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真正被叫做阎王的那个男人

最牛国医妃

“三爷。”马维第一次看朱璃生这么大的气,吃了一惊,“这——莫非主子想——”

“此事告诉皇上并不妥当。”朱璃说。

马维暗地松了口气。要是自己主子真主动插手这件事,应说本来这事不是朱璃该管的事。

“你,去福禄宫再寻个人问,是哪个人带敏姑娘进宫的,再把这个人给我带来。”

“三爷?”马维没想他真的是打算插手这件事,“倘若此事与尚书府有关,莹姑娘——”

“莹儿不是那样的人,此事必定与她无关。”

马维看着他沉静犹如玉石的侧颜,想:事实真是如此吗?

是自己主子看不清这事,还是说,主子压根不想看清楚。

前头走来几个人的影子,前面的小太监拎着盏灯笼,黄橙橙的烛光,照出两道英俊颀长的身影,待看清楚来者是谁,马维拂袖打了个揖:“奴才参见三爷、十一爷。”

老十一朱琪摇着手中的翡翠垂珠妃竹折扇,笑眯眯地看了看马维:“你和我家三哥,在这儿聊天看星星?”

马维答:“十一爷您就别捉弄奴才了,奴才哪有那个胆量和主子看星星。”

“怎么没有?我和八哥走来的时候,看你们两人一直站在这儿,一动不动的,我和八哥还以为你们发现了天上哪颗星辰化成了仙女下凡了。”朱琪笑眯眯的眼,从马维脸上转到朱璃脸上,这对主仆,一样的冰石玉脸,像戴了不会笑的面具一样。

朱璃见自己奴才一再被人刁难,不得冷了脸,先对马维说一声:“还不赶紧和十一爷说一声,留在这里做什么。”

“是。”马维站了起身,抱拳对向朱琪,“十一爷,奴才还有差事要办,先走一步了。”

“去吧。免得耽误了你大事儿,三哥都要冲我发火了。”朱琪挥一挥扇子。

朱璃再听他这话,真的要发火了。这个老十一越来越不像样子,仗着自己不大不小的,说话越来越没有分寸。喉咙里发出一声:“十一——”

朱琪正对马维喊着去去去时,忽然听到朱璃这喉咙里发来的一声,立马装作害怕地缩回了扇子,转过身说:“三哥,您不是又要训我了吧?”

“难道我不该训你吗?长兄如父,倘若我不训你,我们兄弟之间是无所谓,去到外人面前,身为皇子岂能言行无礼?”

朱琪撅撅嘴:“三哥,你都说了我们兄弟之间无所谓。我十一什么性情你不是不知道,不过是和你的奴才开个玩笑,当家人一样,怎么,碍着三哥哪个铁板了?”

“你都已经知道他是我的奴才——”马维从小跟他到大,哪止是奴才而已。

马维立马跪了下来,走也不敢走了,说:“三爷息怒。十一爷不过是在和奴才开个玩笑。”

“三哥,马维都这样说了。十一确实是有点不像样,我回头说说他。”这个温吞文雅的声音,来自一直在旁站着的八皇子朱济。

朱璃眯起眼角,打量了眼自己这位八弟。

说起来,两人这个年岁相差不过二三。朱济的容貌遗传自生母常嫔,还是两年前才被皇帝封为嫔的,怕皇帝也是想为这个八儿子着想,不想让他在宫里被人欺负了。但是,论生母出身,朱济确实低人一等。常嫔以前不过是个宫女,有一次侍奉皇帝时被万历爷宠幸,后来有了老八朱济。

常嫔也知道自己出身不比其他后宫女子,为人做事都十分低调,平日里,只去太后和皇后面前早晨请安,没有到过其它地方。似乎,连皇上都遗忘了有这位女子的存在,以至于平常说到老八时,若提及其生母时,总要顿一顿,貌似想不起来常嫔是什么样的女子了。

按理来说,生母都如此低调了,做儿子本该也是安安分分的。不能说朱济不安分,可能在任何人眼里,朱济温文尔雅,做事说话都十分周全,不像他朱璃办任何事都好像人家欠了他百万债务一样,朱济人缘好,衬的他朱璃人缘差。

聪明点的,都知道众皇子之间,早已生了罅隙,只等哪个时间爆发了而已。

比起调皮的,说话没有章数像是处处惹祸上身的老十一,朱璃其实更戒备这个人缘好的八弟。

朱济拉了下十一的袖管,朱琪方才没有继续横着脖子与朱璃较劲。

朱璃心里头不禁闪过一个念头:这两个人,究竟是有意,或是无意经过这儿与他碰面。

如果他是朱济的话,或许有装作无意来这儿与他遭遇上。朱璃的眼睛里便是一沉,抬起只靴子在马维屁股上轻轻踹了下。马维心头一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退到了他身后。

“怎么,马维不是急着去办差事吗?”朱琪挑一挑眉,眼睛眯一眯,像是抓住了谁的小辫子。

朱璃不睬他,想清楚了怎么回事,不动制动,冲他们兄弟两人一抱拳:“明儿我还要回太子宫和太子议事,需要早起,八弟,十一弟,请自便。”说罢,拂了袖子从他们两人身边快步擦过。

转回身的朱琪,对着朱璃的背影捏了下鼻梁:“看你怎么装!继续装糊涂吗?难怪之前人家都说你眼睛瞎的。”

“好了,十一。”朱济说,“隔墙有耳。”

“我不怕被他听见。你听他刚说啥了,说尚书府的人肯定不知情。这不是笑话吗?”朱琪皱着鼻子说。

“三哥他也不是糊涂。或许尚书府的夫人之情,不是说三小姐百花宴之后身体不适一直病在家了吗?或许真的人家是不知情的。”

闻言,朱琪回头,像是好奇地打量了八哥一眼:“八哥,你究竟心里是不是站在敏姑娘这边的,倘若不是敏姑娘的缘故,其实这事儿也用不着我们插手。”

朱济温吞的眉毛微微地一挑,朦胧的神情,让人探不到南北:“这事儿,轮的到我们插手了吗?”他唇角似笑非笑地一勾,对在旁边聆听的小太监说:“福子,还不快给你们家十一爷照着前面的路,免得他走路走错了,都不知道怎么回自己住所了。”

“喂,八哥——”朱琪一路追逐他的身影,两个人逐渐消失在了宫里的花园。

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李敏坐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数着门口负责守卫的人应该是换过了两次班。或许人家是半个时辰换一次,或许远远不止,也或许人家并不是按照时辰来换班的。

刚来的这位貌似喝了酒,打了几个哈欠之后,身体靠上门板,斜斜地躺下来,打起了呼噜。

李敏对此一点都没有掉以轻心。这个地方,貌似不是只是一间牢房关着她这样简单。来往的人众多,能听见马匹和马车的声音辘辘经过,可想而知,这个地方颇具规模,如果要她用一个词来形容,能叫做:山寨!

土霸王。

居然在邻近京师的地方,要知道,京师是皇帝的住处,全国的首都,驻扎着皇帝最精英的部队,结果,能有这样一个土霸王盘踞到京师周近,在皇帝的眼皮底下长居,从皇宫里堂皇地将她们绑架出来,这该是什么样的一个土霸王。倘若没有人在背后为这个土霸王撑腰,刚才说的这一切都可能发生吗?

李敏只要想到这些,都知道自己是不经意中触及到某个利益集团了。

“妹妹,妹妹,你别走,回头哥哥娶你回家。鲁爷答应过我了,这事儿办成之后,给我分点安家费。”门口那个喝醉酒的汉子,壮着酒胆喊了两声梦话。

“牛哥——”走来一个人,推了下醉汉的肩膀,“别喊了,被鲁爷听见的话,就糟糕了。”

“鲁爷听见又怎么了?他不是带着我们一伙人,出来打江山吗?”

打江山?李敏眼皮一跳。

“你快住嘴,牛哥!”那人捂住了醉汉的嘴巴,“喝醉酒也不能说这种话,会被皇帝砍头的。”

“砍就砍呗。”牛哥像是要挣扎起来,“皇帝算啥。我家里淹大水,饿都饿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了。结果,官府迟迟不肯放粮。他妈的狗官,还向朝廷报,为了他自己的政绩,说才死了两个人。两个人!”

原来,这些人,是之前发大水的时候流落出来的难民。

李敏在心头深深地叹口气,想到卢氏让那孩子饿肚子,京师的人,貌似都还不知道死活。不过,那个狗官确实该死。万历爷统治江山都这么多年了,难道还能不知道天灾可以导致*的道理。

只等这事儿东窗事发了,该掉脑袋的,都得掉脑袋的里。倒是这些难民,哪怕因为饿肚子揭竿而起,当上了土匪,但是,当土匪,烧杀抢夺就是罪,一个都逃不掉。

牛哥好像睡着了,没有说话。

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道亮光,接着,是马蹄声,陆陆续续的,听起来很是整齐的一队儿,穿过了山寨的门。

李敏仔细聆听了下,这样规整的马蹄声,好像正规部队,难以想象出自于土霸王领导下的一群难民组成的乌合之众。

因此李敏轻轻地推了把在地上躺着的念夏。念夏张口刚要呻吟一声,被李敏的手捂住了嘴巴。

“二小姐?”念夏吃惊的眼珠子在黑暗里,担忧地打量了下李敏。

“不要说话。”李敏贴在她耳边说,“你先起来。”

念夏赶紧爬了起来,但是不敢大动作,靠在了她身边。

“等会儿留点心,如果有机会,我们拔腿就跑。”

“二小姐,我们这是——”念夏迷迷糊糊的,还没有记起整个事情经过。

“这里我猜是哪个山头,京师附近你和我说过半边都是山峦环绕,应该是这些山里面的一个了。”

“我们是被土匪劫持了吗?!”念夏惊了一下。

光天化日之下,乌合之众组成的土匪集团,竟然能潜进皇宫绑架人!她原以为,是李华雇佣的杀手把她们绑了呢。

李敏一时未能和她解释清楚,只问她:“你知道鲁爷吗?”

“鲁爷?”念夏摇头,听都没有听说过。

李敏眼里又沉了几分。连念夏都没有听过。这个鲁爷是何等人物,不过确实很奇怪,这群土匪能安居在京师附近,不被皇帝发现,究竟是存了什么目的都难说。

院子里,那队人马停了下来。有人过来问:“林舵主,鲁爷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这个林舵主,应该是鲁爷底下一个小头目。

等了会儿,只听这个林舵主张开了声音说:“鲁爷还有点事儿要办,说迟点回来,让我先回来,告诉各位兄弟,事情已经办成,可以喝酒庆贺了。让我专门拉了一车酒先回来犒劳各位兄弟。”

哎?念夏听着都觉得这个林舵主的嗓子哪儿有点熟悉。

李敏微微拧了拧眉,也在苦思冥想的样子。

外面那位林舵主,又捏起了喉咙大吼一声:“来,把车上的酒坛子盖全揭了,让兄弟们喝酒!今晚不醉不归!”

听说有美食美酒,任人享用,山寨里的人全沸腾了。不会儿,喧闹声,一*的,犹如海浪一样,涌向了几辆马车,形成了一片嘈杂的汪洋。

在大家兴奋地抱着酒坛子的时候,有个人一溜小跑,到了关押李敏的房间门口,对守在门口的牛哥说:“兄弟,快去喝酒吧,鲁爷赏给大家的。”

“我刚喝过了。你们喝。”牛哥身子依旧横躺在牢房门口。

那人看起来像是有了些为难:“兄弟,你如果不去喝一口,不是不给鲁爷面子吗?这个酒,是桂花酿,从京师里最有名的酒香居拉出来的。”

“是,是吗?”听到桂花酿三个字,牛哥有些心动,同时,却记着自己身上的责任,“鲁爷走之前,才和我说过了,要我好好看着牢房。”

“没有关系。兄弟,我帮你看着门,你去喝一口酒回来,不就一会儿的功夫吗?”

牛哥想着这话也有道理,喝一碗酒而已,用不了多少时间,于是,扶着门板站了起来,刚要把牢房的钥匙递交给对方。

李敏和念夏都屏住了气息看着,透过窗外那点微亮的光,想瞅清楚那个与牛哥对接钥匙的人。只是阴影罩住了那人的一半脸,很难以看清楚。在李敏那点锐利的视线观察到的,那人仿佛还在脸上戴上了层皮似的,因为可以看见一点那人笑的时候,嘴角的微路有些僵硬,不像自然人的反应。

这个人是?

牛哥手指头勾着那串沉重的钥匙,钥匙头都落入对方掌心里,只等自己松开指头。那边,寨区的大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一个发怒的吼声:“不要他们骗了!他们不是林舵主!林舵主被人绑走了!”

事发突然,那些抱着酒坛子享用美食美酒的土匪们,全呆了下。紧接,哐啷啷,酒坛摔碎了一地,有人叫:“不要喝了,酒里被下了药!”

哗啦啦,惊恐的人声,席卷着整个院子,好像飓风一般,很快的,响起了拔刀子的声音,咚咚锵锵的,刀剑相击,伴随惨绝人寰的哀嚎。

院子里刚乱成一团,东边的方向,忽然升起了一团明亮的火焰,惊恐的喊声再次拔高了一个等级:“起火了!马厩起火了!快去扑火!马,马——”

李敏就此可以断定,这群来解救她们的人不仅是有组织的,而且有计划的行动,这样快速精准的反应,倘若不是训练有素的精兵良将,难以想象。

门口,手里拽着牢房钥匙的牛哥,与对方缠打在了一块。不得说,鲁爷选择了牛哥这个人来看门,是选对了人。

牛哥体壮如牛,借着那个酒,两眼发红,宛如一头疯牛,拼了一股死劲,死不放手。在对方拔出腰间的短刀在他身上嗖嗖,划过了几刀,顿时鲜血四溢。牛哥踉踉跄跄,像是倒在了牢房外面的墙边,却是屏足了一口气,伸出手扒开墙角的一块砖块,嘴角流着血冷冷地笑了声:“我阿牛这条命,自从被鲁爷带出村以后就是鲁爷的了。鲁爷说了,倘若人要被抢走,还不如杀了——”

伴随这句话,牢房里传出了一声砰响。

李敏刚叫不好,身下的地板宛如碎片一样崩裂开了。她身边的念夏第一个掉了下去,随之发出惊悚的尖叫。李敏伸手去抓,只能勉强捞住自己小丫鬟的手腕,然而,自己身下一样早已没有支撑的木板,她的手指头勉强只有两根手指挂在了窗台的木楞上。

不要说自己能不能抓的住木条,那脆弱的木楞根本挂不住她们两个人的重量,正一丝一丝地垮塌。

“小姐,放了奴婢吧——”念夏喊着。

李敏苦笑:现在不是她放手不放手,是她放手也好,不放手也好,都是势必要两个人都掉下去了。

两个人在黑暗的空穴中摇晃,能感受到底下貌似无底洞里吹出来的阴风,飒飒的,犹如阴曹地府,正张开大嘴巴等着把她们两人一口吞下。

不怕死的念夏,此刻此时都冷得直发抖。

只见她和李敏一寸寸地往下滑落,即将坠落到无止境的深渊里头去。

念夏不由喊了一声:“救命!谁救我们二小姐的命,我念夏一辈子都为他做牛做马!”

李敏倒是想出声让她省点力气为好,说不定落到下面时老天爷眷顾的话能幸得一口气存活下来,虽然,这个机率渺茫到她自己都觉得毫无可能。

底下是什么?

如果阿牛说的那话无误的话,鲁爷已经打算好不成功就撕票,底下肯定安装了尖利的木桩或是什么东西,只等她们落下去之后,刺穿她们的五脏六腑。

这个鲁爷的男人也够心狠手辣的。让她们这样死法,当着来救她们的人这样死法。

李敏倒不怕死,自己都死过一回了,但是作为大夫在临床上看尽了生生死死,知道人生死有命,没有人能逃过一死,只希望自己死的不是那么痛苦辛苦。要是一剑刺穿她心脏还好,要是挂在木桩上半死不活老半天——

哎,早知道不穿越了。

手指抓住的木楞嘎吱嘎吱,摇摇欲坠,李敏闭上眼。

外头,阿牛发出一声绝命的惨叫。

只见那把从空中穿过空气的长刀,犹如劈开千涛骇浪的气势,一刀如银光,人未眨眼时,已经插进了阿牛的肚子里头,横生生地将阿牛劈成了两半。与此同时,山寨大门口处传来一片喊杀声,犹如闪电的黑色高头骏马穿过了人群中,马上的男子从驰来的黑骏马上跃起,鹿皮油靴在马鞍上一蹬,迎头冲破了窗户。

啪的一声!

木楞断了,李敏感觉到自己正欲往底下无底的深渊坠落下去。说时迟那时快,她抬起的那只手腕被只手握住。那手犹如铁掌,一握,就在她白皙细嫩的手腕上印出了痕迹。

李敏抬头,黑夜里,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只能感觉到对方一双眼睛犹如天上那颗最亮的星辰,她深深地吸口气,心里突然晃过一个念头:这双眼是在哪儿见过?

口一张,说:“放手——”

她可不想在要死的时候再拖累一个人做死鬼。

黑暗里那双如星的眸子只是微微一眯,紧接,一把把她拉了起来。

李敏只能感觉到耳边一阵飓风嗖嗖嗖地划过自己的脸,这种感觉,犹如坐上了云霄飞车,对方那只手拉起她之后,是伸出结实有力的长臂把她搂在了自己怀里。她一靠,靠在了对方的胸口上,能听见隔着衣服对方的心脏,砰砰砰,跳的好像有一丝快。

那瞬间,她好像意识到什么,刚要动时,背后忽然被只手指在哪儿一点,她闭眼晕了过去。耳畔边,只余下一群人的声音,惊叫着:王爷——

伏燕和公孙良生的心口上都快停跳了,眼看朱隶看都没有看,直接闯进了牢房。抓阿牛的十一镖旗旗主,抡起刀,一刀斩开铁索,打开门,用烛火一照,见到牢房里的地板已经全部不见了,底下恐怕还是天然的一个洞穴,因为人工挖的话,是很难挖出这样一大片开口的隧道。

这个鲁爷,把关押人犯的牢房故意建在这里,是人都想不到的机关,真是一绝了。

听着底下无底洞阵阵阴风吹出来,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叫人一看都不禁心惊胆寒的。人从这儿掉下去能活命吗?

几个人顿时失声:“王爷——”

“放绳索下来。”底下,一个不紧不慢的声调传了出来。

几个人几乎喜极而泣,伏燕急急忙忙将绳索放下那个无底洞。

“再下来一个人,把那小丫鬟也带上来。”朱隶说这句话笑眯了眼,刚才念夏叫的那句他听见了,现在只等她这个倔强的小丫鬟哪天后悔到去撞墙。

朱隶是一把刀插进了洞穴的壁沿里,手握匕首,另一只手托着李敏,腰间放出了铁钩,则是挂住了念夏的裙钗。

念夏在他们两人下面摇摇晃晃的,也早已被吓晕了过去。

伏燕岩壁攀附下去时,才知道这个洞穴的厉害之处。这里的岩壁,都是最结实的石头组成的,一般的刀具别说插进去,砍都砍不动。不得不说,要不是朱隶亲自动手,李敏和念夏这两条命,真是掉下去就保不住了。

等伏燕接过了念夏,朱隶放开了腰间悬挂的铁钩,借助匕首一跃而上,抱着李敏上了地面。

外面打杀的声音几乎已经灭绝了。一批人,都是黑色紧身衣,额头束金边额带,整齐划一,跪在朱隶面前。公孙良生带头,问朱隶:“王爷,接下来如何处置这帮人?”

“杀。”朱隶的口气不咸不淡的,“不要让我见到一个活口。杀完把这里全给我清洗干净了,不准留一点血迹。”

“是。”

十镖旗旗主亲自拉来了辆马车,掀开车帘:“王爷请,王妃请。”

朱隶抱着人登上马车,公孙良生紧随他其后。车帘盖下,旗主亲自驾着马车离开寨区。

后面,传来几声尖叫声之后,没有了动静。

朱隶在马车里,轻柔地把怀里的女子放在了卧榻上,再把自己那金贵的大氅,盖上她身子。

公孙良生一直垂眼,等着他做完这些事。

摸了下她的手,感觉温暖,朱隶回过身后,眼里的那丝温柔便是消了去,多了几分寒风刺骨的冷咧:“怎么说?没有抓到那个鲁爷吗?”

“王爷。臣是想,这事儿宫里有内应是必定无疑的了,而恐怕这后面,还有一些我们预想不到的人。”公孙良生说。

“我明白你意思,有人提前通知了鲁爷逃命。知道肯定有人来救她,也就是说,这人或许知道了我朱隶还活着。”

公孙良生担忧的正是这点。

朱隶的腿伤尚未全好,所以才隐瞒身份偷偷回到京师。现在,如果有人知道了朱隶活着,把这事儿捅给皇上知道的话,不知道皇上怎么想。

朱隶摸了摸下巴的大胡子:“有人知道我活着,这个也不算太大的坏事儿。说明,这个人和想在战场上害死我朱隶的,不是一伙的。”

“会不会落井下石?”

“不会。那人让鲁爷提前走,而不是和我朱隶硬拼,说明这人不是傻子,知道拼不过我朱隶。恐怕这人是有意藏着掖着呢。”

公孙良生对他这话点了点头,目光短浅地扫过在马车里睡着的李敏:“王爷准备把敏姑娘送回哪儿?”

“还能是哪儿?此刻,尚书府对她而言反而是最安全的。没人想到她会在尚书府里。”朱隶说着,手轻轻地握住李敏放在被子下的那只手,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等你到了护国公府,这种事儿就不会再有了。”

躺在榻上的李敏,长长的眼睫毛像是微动了下。但是,朱隶知道,她肯定听不见他说话的。没有关系,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约半个时辰之后,一列骑兵,再次出现在了山寨的门口。

马维从马鞍上跳了下来,看着山寨里那一片房子,有些吃惊:“这——”

没想到是真的,靠京师这么近的地方,居然有人敢在这里建寨当土霸王,这个人,该是什么样的人?!

底下人拉住缰绳之后,朱璃从自己那匹白色骏马上翻身下马,马维让开位置,让他察看,在他身旁抱了一丝困惑说:“貌似这里都没有人住。”

是,干净,整洁的沙地,房子都完好无损,最奇怪的是,除了沿路经过的风声卷起地上的沙粒,一点声音都没有。

难道,那些土匪是先闻到风声撤了吗?

“太诡异了。”马维都不禁在声音里夹了一丝抖,这个风声鬼哭狼嚎的,只有那些久经沙场的人,可以嗅到空气中隐藏的玄机——血丝味。

地上的血迹全被处理干净了,但是,空气里余留下来的气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马上消除掉的。

倘若他们想的这一切是真的话,马维不敢往下想了,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朱璃低头,靴子在沙地上轻轻蹭了蹭,眯着的玉眸像是想在地底下挖出什么隐藏在暗处的东西来。

“三爷。”马维请示,眼看,他们来到时,已经是迟了一步,不是逃了就是跑了。

“可能是都死了吧。”朱璃淡淡地打开唇,玉白的手指在沙地里,轻轻地挑出一点点的铁粉。这个明显是刀剑相击之后,恐怕是一把好刀都被击碎了,才能留下来的粉末。

马维大吃一惊,感觉更难以想象在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过的场面,那必定是让人无法勾画的场景。

“死了也好。”朱璃指尖磨了磨,让指腹上的铁粉迎风消散。

这些人死了,正好说明她肯定是获救了。她活着,无论怎么样,是个好结果。

“三爷——”马维心里却不踏实,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有这样通天的本事,把这里的人瞬间杀干净了,还能将杀戮的痕迹消除的干干净净,这不禁是令人想起了阎罗王那三个让人惊悚的大字。

朱璃总是被人戏称为阎王,意即办事不留情面,不懂世故。然而,真正的阎王应该是杀人不眨眼的。他朱璃还达不到这种程度。

“是有个男人,被人叫做魔鬼、阎王、传说中的夜叉——”朱璃眯紧了眼睛,成一条弧形的缝隙。

马维一惊:“三爷,那个男人不是——”

不是死了吗?

天下能被叫做魔鬼、阎王、夜叉的男子只有那一个,绝对没有其他人选的了。

“之前消息传到朝廷时,皇上怎么想的,做儿臣的不知道,但是,的确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一个像魔鬼一样的,比阎王更厉害的,能突然间死了,你说,究竟有多少人能对这个消息确信无疑?”朱璃边说,边慢慢地转回身,准备骑上马。

马维吃着惊,跟在他后头,知道他这些话没错,如果没错的话,那个男人若真的是还活着,而且回到京师了,马维是差点儿咬到了舌头,声音紧促地说:“此事要不要禀告皇上,三爷?”

“禀告皇上做什么。虽然不知道是谁在这个山头上盖起了山寨,但是,这山寨怕也是存在一段日子了。皇上要真是瞎了眼睛聋了耳朵,也不可能在自己眼皮底下容人在这里建个山寨吧。”

万历爷要是一点都没听说,那就真的是奇了。

马维暗自又是一惊,只怕他们今晚带人到这儿来,都瞒不了皇帝的耳目。

“算了。”朱璃翻身上马,接过马童呈上的玉鞭,对马维说,“这事儿,今晚你知我知,不用再传出去了。倘若有人真的问起,就说我们是不巧路过这个地方,结果进来一看,什么人都没有,不过是个空寨子。”

马维点头:“奴才都明白了。”

朱璃转过马头,策马要走时,回头又扫了一眼那些空无一人的屋子,不知道曾经她是会被关在这里的哪个屋子里,不知有没有因此受苦。想到这里,玉眸微微紧了一丝,握紧了手中的缰绳,一打马,扬尘滚滚,快马回京。

到了第二日早晨,福禄宫里,太后坐在镜子前,身旁的姑姑给她发髻上插上支玉钗,顺便向她禀报一些宫里的事:“奴婢听说,昨儿,太后不是让张公公去带敏姑娘进宫吧。后来,张公公回来回话说,找不到敏姑娘,所以没法带敏姑娘进宫。这个事,昨晚上,又有人找了张公公去问话。”

“谁?”太后眯了眼。

“听说是三皇子府上的。”道完这句,姑姑退了两步,让她看着镜子里的头饰还行不行。

太后照了照,也就随手取下刚插上去的那支玉钗,放到了梳妆台上说:“太繁杂了,反而花眼。”

“是。”姑姑低头屈膝,等待她吩咐。

“张公公呢?”太后转过身,问。

“应该是去御膳房提早膳了。太后早上想吃点什么?奴婢让人告诉张公公。”

“张公公年纪多大了?”

“有六十了吧。”

“包点银子,算是哀家的一点心意,让张公公带了回老家去。”

“太后?”姑姑像是脸上一惊,抬头见太后表情平静,马上又低下了头。

“三皇子都来过问哀家宫里的事了,皇上来,只是迟早的事儿,让张公公走也是为他好。”

“太后仁慈。”

太后起身,姑姑连忙上前两步扶住她的手。太后几步走到了花厅坐着,问:“皇后和诸妃都还未到哀家这儿来请安是不是?”

“皇后娘娘未到,倒是常嫔到了。不过,常嫔一直是每天最早到的。”姑姑答。

“吩咐下去。今早上,皇后和诸妃,都不用到哀家这儿来请安了。哀家今早想清静清静。”说罢,太后挥挥手。

“奴婢遵命。”姑姑福了身,退了下去。

当她要退到门口时,听太后轻轻地说:“对了,让华才人到哀家这儿,哀家有几句话想和她说。”

李华一宿睡的挺好,因为整件事做的几乎天衣无缝。那个张公公,果然畏惧了自己把李敏弄丢了,干脆配合他们,和太后说是李敏自己不进宫。昨天下午,太后和皇帝的那张黑脸,看到她心里头直乐。

想必这样一来,家里的母亲和妹妹,也都该安心了。

说起来那个鲁爷,普通老百姓或许不知道,但是,在很多大户人家耳朵里,乃至宫中一些妃子,都是知道一些的。知道这个人,做事可靠,可靠在哪里,可谓是心狠手辣的典范。

哪家哪户搞不定的人,叫鲁爷绑架了搞一搞,绝对能搞定。

李华其实,也没有真正见过鲁爷。但是,知道只要银两给的够,鲁爷基本没有不接的差事。

当那天王氏急急忙忙让人递纸条进到宫里和她说到李敏的事时,她马上第一个念头想到了这个叫做鲁爷的男人。

没和鲁爷接触过,但是,知道怎么和鲁爷联系,派了人,包了足够的银子给鲁爷送了过去。当李敏真的不见了时,她就知道这事儿办成了。

接下来,鲁爷撕票不撕票,可就不关她事了。反正,哪怕撕票了,鲁爷也不可能被人抓到。抓不到鲁爷,也就没有人能供出她是幕后的主谋。

如果鲁爷真的撕票了,也好,一了百了。所以,早上起来以后,李华马上让人回娘家打听消息去了。

消息没有传回来之前,福禄宫里来了人,说是太后想见她。

李华整理整理衣装,头上插了一支万历爷刚赐的银钗,跟姑姑走去福禄宫,中间她试图从姑姑口里探太后的口风,姑姑却是闭口不答。

不知太后是想干嘛。不过无论太后想干嘛都好,她如今是皇上的心尖宝贝,想必太后也不敢干嘛。

进了福禄宫,见太后坐在花厅里,没有诸妃在,李华上前盈盈福了身:“臣妾给太后请安。”

“华才人。”太后也没有让她起身,只问,“昨晚睡的可还好?”

“托太后娘娘的福,臣妾一宿睡到天亮。”

“你是一觉睡到了天亮,哀家却睡的不是很踏实。”

李华屈着的膝盖头打了打颤,维持这个姿势并不容易。

205 任何时候痴心妄想都是妄想169 臣服118 是死是活78 二孙女现在很厉害了朱潜轶事二三事拾柒朱潜轶事二三事拾捌278 下场凄凉朱潜轶事二三事壹23 喜欢252 是死是活190 参拜祖庙朱潜轶事二三事柒陆230 老爹要和女婿见面240 亲人28 面圣朱潜轶事二三事叁贰92 最毒女人心239 天谴朱潜轶事二三事贰伍108 拉帮结派135 静妃落马234 平安符65 迎亲177 婆婆的宣誓139 某人认栽了173 神仙不一定是好事70 真有两把刷子133 有孩子当然不一样朱潜轶事二三事陆叁朱潜轶事二三事伍贰58 谁是花魁朱潜轶事二三事陆壹98 徐氏遗言273 七叔230 老爹要和女婿见面朱潜轶事二三事肆玖181 太白寺76 太后动心朱潜轶事二三事柒贰151 有奸细219 父女见面248 回到护国公府3 徐氏药堂人参朱潜轶事二三事拾叁94 赌约大结局157 李大夫的价值朱潜轶事二三事贰叁108 拉帮结派31 砸了神医的招牌157 李大夫的价值192 这个女子不配王爷17 剥一层皮206 什么爹59 二次进宫280 死得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175 恶人先告状3 徐氏药堂人参157 李大夫的价值朱潜轶事二三事柒叁255283 内奸出乎意外62 聘礼155 埋伏123 李大夫被抓起来了朱潜轶事二三事陆贰44 百花宴请帖202 爷来了246 不可能上当9 倒泼脏水165 婆婆出手154 姐妹7 咎由自取236 陷入危机朱潜轶事二三事贰陆朱潜轶事二三事叁叁257 逃离62 聘礼朱潜轶事二三事陆捌32 第二次见面149 被发现了42 不拿白不拿124 王爷救驾68 太后有请60 这些人简直不怕死46 帝王绿135 静妃落马74 羊和老虎235 攻城177 婆婆的宣誓197 熟悉和不熟悉的人109 箭在弦上46 帝王绿83 她李敏跟的是不得了的男人朱潜轶事二三事柒拾130 护国公发威朱潜轶事二三事肆玖264 燕都里的动静朱潜轶事二三事陆109 箭在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