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平安夜色

那少年呆滞的目光在大厅里恍恍惚惚的扫了扫,看到秦湮,顿时滞了滞,停留下来。秦湮心下奇怪,却见他若有所思,张了张口,却没有说一个字。旋即那少年轻轻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如一根棍子般仰面向那酒坛堆倒了下去。秦湮吃了一惊,心道:“这若是倒在坛子上,砸的实了,岂不糟糕?”不料那少年已然倒下,轻若片羽,端的是一点声响也无。

秦湮松了口气,随即大为兴奋,赞道:“中原功夫,果然了得!”那少年忽然抬了半个脑袋,道:“奇了,难道你竟然不是中原人么?”秦湮笑道:“不是。”那少年沉默了片刻,突然从乱七八糟的酒坛里坐起身来,犹豫道:“你。。。莫非是流漠的。。。族人?”

秦湮摇头道:“不是,我是风海的。流漠是甚么地方?”那少年呆了半晌,方叹道:“是啊,天下人都不晓得流漠。哪有那么巧,就碰见。。。”说到此处,忽然住口不言,随即只听悉悉索索,那少年奋力从那酒坛堆中爬了起来,软绵绵的立在当地。秦湮心下奇怪,正待说话,却见小二拿一根扁担挑了两筐酒,晃悠悠的登上二楼来。

秦湮心道:“原来是等酒来着。呵呵。中原人倒是多奇人。”只见小二满脸堆笑,汗流浃背的将两个大筐放下,道:“爷,十四坛酒来了。”那少年嗯了一声,仰手掷出一锭金子,锵的一声落在小二怀里,只喜得他口中“谢谢大爷,谢谢大爷”般的叫个不休。

那少年左手微微用劲,激得地上一根麻绳跳将起来,正落入少年右手中。只见他手腕连抖,噼噼啪啪,顿时将地上的空酒坛与筐子里的酒换将过来。那一手实是快、准、稳、狠,不知是换酒换了多少次,方才有此奇效。

秦湮只看得心旷神怡,忍不住赞道:“妙!”小二更是口中称颂不迭,一边快手快脚的撑了那扁担,急急向那楼下去了。那少年定睛看了秦湮半天,忽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话道:“不是中原人,那么就好办了。”秦湮奇道:“什么?”

那少年微微一笑,道:“当然是。。。陪小爷我喝上几杯。”

秦湮击掌笑道:“求之不得!”

当下两人便在“雅间”邻近的一张桌子上落座。那少年头也不回,长鞭倒卷,桌上顷刻多了一坛酒。秦湮笑道:“只一坛?”那少年缓缓点了点头,道:“多饮伤身。只一坛。”

秦湮心下奇怪,难道这少年每日里便只喝一坛不成?不,不对,他一个人喝,岂非是半坛?那么他每次要十四坛酒,原是要喝上一个月?而且看他刚才换酒的手法如此纯熟,莫非他在此住了一年半载,甚至几年?并且,他还是边喝边哭的。。。

待得这一番乱想,再看那少年的眼光,便已多多少少带了点不同。秦湮轻吸一口气,从那少年为什么如此边哭边喝的问题上强行挣脱了回来,却发现那少年已然给自己斟满了一碗酒。他精神一振,抄起酒碗道:“先干为敬!”,便仰头直喝了下去。

这一口狂饮,顿时发现碗里的酒着实与众不同。匆忙之间,只觉得那酒闻起来似乎隐隐的透出些花香,不料喝在嘴里却是辛烈异常,只呛的一阵发麻。秦湮有心想放下,但想到刚才大喊“先干为敬”是如此的快意豪爽,眼下这酒虽然。。。超乎自己所想,但也只能僵硬的笑着狂饮。嘴里麻木,心中挣扎,待到勉强喝完,半晌说不说话。过了好久,舌头方才灵便了些。秦湮不觉面上一红,道:“看不出来,原来是如此烈酒!”

那少年一阵轻笑,道:“那是自然。除了你,还没人这般猛灌。自然也就没人晓得这酒还会麻的。”秦湮“哈哈”一笑,忽然间豪兴大涨,只觉得如这般学着中原书上记载着的“豪饮”,真是再豪爽不过的事情。难怪中原人看你是否真心待朋友、是否大好男儿的时候,总是看你是否能如此豪饮阿。当下举手给自己又倒上了一碗,待要给那少年满上,却发现他面前并无酒碗,不由一怔。

那少年淡淡一笑,道:“我喝酒,一向是用杯。”他从怀里慢慢拿出一只薄薄的青瓷小酒杯。秦湮心下迅速掠过纪叔叔给自己讲解的中原酒道,确实有提到一些人对酒颇为讲究,喜欢用自己专用的酒具,而且极少与人同饮。不过似乎他们一旦与人同饮,则说明他们和那人非常亲近,或者是相当合得来。于是更加心情大爽,给自己满上了酒,便举碗道:“第二碗,谢你赠酒!”话音甫歇,又是仰头直干。

那少年大惊,还未来得及喊话,秦湮这方已然喝完收功。秦湮回味了一下,却惊讶的发现,这一碗酒与平常的酒完全没有什么不同。喝前还抱着被麻翻的准备,却不料这酒既不烈也不麻,连那缕香气也消失不见,正正宗宗一碗掺了点水的土酒。

秦湮“嗯?”了一声,看着那酒碗生生犹豫了一下。本来他喝了第一碗,见这酒如此与众不同,便心下认为是十分名贵的。于是乎,对赠酒的少年自然也就越发多了点好感。况且他听说中原在喝酒上很有讲究,尤其眼前这少年似乎颇通酒道,那么按照惯例,答谢别人就一定要满干杯中酒。虽然此酒明显不适合狂饮,但他也只能壮着胆子一口闷干。

谁知道这碗酒与上碗竟是差别如此之大。莫非是自己喝的太快完全没去品味?

秦湮不由得又是面上一红。他心下暗道:“这次一定要浅啜慢品。”便伸手去抓那酒坛。不料那少年将一把折扇点在他手背上,道:“不必再行尝试了。两碗酒确实不同。”

秦湮闻言便收了手,道:“不同?”那少年叹了口气,道:“自然是不同的。前一碗酒我没料到你竟然喝的如此之急,自然是能品出酒的辛麻。如果你一点一点的喝,那是完全不会觉察的。而后一碗,我没料到你竟然又喝的如此之急,自然就发现这两碗酒差的难以道里计了。”

秦湮笑道:“原来还有这般奇酒。我在风海的时候别说没见过,便是连听也没听说过。”那少年一怔,随即定睛看了秦湮半晌,道:“你。。。不怕我在酒里下毒么?”秦湮一笑,道:“你不会。”

那少年低头沉吟片刻,又道:“为甚么?”秦湮笑道:“我信你。你不会。”

那少年呆了半晌。酒楼里一片沉寂,唯有风从窗外淡淡拂进,吹的少年眼中忽明忽暗。秦湮不明所以,却也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他身上逐渐散发着一种萧索和悲凉。不由叹了口气,道:“朋友。。。可是有甚伤心事?”那少年闭目叹了一声,流下两行清泪,道:“多谢。”随即抓起青瓷杯,一饮而尽,道:“岳麒。”

秦湮慢慢饮了一口酒,道:“秦湮。”岳麒睁眼一笑,道:“今日才知道,这世上如果有个朋友,原来滋味是这么好的。”秦湮也是一笑,忽然想到曾看过的不记得叫什么名字的一本书上言曰‘酒可暖人心肺、去忧解愁’,不由暗暗点头,道:“在下不胜荣幸。不过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酒喝了?”

岳麒“嘻嘻”一笑,道:“看不出来,你竟是个酒鬼!”秦湮奇道:“甚么?”岳麒差点被一口酒呛死,翻着白眼道:“酒鬼便是酒鬼,什么甚么的?嗜酒如命的,自然就是酒鬼了。”

秦湮道:“正是阿!我非嗜酒如命,为甚么岳兄弟要称我为酒鬼?”岳麒打了个呵欠,甩手道:“用大碗来喝酒,而且一再这么猛灌的,难道不是嗜酒如命?难道不是酒鬼?!。。。酒鬼也不是啥坏名头,你就认了吧。”

秦湮讶道:“阿,原来是这样。可是中原人喝酒,不是喜欢用碗来得豪爽么?而且还要先干为敬、满饮为尊的么?我只是。。。效仿中原饮酒之法,平常我自然不是狂喝猛灌的。”岳麒大睁着眼睛,瞠目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片刻,岳麒吐出一口浊气,奄奄一息道:“呃,先不谈这个复杂的问题了。。。阿,差点忘了,秦兄弟。。。呃,你生辰是多少?。。。哎,不用说了,看你也比我小。就算你不比我小,我也不喜欢跟别人比大小。那么就这么定了,以后你叫我岳兄,或者大哥,我叫你小湮。”

秦湮无语。

岳麒突然满脸奸笑,凑上来低声道:“小湮,你在中原是不是有甚么仇家?”秦湮愣了愣,道:“没有阿。。。?”岳麒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道:“不是从风海赶到中原报仇的?那怎么会被人盯上?。。。唔,来中原以后你是不是跟别人发生了冲突?”

秦湮越发奇道:“冲突?也没有阿。。。”岳麒皱了皱眉头,道:“又没仇恨,又没冲突,那你怎么会。。。?阿,是了,你最近是否无意中卷入一些江湖纠纷中?”秦湮侧头想了想,道:“没有。岳兄,你怎么了?”

岳麒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心里暗叹一声,擦了擦兀自拖在面颊上的泪痕,又整了整衣襟,方肃容道:“秦兄弟,那你是怎生中了毒?”秦湮莫名道:“中毒?咦,我。。。还好呀。倒是许兄弟的师父中了毒,本来还想一起去找一个叫‘半医居士’的前辈救命呢。”

听到‘半医居士’,岳麒微微叹息了声,道:“他。。。他现在是自身难保。。。先不说这些了,反正你身上的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一种叫‘回风五断香’的慢性毒罢了。我方才顺手帮你解了。你以后别再跟不熟悉的人一起走,包你一切妥妥当当。”

风海并不盛行用毒,秦湮自然也对中原毒物完全不知晓。他若是有空翻阅下毒经,肯定会发现在岳麒口中很平常的“回风五断香”竟然是中原四大奇毒之一。眼下秦湮只是怔了一下,然后点头答谢。一个轻松,一个随意,倒似是在说着件芝麻绿豆的琐事似的。

不过秦湮终究有些奇怪,自忖没有吃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那么如何中的毒呢?左右无事,索性把这几天经历的种种都在心上流转一遍,突然想起今日在‘水樵客栈’里变了味的酒,便问道:“岳兄,‘回风五断香’是否有点草青味?今日午时左右,我在水樵客栈的半盏酒曾透出若有若无的草青味,还未来得及细品,许兄弟的师父便中了毒。其后一路赶来,在此处落脚。”

岳麒皱了皱眉头,道:“不然。‘回风五断香’无色无味,若是事前服下解药,则完全无害。不过一旦中毒,则越积越深,直到难于解救。草青味。。。哎呀,难道是它与‘清风散’一并使用了。碰到掺了水的酒,似乎很有可能出现草本叶茎的涩味。。。小湮,那姓许的,是不是叫做许修元?”

秦湮点头,道:“正是。岳兄也识得此人?”岳麒微微点了点头,道:“拜他父亲所赐,他已经挺有名了。貌似想冒充的人也不少哇。呃,扯远了,我跟他说认识倒也算不上,只是许修元的师父,天清派必欲除之而后快。做此推想,倒也不是什么难事。”秦湮暗叹一声,心下知道自己对于中原武林之事知之甚少。

岳麒忽然又道:“不对,你们一路从水樵客栈赶来?‘回风五断香’和‘清风散’若是合用,便生成奇毒‘碧浪头’。当是超过一柱香便无幸理。那师。。。许修元的师父怎地还能撑到此间?”秦湮道:“是我一时着急,便将‘镇心丸’与前辈服下了。虽然无法解毒,但是似乎可以强压毒性,延后发作。”

岳麒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风海极少用药。‘镇心丸’强压毒性,向来是要强行激发中毒者自身的功力,方能封住毒性、阻其发作。如果中毒者本身是个不懂武功的,只怕是照死不误。不过范。。。前辈尤擅掌法内功,用来对付‘碧浪头’倒是再合适不过了。。。”

一言未歇,岳麒忽然扭头看向窗外。此刻天际云霞散去,万綹天光徐徐没入远山。随后客栈里暮色尽去,夜色升腾,一片苍茫。

秦湮见岳麒忽地不再说话,只是望着窗外痴痴呆呆,不由得略略有些好奇。但是不管怎么看,窗外都是墨色一片,连只飞禽走兽也无,也不知道岳麒究竟在看些什么。看了片刻,心境逐渐受了夜色的感染,变得平静祥和,于是慢慢的饮着碗中酒,不发一言。良久,酒楼里唯余寂静。如此不知过了几许,秦湮的酒已然见底,岳麒终于叹了一声,道:“夜色正好。”

秦湮淡淡一叹,道:“今晚云遮雾掩,月影不见,连星光也没半点。实在是。。。”岳麒忽然一笑,道:“嗯,月黑风高,真是个适合干点特殊勾当的。。。良宵阿!”秦湮“哈哈”大笑,道:“确实。不知岳大侠今晚是否想巡视年安镇,以解救村民于水火呢?”

岳麒“扑哧”一笑,道:“嘿嘿,解救就不必了,倒是小湮,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做点特殊‘勾当’呢?”秦湮一怔,仔细打量了岳麒半天,摇头笑道:“岳兄又在开玩笑!”岳麒撇了撇嘴,道:“谁说我开玩笑啦。眼下姓许那小子的师父中了毒,秦大侠带我找到他,我自然会做点勾当出来,嘿嘿!”

秦湮方知岳麒想去替范前辈解毒,不由大喜,道:“妙极!竟然忘了岳兄是解毒高手!现下前辈便有救啦。”岳麒翻了翻白眼,道:“此刻方知么?。。。不过到底能不能解,我也没把握,只是去看看,对他总没什么损失。”

秦湮知道那毒厉害,想来解救并非难事,不过聊胜于无,便想直接和岳麒去拜会许修元。但岳麒死活不同意,向掌柜问清了二人在后院的厢房后,死赖活赖等到半夜三更,非逼着秦湮和自己一样,用块黑布蒙了脸,然后偷偷摸摸的潜伏出去,还振振有词曰‘万一治不好,逃走便是’。秦湮万般无奈,又隐隐有些好笑,便和岳麒一道‘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潜进了后院。

夜色浓厚,泼墨满地,星月无光。偶尔有风声呜呜,林木呼啸,秋草乱摇。两人攀到屋后,只见许修元所在厢房的窗格并未掩上,露出半尺宽的缝隙。岳麒得意的轻声道:“天助我也!小湮,我们不用撬窗格啦。”秦湮苦笑。

二人轻手轻脚,小心翼翼探头向房内一望,但见隐隐约约一个人躺在地板上。秦湮顿时吓了一跳,难道许修元出了什么事?正待推窗跃入其中,衣襟忽然一紧,原是被岳麒扯住。他横过手来,在秦湮手里写道:“许,地睡,师,床。”秦湮恍然。想来是许修元把床让给师父躺下,自己却不放心住在别的房间,索性就睡在地上了。不由得对许修元添了点好感。

岳麒又抓过秦湮的手来,写道:“我,进,你,外”。秦湮一愣,随即想到自己对解毒一窍不通,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还可能把许修元惊醒。于是点了点头,示意岳麒进去。岳麒微微一低身子,正欲跳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拖过秦湮的手,写道:“许起,你逃”。秦湮错愕之间,岳麒已然推窗跃入。

秦湮运足了目力,勉强看见岳麒绕过地上的许修元,扑到床边,然后一阵晃动。此时此刻,极其寂静,若不是那恍惚晃动的人影,秦湮只怕要以为这是个梦境了。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秦湮只觉得再没有比此刻更漫长的了。忽然地上的许修元动了一动,“哼”了一声,秦湮大惊,随即眼前一花,被岳麒一把抓住,迅捷无伦且身形鬼魅的向旁挪了一丈。

二人战战兢兢,竖着耳朵,只听见许修元咕哝了几声,似乎翻了个身,随即院落重归寂静。两人相视而松气,旋即无声暗笑。秦湮暗想自己原说无拘无束、自在快意,居然被一句梦话给吓成这样,在以前还真是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估计这几声咕哝是自己这辈子听过的最惊心动魄的梦话了。

二人轻手轻脚、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出了后院,越想越好笑,当下相视点头,发足狂奔。一口气奔出里许,再也憋不住,同时坐倒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岳麒喘着气,笑道:“他。。。爷爷的,我。。。我们。。。哈哈。。。活活给。。。吓了。。。一跳!哈哈。。。”秦湮也大笑道:“哈哈哈,‘勾当’!!”

笑了半晌,两人索性躺在地上,望着依旧没有半颗星星的夜空。秦湮捅了捅岳麒,道:“岳兄,那毒你解了没?”岳麒叹道:“被活活给吓成那样,哪有心思去拔除毒性阿!刚来得及给他灌下瓶‘笑红尘’,散了‘碧浪头’,护了他心脉。不过配以‘镇心丸’,性命倒是无碍了,只是身体还要僵硬上十几天方能行动。”

秦湮松了口气,道:“性命无碍便好。”这一天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不少,还好今日事今日毕,午时中的毒,半夜就解了。眼下心无挂碍,重获自在。那感觉,实在是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忽然想起林姑姑,不知道她为何不肯相见,难道林中的竟然不是她么?可是中原怎可能有使用风海内功的高手?而且香味又如何恰巧一模一样?可是若是林姑姑,她到底为什么不肯相见呢?这种种原因,直是教人猜想不透。

秦湮想的心头烦躁,隐隐间觉得有些不妙,但是中原实在陌生,纵然费心去推想也毫无头绪。当下长吸一口清风,任那秋意在胸臆间激荡,只是枕着手仰望苍穹。其实若是林婉眼下当真在秦湮不远处进行暗中保护,见他毫无少主觉悟的躺在野地上,只怕要气的半死。

秦湮自小养尊处优,温文尔雅,礼仪通达。虽然平日里自然淡泊,不喜拘束,凡事率性而为,但也只是些下棋舞剑的风雅之事。不料到了中原后,所遇之事,竟多是诡异而费解。许修元还勉强算是名门之后,行事尚知分寸。但此番被岳麒一撺掇,竟和他一同去做翻墙入室的‘勾当’。虽然是出于好意,但是这般疯狂举动,若是传了出去,焉能不吓煞风海数万族人。

如此寂静了片刻,秦湮忽然一拍额头,心中暗笑道:“唉呀,尽想着对中原不熟悉了。岳兄不恰是中原人么?待我把这日详情细细道来,他自然能帮我分析整理,找出些线索来。”当下便高兴起来,扭头便想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讲给岳麒听。不料刚一扭头,立刻目瞪口呆。只见岳麒四肢舒展,仰面朝天,睡的正香。

秦湮半晌无语,只觉眼前一阵眩晕。茫然间,四下打量了一下这泥土尘浊、荒无人烟的野地,不由心中慢慢、慢慢的浮上一个念头:此地。。。竟能安睡?

第九章 暗潮汹涌第八章 树林惊变第三章 平安夜色第五章 长安一梦引章第三章 平安夜色第七章 浮云天外第九章 暗潮汹涌引章第七章 浮云天外第一章 臻云少主第九章 暗潮汹涌引章第二章 半医居士第八章 树林惊变第四章 风波乍起第七章 浮云天外第九章 暗潮汹涌第二章 半医居士第二章 半医居士第九章 暗潮汹涌第九章 暗潮汹涌第四章 风波乍起第三章 平安夜色引章引章第五章 长安一梦第二章 半医居士第八章 树林惊变第三章 平安夜色第七章 浮云天外引章第十章 秋日高云第七章 浮云天外第三章 平安夜色第四章 风波乍起第六章 清夜话别第十章 秋日高云第十章 秋日高云第八章 树林惊变第十章 秋日高云第三章 平安夜色第五章 长安一梦第八章 树林惊变第八章 树林惊变第一章 臻云少主第三章 平安夜色第一章 臻云少主第一章 臻云少主第十章 秋日高云第一章 臻云少主第三章 平安夜色第六章 清夜话别第七章 浮云天外第十章 秋日高云第九章 暗潮汹涌第四章 风波乍起第四章 风波乍起第十章 秋日高云第九章 暗潮汹涌第六章 清夜话别第二章 半医居士引章引章第十章 秋日高云第四章 风波乍起第二章 半医居士第八章 树林惊变第七章 浮云天外第一章 臻云少主第七章 浮云天外第五章 长安一梦第四章 风波乍起引章引章第三章 平安夜色第八章 树林惊变引章第八章 树林惊变第三章 平安夜色第三章 平安夜色第一章 臻云少主第六章 清夜话别第五章 长安一梦第三章 平安夜色引章第十章 秋日高云第六章 清夜话别第二章 半医居士第八章 树林惊变第八章 树林惊变第五章 长安一梦第三章 平安夜色第七章 浮云天外第二章 半医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