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从长乐侯侯府传出来的么?”洪易一边在西山的山道上走着,一边思索着。
卖艺的老头、壮汉和小女孩则忐忑不安地跟在他身后。
他们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武温侯的公子不回侯府,而是朝着荒山野岭而去。
很快,四人便到了幽谷山洞。
幽谷山洞已经被洪易和王凡两人改造,并且购买打造了许多家伙什,隔出了多个石室,有寝室、厨房、大厅、花房、仓库等十多个房间,像是个山中别院。
山洞大厅一隅,王凡依旧盘膝打坐,神游天外。
“恩主,那位大叔是谁?”小女孩小声问道。
“他是我叔叔,姓王名凡,你就叫他王大叔吧,他平常专心修炼,没有事情不要打扰他。”洪易为三人介绍了一下。
“哦。”小女孩小心翼翼地又看了王凡一眼,见他始终一动不动如同睡着般,便转移开了目光。
拿着烟斗的老头则是多看了两眼,脸上若有所思。
“你们先住在这里吧。”洪易分配了三间连着的石室给他们,将他们安顿了下来,“那里是厨房和仓库,里面柴米油盐都有,尽可取用。”
“多谢恩主。”老头拉着壮汉和小女孩又要拜下去。
看见他们又要拜下,洪易拦住了他们,道:“之前已经谢过,就别再谢了。”
四人又回了大厅,洪易坐在中央的石桌旁喝茶,老头和壮汉搬了个小凳子坐着,小女孩则是到仓库中取了些材料,到厨房里面去忙碌晚饭。
“恩主今日参加科举,一定能够高中状元,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如同铁塔般的壮汉看见洪易坐定,连忙道。
他倒也不是完全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还会拍马屁。
只是……
“铁柱你胡说些什么,恩主现今参加的是秋闱,是乡试,高中第一名叫做解元!等到来年春闱,参加会试,中了第一名就是会元,再参加殿试,中了第一名才是状元!”老头拿着手中大铁烟斗砸了砸地面,发出“啪”的一声响。
壮汉顿时不说话了,心中感觉有些委屈。
这些东西,他哪里分得清?
“哈哈,倒是要借你吉言。”洪易却是丝毫没有见怪的意思,反而觉得有趣,是个好兆头,随即正了正脸色,道,“之前一直问你们关于玉京城流言的事情,倒是忘了询问你们的来历,我看你们身手不凡,不像是普通人,为何会沦落到街头卖艺的地步呢?”
洪易感觉十分奇怪。
三人当中,武艺最高的便是老头,这老头年龄虽长,但是皮肤坚韧,肌肉结实,筋骨粗壮,却是已经是武师级人物。
铁塔壮汉也丝毫不差,虽然筋骨皮肉松散了一些,但是天生神力,战斗力也有武师水准。
而小女孩的武艺精妙,竟然是云蒙帝国武学圣地“玄天馆”的路数,来历莫测。
这样三人的组合,竟然会穷困潦倒,沦落到睡城隍庙,委实让人难以理解。
“恩主,要问我们的来历?”老头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凌厉了起来,“不知道恩主要听真话?还是要听假话?”
洪易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老头。
这真的是一个蠢问题。
没有人喜欢听假话。
被洪易平静的目光注视着,老头脸色有些发窘,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道出了自己三人的来历。
“我们是中州沈家沟的人,我叫沈天扬,这是我儿子沈铁柱。”老头……沈天扬指了指正在厨房中忙碌的小女孩,“她叫做小穆,是我们在路上救下来的,复姓宇文。”
“小穆,宇文。”洪易听到小穆的姓氏,却是突然想起了一个传奇人物。
云蒙帝国太师,宇文穆。
大乾王朝虽然是天朝上邦,但并非没有敌人,东边草原有云蒙帝国,西边沙漠有火罗王朝,南边海上也有诸多岛屿帝国,北方荒漠有元突王朝。
其中东方草原的云蒙帝国便是大敌。
二十年前,云蒙帝国威震四方,年年和大乾动刀兵,迫使大乾龟缩退守青杀口,甚至兵临玉京城下,差点毁灭大乾朝廷。
云蒙帝国能有这样的根基与实力,几乎是全靠这个宇文太师发展国力。
他在东方草原上的名声,简直就和神一样,几乎盖压了云蒙武学圣地“玄天馆”。
可惜不知怎么的,后来这个宇文太师突然生了疾病暴毙,否则说不定云蒙帝国已经一统天下。
“不知道小穆与宇文太师是什么关系,是否存在血缘?”洪易心中思忖道。
沈天扬不知道一个名字让洪易联想到了这么多东西,他将自家的来历娓娓道来:“我们沈家沟早年都是租中的大禅寺的田,租子还不重,后来二十年前朝廷剿灭了大禅寺后,田地虽然归了我们,但是赋税却是一年年重起来,前几年遭了水灾,税交不上去,官府就要收田,我们气愤不过,就打伤了几个衙役,逃荒出来,一路流落到这里。我们的拳法,就是大禅寺的和尚们流传出来教授我们的,我们庄稼把式瞎练,虽然说不上精深,却也能自保,江湖行走,也不怕匪徒。”
洪易一听,想起了前些年听说的事情,不由问道:“沈家沟?听闻前几年中州遭了水灾,太子爷调拨了不少钱粮去赈灾,但好像是大禅寺的余党组织刁民闹事,结果闹出了民变,后来派大军镇压。因为镇压及时,太子爷还得到了皇上的称赞,说办事雷厉风行。”
洪易的大哥,武温侯洪玄机的嫡长子洪熙,便在这次镇压民变的大战中积累了巨大功劳,一举成为了御林军三大营之一神机营的统领。
当年洪熙晋升为统领后,洪府中庆祝了很久,丫鬟小厮们都在讨论他的事迹,洪易由此知晓。
“什么?赈灾钱粮?”沈铁柱听了洪易的话后,终于忍不住了,猛地一脚跺在地面,整个石洞都好像微微摇晃了一下,“根本没有赈灾钱粮,反而照常收租,我们去论理,就说是民变,后来的那位将军,也不听我们解释,直接说我们是盗匪。我们逃出来之后,他们将村子里面剩下的人都杀光了,男女老少都用竹篙子钉在了地上。”
说到这里,沈天扬、沈铁柱父子俩双眼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