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里夫纹风不动地盯着泽恩瞧,不论泽恩的表情有多么的不可置信,他依旧故我完全不受影响。他缓缓地走到泽恩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神情轻蔑地说:“事实如此,就算你不相信,也改变不了事实。”
那种带着冷漠又疏离感的语气,貌似在诉说的是别人的故事,却让泽恩的心不断往下坠,仿若沉入无间的地狱。
“当年,我身为混血的半精灵,受到族人的歧视和排挤。我知道父王虽然深爱我那人类母亲,却无法忽视我卑微的出身。即使我是长子,理当拥有王位的第一继承权,但父王仍决定让具有纯正血统的二儿子为继承大位的王储。哼,笑话,何谓正统的王储?那只是说明了我的出身永远不可能得到王位,不是吗?”直到此刻,萨里夫的语气里,才掺有那么些许起伏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泽恩觉得萨里夫这种刻意维持的冷静自持,才是令他感觉毛骨悚然的地方。那感觉就像面对一位冷酷的杀人魔,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突然亮出武器刷地狠狠刺入,让人来不及呼救便消失在人世间。
他发现自己手臂上的汗毛从立着,刚才立正站好到现在还没倒下过。
是的,他在害怕,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
泽恩拒绝让内心的恐惧无限放大,他很清楚,这可能并非单纯出于恐惧的缘故。他怀疑当萨里夫对着他诉说故事的同时,也施放了某种“魅惑术”。
那是精灵族最擅长的伎俩之一。
泽恩索性闭起双眼,拒绝直视萨里夫的眼睛。
“不错嘛,你很聪明啊,小子。”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已经落入你的手里,要杀要剐随便你。”
“啧啧,我不会那么快就杀了你,你对我的用处可大了。”萨里夫忽然扬手一挥,旁边的手下便将泽恩的双手反剪到背后绑起来。他冷笑地伸出手掌,食指上挂着一条令人非常眼熟的项链:“想不到,你父亲居然送给你这么好的宝贝,抱歉,这玩意暂时得由我保管了。”
“你——可恶,那是我的精灵月桂冠项链,你这个小偷,快还我!”泽恩不断地咒骂着,可惜对方充耳不闻,仅仅交代旁人将他送进监牢里关好。
“看好他,别让他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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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恩被关进位在神殿后方内侧的地牢里,那里由某种金属制成的栏杆围起来,看来非常坚固。
太好了!他又被关进笼子里了!
泽恩心里讽刺地想,一边仔细地观察四周,然后他发现地牢隔成数间牢房,隔壁间的那个牢房貌似也有囚犯,那个人的身影卷缩成一团在角落边,看不仔细,也无法确定那人是否还活着。
泽恩叹了口气,背靠向厚实的石墙,沮丧地垂头坐着。
不知道……莫莉她现在怎么样了?
刚才在神殿里他不敢想,怕被萨里夫发现莫莉的存在,精灵族除了擅长魅惑术,有的还会读心术。他不能冒险,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莫莉平安没事,至于他自己就等机会逃出地牢了。
时间过了许久,当泽恩再度醒来时,一时间还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他擡起头张望了四周,才想起自己被萨里夫给关起来。
哼,他的“亲叔叔”!
泽恩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他的内心清楚地知道萨里夫就是那位被族谱永远除名,不准被提及的家族叛徒。在他小时候曾经听族里的长老隐约地提过有个叛徒被家族驱逐离开了利亚顿,只是当他要再追问下去的时候,长老却嫌他太小还不懂事,不愿意再对他透露更多。
长老当时一定想不到未来的某天,他会遇上这名叛徒,从他口中得知被刻意抹去的一切。
“喀啦——喀啦——喀拉——”
旁边传来细微的金属声响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力,泽恩转过头望向那团阴影中,在非常微弱的光线下,他仅能辨识出那是一个瘦小的身影。
瘦瘦小小的……糟了,莫莉!
难道她也被抓来了?!
他急忙地蹭向前,压低了声音急急地呼唤:“莫莉,是你吗?”一边不断地扭动身体移到和隔壁牢笼相连的那面栅栏,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他又低声唤了一次:“莫莉,是你吗?快回答我。”
“你是谁?你认识我女儿?她还好吗?”
从阴影处爬出来一张脸,这下他看清楚了,和莫莉相似的五官,还有一模一样的红铜色头发。
是艾薇!
她的全身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衣服破烂不堪,身上露出的皮肤则是伤痕累累,看她的腿不听使唤地拖行在身后,运用两手支撑着身体吃力地爬到栅栏边,那双削瘦的手紧抓着栏干,使劲地要把自己给撑起来。
泽恩的心难受得整个揪紧,隐隐发痛,却是什么忙也帮不上。
究竟是谁对艾薇下这么重的毒手?
难道……这也是萨里夫的杰作?!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你认识我家莫莉,是吗?”艾薇的神情热切地盼望着他能提供一些讯息,那是个妈妈担忧孩子的表情。
“我叫泽恩,是莫莉的朋友。莫莉她……她很好。”
艾薇闻言放心地点点头,她的手一滑,整个身子趴伏在地上,泽恩忧虑地瞧着她,她的腿动不了,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绑住。
“别担心,我的腿只是暂时动不了。”她停下来歇口气,继续说道:“萨里夫用黑暗魔法制成一条绳索,绑住我的双腿。”
泽恩眯起眼细看着她的腿部,才发现腿上捆住下了符咒的精灵绳索,银黑色的精灵绳索,无法用蛮力来斩断它,只能由原来施咒者来解除咒语才行。
好狠毒的做法啊,这个人渣!看他出去后不灭了萨里夫才怪!
“莫莉现在人在哪里?”艾薇轻声地问,她一直担心着女儿的安危。
既然眼前的这位精灵少年说自己是莫莉的朋友,想必是小虎带她回到镜世界了。只是此刻,不知道女儿的下落安危,让她忍不住急忙开口问眼前的少年。
“我、我不知道……”泽恩愧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