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的站在这高墙大院之前,王铭心里有些唏嘘,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随着他站在原
地,离家之前的那一夜的画面,却犹如昨日一般,不断的在他脑海中闪烁。
“呼。”
深深的吸了一口略微潮湿的空气,王铭走上前,望着那朱红色的大门,抬手时,轻轻的扣着门栓。
“啪啪啪。”
或许是由于阴天的原因,老两口大门紧闭着,可透过窗户,却能够看到其内亮着灯,应该还没有入睡,随着敲门的声响传出,不多时,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一道略微苍老的声音,也是从其内传出。
“谁啊?”
奶奶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使得王铭精神微微一震,而一旁的小丫头王莉,脸上露出笑容,开口时,清脆的声响,也是从她嘴里传了出来。
“奶奶,是我,我和我哥哥来看您啦。”
王莉清脆的声音传出,里面的脚步声也是略微的有些急促了起来,接着,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奶奶的身影,也是映入到了王铭的眼中。
“奶奶,我回来了。”
王铭脸上挂着笑容,对着奶奶轻声的开口说道,仅仅三个多月的时间,奶奶更为的苍老了一些,身躯都有了佝偻,看的王铭一阵心酸,伸手时,将奶奶的身躯搀扶着,站在了一旁。
老人眼睛有些老花,再加上天色灰暗,有些浑浊的目光望向眼前的王铭,嘴唇都有些哆嗦,接着,她伸出瘦弱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王铭的脸颊。
“回来了好,回来了好。”
看着奶奶的情绪有些激动,王铭脸上露出笑容,一步迈出时,已然到了大门之内,搀扶着奶奶转身之后,便欲对着其内行去,而就在他刚刚转过身之时,房间的门帘被撩起来,爷爷的身影,出现在王铭的眼前。
稍显魁梧的身躯带着一丝压迫,将房间内的灯光都遮挡了大半,此刻站在门前的身躯静止在那里,苍老的脸庞上的一对眸子望向王铭,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一副淡淡的样子,似乎对于王铭的到来,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爷爷,我回来了,您身体还好吧?”
老爷子的反应,王铭也都尽数的收入眼中,在他眼里,早已过了当初心里的那一股不满之意,随着爷爷的目光望来,尽管含着淡漠,可王铭依旧脸上浮现出笑容,对着老爷子开口说道。
随着王铭的声音落下,老爷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接着,转身进了屋子,而在王铭后方,小丫头王莉拉着他的衣角,眼神怯怯的望向爷爷消失的房门口,使得王铭脸上露出笑容时,转身轻轻的抚了抚王莉的头发,将她安抚了下来。
“走,进屋说,让奶奶看看你胖了瘦了。”
随着爷爷进入屋内,奶奶也是轻叹一声,对于老伴的这种有些嫌贫爱富的毛病,她也看不惯,也曾经劝过,可老爷子那倔脾气,根本就听不进去,此刻随着她的声音落下,王铭顺从的点了点头,搀扶着奶奶进了房间。
与王铭家不同,爷爷奶奶家的生活水平以及条件都好了很多,房间内墙壁刷的雪白,空间大,灯光亮,连得屋子内都敞亮了太多,随着奶奶进入其中之后,一眼就看到爷爷坐在床头,嘴里叼着旱烟,有一口没一口的在那里吧嗒吧嗒的抽着。
“死老头子,孩子大老远从东江回来看你,你摆着个臭脸做什么?”
一行三人进了房间,王铭无奈的苦笑一声,而一旁的奶奶,脸上的表情却第一次有了不满,对着一直闷不做声抽烟的老伴开口说道,苍老的脸上都有了不悦之色,而随着她的声音落下,老爷子抬起头,目光望向王铭。
“好了,看也看了,没事的话,就回去吧。”
老爷子声音平淡的开口说道,望向王铭的目光没有多少感情,使得王铭心头一沉之时,接着点了点头,而其身后的王莉,拉着王铭衣角的手掌略微的用力了一些,脚步移动中,有着后退的趋势。
“别慌,你玩会,哥哥一会就出来。”
王铭转过身蹲了下来,对着一旁的王莉开口说道,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望着小丫头脸庞上的怯意,王铭略一沉吟,将手机拿了出来。
“去吧,哥哥一会就回去。”
看到手机,王莉眼前一亮,接着,脸上露出迟疑时,对着王铭点了点头,可那一对大眼睛,却没有离开手机丝毫,似乎对于这新鲜的物种,有着发自内心的好奇,随着王莉伸出小手掌,将手机小心的抓在手中之后,这才松开了王铭,在屋子外小心的玩耍起来。
将王莉安抚了下来,王铭转过身,目光落在一旁的奶奶身上,搀扶着奶奶在凳子上坐下之后,伸手将随身带来的袋子打了开来。
将其中的衣物以及保健品拿了出来,王铭的目光带着柔和笑意,来到奶奶身旁,将手里的衣物以及保健品递了过去。
“回来的比较匆忙,也没带什么好东西给您,这一身衣服,回头您试试合不合身,还有这壮骨粉,没事的时候,你就按照说明用热水冲开喝,对身体有好处的。”
王铭轻声的开口说道,脸庞上的笑容弥漫,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奶奶也是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苍老的脸上浮现出笑容,犹如一朵盛开的菊花。
“回来看看奶奶就行,还买这么多东西,奶奶虽然年龄大了,可也知道在外面上班不容易,挣点钱多孝顺孝顺你爸妈,他们身体也都不大好。”
奶奶的目光带着慈祥之色,落在王铭身上之时,有些语重心长的开口说道,而随着她的声音落下,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老伴却发出了声响。
“不好好上学能有什么出息?看着王政一家现在过的那日子,都成什么样了?原本以为这个能好好上学,以后好歹给我们老王家争口气,没想到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小小年龄不去上学,学人家出去打工挣钱,都要能打工挣到钱了,谁还去上学?”
老爷子冷哼一声,对着一旁的老伴开口说道,虽然没有直接训斥王铭,可这种淡漠到了连训斥,都已经要通过老伴才能传递出来的冷漠,终于使得王铭的心逐渐的沉了下来。
“我原本是想着无论怎么说您也是长辈,回家一趟,也来看看您,可没想到,您还是这样子的思想,同样是您的孩子,因为没学历没本事,这么多年以来,您就一直瞧不上我爸,尽管两家所有的农活都是他一个人在承担,在您眼里,这都是理所应当付出的对吧?”
“以前我是觉得您可能表达的方式不一样,可今天,我明白了,在您眼力,有了钱有了知识,就是帮您长面子了,出去说话腰杆也能挺直了,而像我们家这样子没钱没权的,自然在您心里,也就算不上什么了,这一点,大概无论我爸多辛苦,应该也换不来的待遇。”
王铭深吸口气,漆黑的眸子中有了一些委屈,那是对于父亲付出的不值得,与此同时,对于爷爷的做法,他心里极端的不满了起来,他可以受些委屈,无所谓,可父亲为了两个家庭付出了那么多,可结果在爷爷眼里,依旧算不得什么,使得王铭内心愤怒时,说话的口气,也是不由的重了一些。
王铭的声音落下,老爷子脸上浮现出一抹微怒之色,他担任这么多年的村长,早就习惯了被人追捧的感觉,而且,子女们对他大多也都敬畏,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对自己说话,更不会对自己的做事方法提出质疑。
目光带着一丝威严的落在王铭的身上,对于王铭能够说出这些话,他觉得很惊讶。
“看样子,这一趟出去收获不小,学着人家打工挣钱,别的没看到,这嘴巴倒是能说了很多。”
老爷子点着头,缓缓起身时,将旱烟头在床边上的烟缸里轻轻的磕了磕,接着,自顾自的装上烟丝之后,再度的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你说我嫌贫爱富也好,说我心眼偏也罢,谁家的父母不望子成龙?我一生三个孩子,你大伯人家有出息,在县城里车房都有,王蕊在上大学,你小姑家里条件也不错,姑父是医生,人家也是要啥有啥,唯独你爸,当初我让他好好上学,不听啊,我不是供养不起一个学生,可你爸********要当兵,好啊,去吧,结果呢?三年,回来以后一事无成,日子越过越回去,你现在去村里看看,像你们家这样子条件的,还有几户?就算我不说,你们不会觉得很难为情么?在人前,不会觉得抬不起头么?”
“身为长辈,谁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过的好一些?原本你们家所有的希望我都寄托在你身上,没想到,你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学习成绩并不差,非要去打什么工,葬送了自己前途的同时,也将我心里的那一点念想,彻底的粉碎了。”
老爷子的声音落下,威严的目光望向王铭,使得王铭摇头苦笑之时,将包里其余的东西,也都拿出来,放在了床头的位置,说了这么多,老爷子在乎的,依旧是自己的面子。
“说了这么多,您在乎的依旧还是自己的面子吧,即便儿女贫穷,您可以给鼓励的,为什么总是冷冷的样子?”
王铭摇了摇头,旋即站起身来,随着他的声音落下,老爷子微微一愣,旋即点了点头。
“你真的长大了,你爸在我面前,都不敢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
老爷子开口说道,脸庞上的威严之色更为的浓郁,使得王铭心头轻叹之时,门外王莉手中的电话陡然响起,接着,小丫头跑了进来,伸手将电话递了过来之时,王铭望着屏幕上方已然接通的电话,不知小丫头怎么碰了下,通话的页面,被定格在了免提的位置上,使得王铭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电话的另一端,于海的声音,也是传了过来。
“那个,王总,这十天的款项一共四万九千多,都已经转到你的卡上面了,回头你查收一下。”
免提还没有来得及关闭,于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使得王铭微微一愣之时,将免提的按键关闭了去,接着,走出了房门,对着外面行去。
而就在王铭走出之后,奶奶也缓缓的站起身,目光带着疑惑的望向门外,而一旁王铭的爷爷,酝酿了半天的话,也被卡在了喉咙内,望着王铭消失的方向,他的心里,疑惑中,也有惊天骇浪翻腾起来。
“王总?四万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