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可是在这福宁殿当差了很久了吧。”我问道
“是啊,在这已经将近七八载了。”
“伴君如伴虎,皇上脾性如何,想必姐姐是摸清了。”
“做奴婢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回揣摩主子的心意,黎音姑娘如此聪慧,怎能不知。”
我笑着摇摇头“若是这般,我自是也不会受这般的苦头,我向来直言不讳,从不考虑后果,随心所欲的。”
“所以,姑娘的性子洒脱不羁,与这宫中的其他娘娘们是不同的,这后宫事非太多,哪一个娘娘不是为了讨好皇上而做出很多出格过分之事,惹得皇上不高兴,宫中有太多这般的人,所以她们总是会沦落到被冷落的下场。”
“萱贵妃集千万宠爱与一身,皇上独宠她一人,弃其她妃嫔不顾,也是在冷漠的很,倒是苦了那些女子,身为女子,自是有讲不完的同情与怜惜。”想到钰婕妤的遭遇,我心情沉重了些。
“若是有心要做妃子,定是要先忍受的了后宫寂寞,一个人不会专宠多久,总有新人来,旧人哭的。”她有些淡寞道,自是看尽了这宫内的人情冷暖。
“新妆宜面下朱楼,深锁春光一院愁。行到中庭数花朵,蜻蜓飞上玉搔头”我微微皱眉,望着一树桃花感慨道。
“姑娘你虽受到如此残酷的刑法,然而,萱贵妃也相继得到了相应的惩罚,在这宫里,皇上从未因她人而迁怒过冷落过萱贵妃,唯独你。”她望着我。
“萱贵妃怎么了,皇上惩罚她了吗?怎会,听闻皇上对萱贵妃很是骄纵。”
“你回来那日,皇上就已经下令将那萱贵妃闭目思过,不允许再出她的宫里半步,自那以后,皇上也再也未去过她的宫里,她亲自来福宁殿来见皇上,跪了一天,皇上也未出来见她。”
水灵的无故落水,钰婕妤莫名其妙而死,我却被诬陷成了杀钰婕妤的凶手,我相信这一切的幕后操手必是萱贵妃无疑,这点小小的惩罚在我眼中简直微不足道,我有些沉重道“那钰婕妤的事可有发展吗?”
“钰婕妤已是被打入冷宫的失宠宫妃而已,她的死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虽然可以激起一时风波,却总会很快结束,此事自是了了结束。”
“果然如此,失宠的宫妃和奴婢的身份怎会与萱贵妃抗衡,若是那冷宫中是萱贵妃的话,结果自是不一样了,不过,这萱贵妃永久与那冷宫无缘。”我冷冷一笑,钰婕妤又成了一个无辜的棋子,而那凶手却始终逍遥法外,这世间总是不公。
“这后宫之事总要与前朝之事有联系,萱贵妃的娘家家世显赫,陆大人战功卓越,怎会让自己的女儿受什么委屈,皇上其实最为难,既要让前朝安定就要让这后宫平静,所以有时不免也就是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自是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我却不甘心,正说着,一魅惑略带磁性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怎么出来了,再聊些什么。”
我与皖亭忙俯身请礼问安“参见皇上,皇上吉祥。”司徒倾赶忙上前一步搀扶我起来,我心略一慌,与他远了些距离“皇上,奴婢无事,只是在这院中透透气。”
“恩,沐浴阳光也是对身子有好处的,皖亭,去沏壶茶来。”他吩咐着,便扯着我坐于一旁的石凳之上。
“皇上若是忙碌,便去忙好了,奴婢不敢耽搁皇上正事。”他每每都护抽出时间来照顾我,我生怕耽搁他的政事,便开口推延道。
“我刚刚下了朝,闲来无事。”他随即说道,居然在我面前声称自己为“我”,如此顺嘴说来,倒是让我一诧。
“怎么,不习惯我这般说话吗?”他眉目俊朗,星辰般的眼睛满是笑意,望着他的眼睛,我不由自主的脸红了,心也剧烈的跳动着。
“皇上,君臣有别,更何况你我更是主仆,你可折煞了奴婢了。”我轻声而道,皖亭端了茶水上来,偷偷笑着又走开了。
“在你面前,我就是一平常的富家公子,没有身份之别,更没有君臣之礼,促膝长谈正是平常不过,只有面对你,我才这般的轻松快活。”司徒倾轻轻饮了口茶,深情的道出这句话来。
“那真是奴婢的荣幸,奴婢何德何能。”我轻轻说道,翻开茶盖,沁人的茶香入鼻,令人心旷神怡,忽而,一朵桃花落下,正巧落进我的茶水之中,青绿的茶水浮着一片桃瓣,很是醉人。
他眉眼之间晕染着沉醉,双眼直直的望着我,一时之间,我被他盯的很是不自然,羞红着脸唤道“皇上,皇上!”
他如墨般的眼微眯,我站起身来,望着一树桃花,忽灵机一动“皇上这桃花可许奴婢采摘?”
他饶有兴趣问道“你要桃花做甚?”
“奴婢每年春时便会采摘些新鲜的桃花来酿酒用,来年便会藏得一壶好酒来,酒色醇香,味道悠久,不仅可以强身健体,又可延缓衰老,美颜护肤,很适合于皇上和宫内的娘娘饮用。”我浅浅一笑。
“日后,你我独处之时,就不要如此多的繁文礼节,无需自称奴婢,知道吗?”他脸色微微有些不悦,语气却是温暖柔和。
我微微福了身答谢道“那黎音就谢过皇上恩典了。”
“朕帮你!”他见我弯身拾起满地花瓣,便也凑近我身帮忙,皖亭见机拿来了两个篮子放置我们面前。
粉嫩轻盈的桃花自空中旋转着落下,环绕在我们周身,发上,衣襟上,脚面上,司徒倾难得的一脸明媚笑意,在这纷飞的花林中更显得迷人,俊朗。
我
们彼此忘了当下的身份,忘记了一切烦恼之事,在这满空粉色的桃花林中沉浸、奔跑、嬉闹,一时之间,满林尽是欢声笑语。
玩的太过尽兴,我不由哼唱起童年的歌谣: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你唱些什么?”他笑意渐渐散去,含着深邃的目光瞧我,眉头一挑,又似是不懂。也难怪,他出生帝皇之家,定对我们这些民间歌谣为所未闻。
我笑着解释“这曲词是民间百姓通唱的一首歌谣,表达百姓们一种自由奔放的情感,不过倒是又透出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
“怎么,你是觉得这皇宫束缚了你,牵制了你的自由,并且感到寂寥无比吗?”他沉默良久,忽问道,声音有些冷沉,面色平静如初。
只是他出奇的平静总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让我深感即将有一场狂风暴雨铺面而来,让我措不及防。
“黎音不敢,黎音只是随口唱来,并未含有其他意思。”我轻声而道,他的忽冷忽热总是让我心中不安。
气氛渐渐缓和,只是相对无语,我微微低着首,将那桃瓣一遍遍的往下压。
“来,提着。”他将手中的篮子递给我,随即一跃而上,他身轻如燕,蓦然间便攀上了高高的枝头,他自上而下望着我,一脸傲然,威风凛凛。
他俯身于我,微微一笑“接着!对准了。”
我心领神会,忙举起篮子,密密的粉色花海簌簌落下,如影如幻,真是美的让人感叹,让人心动。
我望着花雨之中挺立俊美的司徒倾,不由自主的沉醉了。
正当我看的入迷时,他身子一越,稳稳的站在我的面前,似笑非笑眉头一挑,我回过神来,不由脸一红。
“这些桃花足够你来做桃花酿了,我明年想亲口一品你的桃花酿。”他离得我很近,只是却再也闻不见那熟悉的茉莉香味,那日我朦胧之间好似对他说厌恶这样的气息,出乎意料的是他将我的话放在了心上。
我心暖暖的,瞅着他发髻上的一朵桃瓣,不由自主的伸手要替他拭去,只是,他的个头很高,我微微抬起脚跟方才够得到。
一霎那内,我们四目相对,他炽热的目光让我惶恐,我忙站稳脚跟,却不经意之间与他鼻翼相碰,他呼吸浅浅,气息均匀,此刻,我脑中一片空白,脸颊绯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