陆小凤的朋友,人称偷王之王的司空摘星,能无声无息从别人手里取走东西。
朱见深摇摇头,腻烦了手里拿着多余的东西。蓝胡子面具突然冒出青烟,在他掌中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瞬间只剩下一小团灰烬。朱见深轻轻吹了一口气,掌心中的一小撮灰烬,已随风飘散在空气中,彻底没了踪影。
“……”三位老者眼神同时凝重起来。对方展现的实力,实在让人琢磨不透,居然比他们西方魔教的行事,还要诡异乖张。
不过可以确定,此人绝不是司空摘星。
岁寒三友这才明白,为何此人有恃无恐。他的确不需要向他们证明什么。别说是灭口了,若对方一不高兴,反灭了他们三人,也是极有可能办到的事。他们三人还未一战,心中便已经生怯了。
朱见深假装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语气关切道:“月黑风高,三位老人家这么晚还在外面奔波,不去睡觉,啧啧,真是辛苦。不过话说回来。人呀——生前何须多睡,死后自然长眠,你们说是不是?”
“……”
岁寒三友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什么世面没见过,却被一个年轻人的几句笑语,吓得冷汗潺潺。
“夜深了。”朱见深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眼中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他道:“罗刹牌虽然重要,不过既然有人伪造,三位当下不该来找与此事不相干的人,而是要保护好你们的少教主才是——罗刹牌虽能号令西方群雄,不过玉天宝才是罗刹教的正统继承人。只有他出事了,这罗刹牌才能发挥作用。”
为首老者目光一凛,面露沉痛道:“已经迟了。玉少教主今晚已被人所害。我们来找陆小凤,也是为了弄清谁是真凶!”
“节哀顺变。”朱见深当然知道玉天宝死了,还知道眼前三人便是凶手。他装作不知道,提这么一句,只不过要把自己和陆小凤从这件事里摘出去,置身事外。
朱见深道:“陆小凤今晚都同我在一起,他与此时绝无关系。我虽不清楚,是谁让你们来找他讨要个说法。不过却可以免费提供给你们一条消息。”
“请讲!”
“呵呵——”朱见深笑道,“罗刹教与黑虎堂,一个主关内,一个主关外。此事与黑虎堂总堂主飞天玉虎绝对脱不了干系。你们大可以留心,这次若他没有参加来争夺罗刹牌,定然是因为,他早已知道别人争夺的罗刹牌是假的,好坐收渔人之利。”
“多谢!”老者郑重道谢道,这件事太事关重大了,“若消息确实,罗刹教必将奉为上宾!”
“不用了。区区罗刹教,我还看不上。”朱见深狂妄道,因为他有狂妄的资本。“你们无需感激我,以后别再来打扰陆小凤即可。”
老者点头称是,就要与另二人离开。
“慢着!”朱见深轻笑道,“我还有个重要消息,想不想知道?”
“请讲!”绿袍老者道。
“十万两。”
“……”
“上个消息是奉送,这个消息可不免费。”朱见深笑道,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们身上有银票。”
“……”这都是什么人呀。
为首老者一脸肉疼地摸出身上全部银票,只有区区五万两。他看向其他二友,三人聚在一起摸遍全身,才堪堪凑足十万两,俱是一脸肉疼。
为首老者道:“十万两银票在此。希望这消息的确值这个价。”
朱见深笑道:“放心,绝对物超所值,不过我只告诉你一人。”
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显然在传音入密。声音清晰传入老者脑海中:“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们岁寒三友中的寒梅,已与飞天玉虎合作,如今他们是一伙的。”
他停下传音,五指向老者一伸,开口道:“这消息值不值十万两?”
“值!”老者眼中闪过一道凶光,却不是针对朱见深。他狠狠点头,将银票爽快的递给他,对身后两人道:“我们走!”
“等等!”朱见深接过银票,又说道,“我还知道个消息,关于飞天玉虎,他的真实身份、长相,童叟无欺,还是十万两你们要不要?”
“不需要!”老者冷哼道。他要不起。
“可以赊账,真的不要?”朱见深诱惑道,“打一张欠条即可,晚些时候,我去罗刹教收账便是了。”
“……我们走!”老者犹豫片刻,最终做出取舍。杀气腾腾转身,飞快地走了。
“堂堂罗刹教三大长老,居然穷成这样。”朱见深一边点银票,一边惋惜道。
等到岁寒三友离去,他将银票往须弥戒中一塞,又找到了新目标。朱见深朗声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贵客临门,快请进来,今晚还真是热闹。”
室内一片静谧,唯有窗户被风吹得咯咯响,除此之外再无动静。
朱见深却笃定来了贵客,兀自开口道:“这场好戏怎么能少得了看客?你说是不是?罗刹教主——玉罗刹。”
房中依旧寂静,唯有窗户在风中吱吱作响,窗外的明月躲进云中,夜色突然就暗了下来。黑夜中起了雾气,朱见深房中虽点了烛火,却只照亮他所在的一角。
就在这时,一条淡淡的人影,就在朦胧的月色中出现了。他仿佛比雾更淡,比雾更虚幻,更不可捉摸。就算明知他不是幽灵、鬼魂,也很难相信他真的是个人。
如果岁寒三友还没离开,定然要被这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人影,吓得魂飞魄散。
“的确是一场好戏。”这雾中人影,连声音也缥缈的仿佛来自异空间。
朱见深目光却能穿透迷雾,看清这黑暗中淡淡的人影,最真实的模样。
来自西方魔教的玉罗刹,他的声音如罂粟一般,充满勾人而邪恶的诱惑,迷雾下的真身,也如同开得最艳的茶花,面容艳丽,没有束起的长发,随意披散着,有几缕调皮地荡在赤果的胸前,再往下是结实的腹肌,还有堪堪挡住要害的长裤。真是极好的身材,像一头矫健的猎豹,浑身充满了张力。
玉罗刹并不知道自己被看光了,不过朱见深怀疑,就是他知道被人看了,也不会有半点难为情。此刻他随意自然的出现在朱见深面前,忽然微微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你刚才传音入密同那老家伙说了什么?介意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