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陈默才知道,原来瓶子从一开始,就知道这辆车之所以罢工的目的在什么地方。
“要不你来开吧,我开太慢了。”陈默试探性的问道,他其实并没有这个意思,即便是瓶子答应了,他也不会把方向盘让给她。
果不其然,瓶子摇了摇头,说:“我不开。”她的表情极其厌恶,似乎十分讨厌方向盘。
“你好像很不喜欢开车,但是却有那样高的天分,正是白瞎了老天爷给你的天赋了。”陈默摇了摇头,做惋惜状。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不需要这种狗屁的天赋!”瓶子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陈默知道,她这种表现,完全是因为被情绪支配了的原因。
陈默不以为然,继续问道:“这个狗屁的天赋给你带来了毕生的痛苦。”
听到陈默如此说,瓶子有些愕然,她有些惊讶地看着陈默,然后狡辩道:“怎么可能!我赢下了无数的对手,得到了很多的钱,我只是不喜欢开车,我哪里失去过最重要的东西了?”
陈默看着瓶子有些亢奋的状态,有些问题就是这样,如果解释的越多,就说明确有其事。
瓶子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铜戒突然,然后摇了摇头,说:“你胡说,我根本什么也没有失去过……”
瓶子在哭,陈默的心里有些愧疚。但是陈默必须要去做自己之前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他需要揭开瓶子的痛楚。毕竟,有些事情,这个时候搞清楚,或许对陈默,甚至对瓶子,都不会是一件坏事。当然,如果现在瓶子处在一个十分安定的状态下,陈默想来也不会这么做,但是现在看来,瓶子十分痛苦。
“其实有些事情,说出来,总比憋在自己的心里要好的多。”陈默的速度很慢,或者说,他在有意地将下山的这个过程拉长。
瓶子用陈默的外套擦了擦并没有溢出来的眼泪,和已经流出来的鼻涕。
“喂!我外套很贵的。”陈默如是说,瓶子破“涕”为笑。
“你尝试过不是正常的滋味么?”瓶子眼睛看着前方,而前方除了被车灯照亮的地方,此外是无尽的黑暗。
陈默嘴角挤出一丝微笑,然后对瓶子说:“景逸坊墙上的两个洞,是不是可以代我回答这个问题。”
瓶子点了点头,她极为好看的眉头微微皱着:“我不知道你的故事,但是我相信,你有些时候,一定很痛苦。”
陈默不知道瓶子究竟要说什么,但是自从陈默拥有了超级手机系统,因身体被【健身管家】“改造”得更加结实之后,似乎并没有痛苦的时候。于是他没有说话,只等着瓶子继续说下去。
“这个胎记,它从我记事起,就一直是我身体的一部分。”瓶子指了指自己的胳膊,陈默点头,他聚精会神地开着车,崎岖的山路,让陈默几乎不敢回想,之前瓶子究竟是如何这样一路不减速爬上来了的。
瓶子停顿了一下,居然从车里找到了一罐没有打开的啤酒,她之前
已经喝了很多,她把酒打开,喝了一口,然后打算继续说。陈默知道,如果不是因为瓶子喝了过量的酒,她是不可能对自己说这些的。
“大约在我十五岁的时候,第一次偷开爸爸的车,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有了开车的天赋。”瓶子喝了一口酒,然后说:“那年我十五岁,噩梦就从那年开始的……”
……
一个小时之后,陈默驱车将醉醺醺的瓶子,送回到景逸坊,敲开门之后,是七薇开的门,看到醉醺醺的瓶子被陈默送回来,七薇的脸上堆满了惊讶,与此同时,似乎又松了一口气。
陈默将瓶子搀扶回她和七薇的房间,然后对七薇问道:“包子和龙八呢?”
“龙八和六哥出去找瓶子姐了,她的电话关机,我们找遍了整个西江市的酒吧,都没有找到她。”七薇说着,便开始给龙八和包子打电话,告诉他们瓶子已经回来了,让他们也回来休息。
从七薇的脸上,陈默不难看出浓浓的倦意,毕竟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而人在焦虑的情况下,就更加容易疲劳。
“你带瓶子姐去什么地方了?让我们担心了一整个晚上。”七薇打来热水给醉醺醺的瓶子擦洗,又给陈默倒来了一杯水。联想到陈默第一次看到七薇的时候,那个桀骜不驯,编着几百根小辫子,踩着一双二十公分高跟鞋,满是御姐范儿的七薇,这个时候竟然如此礼貌。
七薇穿着一条素色的七分裤,上身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体恤,头发简单地盘在头上,脸上很干净,一点妆都没有化。看起来颇有一种邻家小妹妹的样子,这种前后视觉上带来的反差,让陈默多看了这个姑娘几眼,虽然人们常说一个人的形象总是先入为主,但是陈默显然是看现在的这个七薇顺眼一些。
“哦,不是我带她,而是她带着我,我们刚从二十六山回来。”陈默喝了一口水,然会看了一眼时间,他起身打算离开。
听到陈默的话之后,之前帮着瓶子洗脸的七薇,突然停顿了一下。
“啊?你们去了二十六山?和金毛他们?”七薇回头看着陈默,大大的眼睛一眨不咋地等着陈默的回答。
陈默点了点头,说:“是的,而且瓶子还赢了。”
听到陈默的话之后,七薇的脸色有些难看。
“我先走了,这是我的号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打给我就可以了,毕竟墙上的两个洞我还没有给你们补上。”陈默七薇的手机拿过来,然后拨了一下自己的号码,他的电话响起,也就是说,他也留下了七薇的号码。
七薇没有说话,看着陈默从景逸坊离开。
陈默驱车回酒店。在之前从二十六山回到景逸坊的路上,瓶子零零碎碎地将自己心里积压的所有事情,全盘托了出来。陈默作为一个倾听者,一路没有说话,喝完酒的瓶子,瓶无忌惮,她甚至可以一边叙述,一边痛哭,陈默知道,醉酒之后的人不会在乎这么多。而瓶子,在明天醒来的时候,自然也是不会再记起这些原本就模糊不堪的片段。
现在陈默终于弄清楚之前的一些疑问,关
于小五,关于景逸坊,关于引擎炸弹乐队,关于瓶子以及她胳膊上的铜戒纹身。
他无法理解瓶子的痛苦,但是通过瓶子的叙述,陈默可以理解,她是非常痛苦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小五是瓶子的弟弟,唯一的亲弟弟,一年前,在陪同瓶子和别人飙车的时候车祸丧身,小五当场死亡,瓶子毫发未伤。
景逸坊是小五父亲留下的家业,而小五的父亲,虽然瓶子的父亲,但是小五的母亲却不是瓶子的母亲。
也就是说,小五和瓶子,只不过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而已。
瓶子对自己的母亲没有任何印象,而对于小五的母亲,同样也没有什么印象。而小五和瓶子一样,在他们的眼中,似乎都没有母亲这个概念。他们拥有同一个父亲,因为没有母亲这个“芥蒂”让瓶子和小五的感情很好。
他们被父亲带大,而在瓶子十五岁的时候。也就是瓶子对陈默叙述,她第一次碰车的时候。他们的父亲就在那个时候出了车祸。
那一年瓶子十五岁,小五十四岁。
正是因为瓶子手臂上的铜戒图案,让瓶子超于常人的驾驶能力。因此瓶子在十七岁的时候,就在地下飙车党中闻名。小五并不喜欢这样的瓶子,他害怕自己的姐姐会在这样高速度的竞技中发生意外,而就在去年,去年的这个时候,瓶子答应小五自己赛完最后一场,从此以后都不会再碰赛车了。
瓶子告诉陈默,因为那个时候的瓶子,已经渐渐发现,一旦自己坐在赛车中,当赛车启动的时候,自己就会迷失,她的理智和思想,都会在驾驶室那个小小的空间里,被铜戒图案散发出来的异光而吞食。
而这种时间持续的越久,瓶子的飙车的技术就会越发精湛,与此同时,她处在异常状态中的时间也就会越久。这仿佛是一场无形中的交易。只要坐在那个小小的空间中,只要当瓶子的手摸到方向盘的时候,她和铜戒图案之间,就会产生一种无形的交易。她用自己的理智,来交换日益精湛的车技。
瓶子想要从这种奇怪的圈子里跳出来,小五也为此高兴了很久。因为作为旁观者的弟弟,最能够发现发生在自己姐姐身上的异常。
小五从父亲的手里接下了景逸坊,而这家似乎一直在亏损的作坊,也是他们的父亲能够留下来的唯一遗产,而小五对于父亲的这门手艺十分痴迷,在父亲尚在人间的时候,小五从父亲的手里几乎学到了他毕生的技艺。
但是即便如此,景逸坊的生意,还是没有因为小五精湛的技艺而有所好转。因此景逸坊和父亲在世的时候一样,一直处在一种亏损的状态。
瓶子在午夜地下飙车的比赛中,屡战屡胜。整整赢下了大大小小七十多场比赛,各个地方的车手都前来挑战,这也让瓶子有了不菲的收益,而这份收益,多半都是去支撑弟弟小五亏损中的景逸坊了。
那是去年的十月二十号,小五坐在瓶子的副驾驶,这是瓶子的最后一场比赛,按照瓶子对小五的承诺,赢下了这场比赛,她就不会再飙车。
然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