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亘坐在檀香椅中,缓缓道:“李陵对我们威胁最大的地方,就是掺在皇宫内的沙子,以及他在禁卫、御卫中的人。所以我们第一个举刀的对象:皇宫的禁军总统领武沉浪。这人是李陵的坚定支持者,必须不惜代价除掉。铸阳子前辈,就劳烦你出手,他是八品后期。对于你来说,应该不太难办到。”
“就这样将他击杀?”
铸阳子甚是愕然,对方可是禁军总统领,就这样公开击杀,这怎么也太不妥。
林亘点点头,道:“嗯,就这样击杀。”
太子李崖和贺采、杜如晦俱是瞪眼,有些怀疑自己听错。这是政治争斗,不是野蛮武者的挑衅寻仇?就这样将禁军总统领击杀,这会惹来大麻烦的。
“这样的简单击杀虽然风险大些,但是禁军总统领这个点是一个重要的棋子,随着圣上情况愈来愈危殆,我们必须要抢占这个点。皇宫就等于最危险的咽喉,如果让李陵把握着这个位置,那不论曰后有什么变化,或者我们非常有利,那都是让他扼住咽喉。所以,我们必须要换子。只要武沉浪一死,我有手段将我们的人顶上。只有将总禁军拿在手里,再定点铲除李陵的歼细,我们就稳稳将皇宫的变化拿在手里。”
“李陵要对付我们,就只有通过朝廷,这种隔靴搔痒的打击。”
四人都深吸一口气,“以一名九品强者,换取一个禁军总领之位?这林亘果然是个疯子,什么手段都敢用!”但不得不说,林亘所说甚有道理。李陵如果想发动政变,那么皇宫必定要掌握,而禁军是皇宫的主宰力量。谁掌握禁军,那几乎等同于掌握了锁匙。
拥有总禁军护住皇宫这座大本营,形势就往自己这边无限转移。
不过,就这样将九品强者弃掉,这也太大手笔!对任何一个势力来说,九品强者都是核心力量。有舍才有得,其人不由将目光齐齐凝向铸阳子,看他的态度。
铸阳子则点头,道:“我没意见,如果是暗袭的话,我有绝对把握击杀武沉浪。”
林亘沉吟片刻,道:“我要的不只是将武沉浪杀掉,而还要将他左右的两位副统领一起击杀。”
“没问题。”铸阳子回答道:“不过,这样恐怕会时间过久,引出皇宫的强者,到时就逃不掉。”
李崖截口道:“不如换过另外的人,铸阳子师叔对我目前非常重要。我手内有着七位九品,换上其它人……”
林亘摇头道:“此战除了战果,我要的还有示威。杀鸡儆猴!我要让朝廷内那些正在想支持李陵的人看看,我林亘已经对他们正式毫无惧惮地展出屠刀。我要的就是这股势,越嚣扬越好。越嚣扬,就越挫对方队友的战意,就越让他们对李陵产生动摇。”他顿一顿,道:“铸阳子前辈,你也不用逃远。到时我会派天子司的姜森东面的门口等你,他会将你擒回天子司的大狱,对你审讯。”
几人一听,眼神大亮,贺采率先鼓掌,叹道:“林亘你这招真是狠,我贺某佩服至极。”
天子司乃是专属审理皇城和内城的各种人命案子,隶属皇上专管,而天子司的执掌人姜森正是太子的人。如果铸阳子落入天子司手内,那么除开圣上,根本没人能插手。但是依照圣上目前的健康状态,明显不可能理会。只要熬过这一段,圣上挂掉,李崖登上龙位,那就没啥事。
所以,兜兜转转,铸阳子没有一丝的危险。当然,这没有一丝危险是建立,他能顺利落到天子司的手内。如果在之前,他被禁卫所擒,或者落东厂、京畿处、皇族守护者这些人手中,那就没有这么幸运。
杜如晦笑着道:“落入天子司后,铸阳子先生只要改变些许容貌,再回到此处,那又是一条好汉。”
“除了禁军总统领,我们必须要立即行动,将太子暗插于皇宫的桩脚全部除掉。能杀的就杀,不能杀,就找个理由踢出去。总之,要不惜任何代价,将皇宫的每寸角落都控制于我们手内。此事,就交由杜先生和秋副使去完成。”
杜如晦恭手道:“老夫保证完成任务。”
“我们和李陵各个方面都有战场,但其中最重要而又最紧迫两个,一是皇宫,二是金銮殿内。皇宫的布置已有安排,那接下来的是金銮殿内之战。如果这两个战场都胜利,被我们所掌控,李陵就变成无牙老虎,等着我们慢慢宰杀。”
李崖听着他井井有条的布置,心里早就叹服不堪:“有着林亘你的布置,我相信击败李陵指曰可待。”
林亘微叹口气,心里只道:可惜李陵和诸葛志是不会给我太长时间布置。如果我们不能以最快速度夺过优势,实力压倒对方,那你亲爹就必死无疑。
“朝廷内的斗争,有一个人地位是不能忽略,那就是丞相曹参。所以,我打算明天早上,亲自前去拜访一趟。”
一说到曹参,诸人俱是神色黯然,招揽曹参,他们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屡次登门,都是让曹参婉拒。幸好李陵,也是吃了闭门羹,还能公公公平平。经过屡次的挫折,他们俱明白曹参是铁打着不参与此次权力之争。
林亘说要前去招揽曹参,四人俱是不看好,甚至有点感觉已方自讨没趣的尴尬。
李崖也怕林亘抱有侥幸的希望,失望愈大,是以也不怕丢脸,直接道:“我看曹丞相那边就不要去,他十成十是不会答应。之前我已登门数次,种种理由和手段都用过,毫无作用。不仅我,连李陵也同样如此。我瞧出,他是打定主意要袖手旁观,两不干涉。”
林亘摆下手道:“拒绝就拒绝,反正我也要认识认识下这位老丞相。而且,我有八成的把握,加上八成的直感,我最终会将他招揽到手。”
“八成机会?”几人都是露出难以相信的神情。“你不是吹牛逼伐?”他们俱是撞了数次墙壁,无功而返。心里已认定曹参是一个老古板,滴水不进,将希望寄于他,倒不如将希望寄于太阳从西边升起。
但是看向林亘的自信神情,却又是不得思疑起来。
……曹参细细打量着这个最近声名红遍整个帝国的年青人,外表并没甚么突出,身材有些消瘦。
“此人就是将李陵数败,并且能击杀九品强者,而最近更是将汉京城闹得满城风雨的林亘?”整个形象来看,比他想像得差上不少,至少不应该这样的年青。不过,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林亘面貌虽年青,但举止却非常沉稳老到。此人能得赵又廷赏识,想来应该有些本领。
曹参缓缓道:“最近你风头正劲,我虽然少出门,但也常听到你名字。没想到你会登门拜访老夫。”
林亘忖着,你不是没想到,而是早就想到。
“晚辈孟浪了,以至贻笑大方,教丞相笑话了。我前几天,还听到有人骂我,我区区一个小城镇出来的小子,来这汉京城撒野,还不自量力去挑战四王子,实在不知死活。”
曹参微笑道:“此人是不知实事,据我所知,四王子现今被你搞得焦头烂额,正在愁眉不展。太子能够请来你这个帮手,此仗大有希望。”
“丞相谬赞,晚辈又不是三头六臂,岂有如此实力。整个汉国,也就丞相仅有此能力,此趟我前来,就是相邀丞相,共诛李陵这个逆贼。”
曹参虽知晓他的目的,但是没想到他聊着几句,立即将话头缠上来,而且公叫李陵为逆贼。
“你太瞧得起老夫,老夫有自知之明。在这样云伏波谲的争斗,我只不是大海波涛里的一叶扁舟,唯一能做的远离浪尖,明捷保身。你们的争斗掺乎不了,太子已是登门好几次,李陵也是如此,但是我都统统回绝。作为本人,我没有这个能力。作为臣子,我不适合插手。所以,请林公子放过老夫,留给老夫一个安享晚年的机会。”
林亘淡淡道:“此话定然不是丞相的本心。以之前的实力对比,丞相貌似不站立场,但实际早就站了立场。别人看不穿你是站在太子一方,但是我却瞧得清清楚楚。”
曹参并没阻止,也没辩白,而是饶有兴致地凝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此前对决,四王子早早就占据优势。他向你抛出绣球,但是你婉拒了。拒绝一个胜方,也就是说,你根本从没有欲望站在四王子这边。如果你有意四王子,见他占优势,那么肯定早早站出来,以雷霆之力帮他铲除太子。而你拒绝太子,这意义却不一样。你是因为太子实力不够,或是对太子能力失望,或是怕招惹李陵的战火到自身。所以,你故作公平两者都拒绝,而实际上,你早心仪于太子。”
曹参暗暗赞叹,此子心思细腻,目光精准,果然是个大才。看来太子此趟,大有机会起死回生。
但是表面若无其事,淡淡道:“随你猜测,总之此战,我暂时没有欲望插手。”
“我之所以前来,就想告诉丞相,有我林亘竭力相助,太子已经有和李陵一战之力。从最近的形势迅速逆转,你足以看出此点。所以恳请你不用再顾忌,和我林亘并肩作战,为汉国的纲常正统而战。”
曹参正欲说话,林亘已是打断他。
林亘举起两个手指,道:“丞相听我讲述两个理由再说。第一,丞相之心,我林亘既然窥瞧清晰,那么诸葛志也窥得出。但是他们为甚装作不知,装作一副认同你是公平而两不相帮?原因很简单,他们在稳住你。他们明知你心系太子,但是只要你不出手,那么他就能继续保持对太子的绝对优势。他们表面说你是公平,但是傻子也瞧得出,一旦他上台,清洗太子势力,你必然是第一个。这里面既有对你的怀恨在心,也有对你势力过重的顾忌。但不理如何,他在心底已将你当成敌人。”
曹参冷汗渗渗而下,林亘这一席话,如醍醐灌顶,惊醒了他。
他一直认为自己刻意的扮作公平,将所有人瞒骗而过,没想到在有心人眼中,自己心意早被别人瞧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林亘提醒,自己还真是懵然未知。
正如林亘所说,李陵一直在乔装着看不清自己心意,避免将自己逼迫出手,相助太子。以他的野心和狭窄的心胸,肯定早恨不得将自己斩杀,然一直隐而不发,就是因为自己还能威胁的登位。如果让他登上君位,掌握生杀大权,岂能放过自己。
林亘说出第二点:“丞相之所以心系太子,想来是因为对圣上的忠诚,不想帝国的皇权落入一个狼子野心的野心家手内。但是你没想过,李陵在权力薰心之下会狗急跳墙,大逆不道,直接弑杀圣上。现今形势对他愈加不利,而圣上迟迟未驾崩,以至他有力没处下手。圣上在位一天,他登上大宝的美梦就迟一天。迟则生变,这个道理他是非常明白。”
“现在在我的攻击之下,他肯定想迅速解决战斗,以免产生意外。如何才能快速战速决?很简单,解决掉圣上。只要圣上驾崩,以他积蓄的实力和策划已久的精密布置,那登上宝座的机率达到八成。”
林亘扫向已被自己推测而紧张得来回踱步的曹参,缓缓道:“曹丞相对圣上忠心耿耿,难道你愿意看到圣上被这种为了皇位,不择手段丧尽天良的逆子所弑,而袖手旁观么?”
被林亘这一连串的“重拳”所击,曹参此时再没一个丞相的沉稳仪态。他坐下椅子,或许是喉咙发干,拿起旁边的茶水,手都颤抖得将茶水倾洒不少。
林亘一看此状态,知晓正如事前所预料:“事情已成功了八成。”
“丞相,你好好考虑一下。晚辈不再打扰,但愿丞相权衡利弊之后,我能最快地等到丞相的好消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