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素问满脸泪痕,紧紧抱住身子发抖而倔强不肯倒下的醉歌,她的小姐,她苦命的小姐,“你这个恶魔!”她骂得声嘶力竭,绝望而无助。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师父,为什么会是这样?一早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而要等到这个恶魔一点点撕裂伤口?小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是不是早就清楚了?小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素问就真的这么没用吗?
“歌儿,歌儿别听了。歌儿别再听他说了,歌儿……”沉坷捂着醉歌的耳朵,不停地说着,别听了别听了,别听了。他是这么残忍,歌儿,你不该受这么多苦。
这个姑娘身世实在是太过凄惨,连宛若卿这个亡国公主也不再一脸的不屑,随缘也只能摇头叹息,而萧术谨早已面色青白。
醉歌呼吸紧促,用尽力气平缓下来,拉开沉坷的手,又推开素问,地向前走了一步,笔直的身躯早已能看出是在强撑。有些干涸的血液糊在她嘴上,开口都有些艰难:“还有什么?”
“还有……”
“住口,你这个畜牲!”萧术谨忽然爆喝一声,这与他平时实在太不一样了,他以前永远都是那么不紧不慢的模样。可谁知他的心中在汩汩淌血,他以后该如何面对醉歌?
“我是畜牲?”域主忽然狰狞起来,杀手腾腾,湿润儒雅的面孔都有些变形,“我是畜牲,那你这个当年一手参与策划兰家血案的安刹国前朝宰相之子萧公子该如此自处?当年若非是你们联合曾家怂恿我父亲,我秦家何以无缘无故对宁城安出手,你也该死!”说罢一指指向萧术谨!
沉坷猛地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术谨,以及宛若卿。萧术谨是安刹国宰相之子,是杀害兰家凶手之一,那若卿呢?若卿怎么可以避得过?原来歌儿你疏远我,是这个原因吗?原来竟是这样的。
萧术谨面色灰白如死人,是啊,他有什么资格?他是该死!
“当年宁城安灭我秦家一百九十七口人命,他难道不是魔鬼吗?他难道不是畜牲吗?我这十年来苦修武艺,人不人鬼不鬼地躲这鬼域里,为的就是有一天能亲手折磨死他。可是老天太便宜他了,竟让他死了,我当然只好在你们几个身上下手!”说着手指一个个从醉歌素问沉坷身上点过。
“若非你秦家先杀了我师父的妻儿,他何以灭你秦家?”沉坷怒视着域主,说道。
十年前,若不是秦家的人先去杀了师父的妻子和孩子,师父怎么会用那禁器一夜屠尽秦家人。又怎么会为那禁器反噬,落得一身病根,不过而立之年便归西?想着不由自主看向醉歌脚边的木匣,那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当晚师父屠杀秦家时用的禁器。
秦都鬼域的域主,大概是当年秦家惨案中活下来的人,所以认得出醉酒几人所持的兵器,才大肆追杀。
“哼!要怪就怪你们命不好。”说话间忽然猛地指着秦仇,“去,给我杀了他们,一个也不留!”秦仇猛地抬头,眼神里挣扎绝望,口中呐呐:“义父……”
“去!”域主一声怒喝。
秦仇似是挣扎了片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良久才缓缓点头道:“是。”
然后他才慢慢起身,走下台阶,站在对面他慢慢拔出剑,面色充满不舍,痛苦,绝望,静静地看着醉歌,像是怎么样也看不够一样。突然他纵身一跃,剑尖直指醉歌。
素问沉坷几乎想也没想,同时身动。素问搂着醉歌倒向一边的地上,沉坷甩出骨扇里的梅花针,可那针射入秦仇体内,却并没有能挡住势如破竹的来势,他依然速度不减,往醉歌冲来。
“嘣!”
“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止,痛苦也在这一刻开始了新的轮回。
秦仇的右胸是萧术谨的手掌,入体半寸,可见其力道之重,是惊龙掌中的黄龙痛饮。而他的右胸膛插着一把长剑,那是他自己的剑,穿体而过,是他自己反手插进去的,面上还带着笑意。
他并没有想要杀醉歌,只是做做样子罢了,缓缓倒在醉歌对面,嘴角汩汩地冒着鲜血。
醉歌惊讶地看着倒在她对面的秦仇,那个和师父有着一张一模一样面孔的秦仇,他翕合着嘴唇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一次次害你身陷险境。
对不起,害你来秦都鬼域受这非人之苦。
对不起,从一开始我便不该遇上你。
对不起。
“为什么?”醉歌仍不明白吗?或许是明白了,却有意逃避吧。
“这个…给你…”满是血污的手慢慢张开,里面是他紧攥着的半块玉牌,那玉牌染了血,分外凄艳。
他还在翕合的嘴唇说着什么,可声音越发微弱,越发低下去,醉歌挣开素问,抱着他的头放在耳边,他断断续续地想说些什么,可是口中不断涌出血来,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少主!”突然一个女子的尖叫声,赛米儿鬼魅般从阴影里闪出,一掌自断心脉,倒在秦仇怀里,颤抖着摸着秦仇灰败的脸,一边喃喃着:
“少主,属下先行一步。”
“你…何苦?”秦仇断断续续,眼里闪过一丝怜惜,未想有一天陪自己到最后的人,竟是自己一直忽视的人。
赛米儿只是笑着,鲜血混着泪水流在秦仇身上,眼眼不舍地终于闭上,如同要倾诉尽一生都没来及说明的爱意。
醉歌放开秦仇,叫素问过来,给他把脉喂药,心知希望渺茫,却仍看能不能续上他的性命,她心中千仇百恨突然像是没了地方安放,爆燥不安。
“好,好,好啊!哈哈哈哈……”域主却突然似疯魔了一般,仰天大声叫笑起来,笑了许久才说道:
“要是宁城安那老贼地下有知,他最宝贝的弟子害死了他最心疼的儿子,不知作何感想?报应,报应呀!!哈哈哈……”
所有人都惊住了,看着素问怀里的秦仇,瞠目结舌,你到底是谁?你真的是师父的孩子吗?你……
还未等众人消化掉这个惊天的消息,域主又说道:“怎么?惊讶吗?秦仇其实就是宁城安的孽子宁致傲!当年我秦家仁慈怕留他一命,除掉他的记忆,让他跟着我,却不想成全了今日这事,真是天意,天意啊!我辛辛苦苦训练他十余年,将他变成最顶尖的杀手,一想到让宁城安的儿子替我杀人作恶,你不知道我有多痛快!”
那域主近似疯狂,一边仰天大笑一边破口大骂,似乎要把这十年的积压的仇恨在今朝一并释放!
国庆回来上班第一天,迟到了!好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