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夜晚,将所有的声音都收纳进去,只有一片深沉。
靠着盾牌的奥莉亚,给人的感觉,很怪异。
就仿佛是一汪深潭,看起来十分的平静,却无人知晓,在水面之下,有多少激荡的波涛。
虽然距离有三十几米,但是,张虎臣通过半球的视野,能看到奥莉亚平静的表情。
没有哀伤,没有激动,甚至没有任何波动。
“嗯,挺好的,林三好仿佛还没走远,一直在陪着我!”奥莉亚哪有那么容易恢复伤痛,否则也不会因为小小的风声,而惊醒。
“如今也没有外人,咱们就不用藏着掖着,老实话,当初我跟郭狱说过,不看好你们,无论是经历还是生活习惯,你们都不适合,但是,郭狱却说,挑战者有今天没明天,快乐一刻是一刻,所以,我才没有去当恶人,去拆开你们。现在,林三好走了,他如果天上有灵,是不会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的。”张虎臣不想让团队的盾牌手,变得神经兮兮的。
“他是国人,很传统,因为我给他挡过刀枪,所以才愿意跟我在一起闯荡,而且,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我的身上,用你们那边的话说,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奥莉亚的话音虽然不大,但是里面的坚决,却仿佛岩石。
“你......你想好了么?这样的话,可不是说说就成的,要在以后无数的岁月里。孤单着,回忆着。你会因为这种持续的痛苦而崩溃的!”张虎臣知道,在平时的生活里,为一个男人守节,也许还能做到,但是,在场景世界,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自杀。
“我能做到,而且肯定会做到。”奥莉亚面色平静的说道:“就像你说的。也许下一刻,就会因为某些危险而死去,既然如此,我就为他守着。”
“看来你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我们都要为了生存而挣扎,我希望,你能将林三好的那一份带着。一起活下去。”张虎臣眼睛看着手里的武器,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活着的死后,没沾过我的身子,他不在了,我也不会让别人碰我!”奥莉亚越是平静,就越是让人感受到那种决然的情绪。
“希望你别后悔!也希望你能赶快从这种状态里走出来。迎接新的情感!”张虎臣也没有什么好说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奥莉亚能做到这个程度,也确实让人刮目相看。
收了武器,张虎臣在黑暗中。踩着自己趟出来的痕迹,走向了营地所在的位置。心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也不知道这个守节的传统,是林三好告诉奥莉亚的,还是她自己从什么渠道知道的,反正心情十分复杂。
“走吧,大家应该都休息的差不多了,咱们还得收拾东西,做早餐呢!”走过奥莉亚的位置,张虎臣轻声说道。
对一个男人来说,一份情感的最终表现,就是传承,就是忠诚。
奥莉亚没有给林三好沾过身子,那么传承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忠诚,却已经在奥莉亚的心中萌芽。
营地的窝棚,并没有因为两人的清醒,而完全苏醒过来,到是刑太章给入口处涌进来的冰冷气息惊醒,警惕的将手榴弹给扯了出来。
“别紧张,是我!”张虎臣将手电筒照在了自己的脸上,在私密频道里面说道。
盛隆的大腿张开,搭在了刑太章的腰上,睡相极其难看。
“我说怎么做梦的时候给树木压倒,原来都是这个家伙弄的。”刑太章将手榴弹收起来,盛隆的大腿给挪开,揉着有些发麻的皮肉说道。
“你手里应该拿着针,他将腿搭过来的时候,就扎他一下,一天晚上不睡,什么毛病都给治好了。”郭狱躺的位置比较高,上边一点的地方是郑双流。
“哦,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了?”刑太章走了过去,将盖着的毛皮和被子都给掀开,伤口出的绷带给解开,看了看伤口位置的回恢复情况。
因为伤口比较深,所以刑太章并没有完全缝合,而是留了一处开口,让自己能够时刻查看伤口深处的恢复情况。
“嗯,已经很好了,手脚都有力气了,只要再过上几个小时,应该就能够完全恢复。”郭狱还能侧身抬脚,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小双呢?有没有感觉好些!”刑太章凑了过去,将郑双流的伤口处掀开。
粉嫩的疤痕,已经收口了,这里的焦糊跟穿透,大部分已经恢复良好,就连骨头的位置,都已经连接在一起,只是还有些松软。
“剧烈运动依然不成,不过,只要不是受到剧烈的撞击,应该不会有问题,骨骼的愈合,肯定比血肉要慢上许多。”对这个问题,刑太章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队伍里面的重伤药剂,并没有几个,如果不是到了生死关头,绝对不能轻易使用。
“没关系,比昨天好得多了,起码呼吸上不成问题,有战斗的话,跟麦子大姐蹭了坐骑使用就是了。”郑双流是早有打算。
“想得美,还想占麦子的便宜,我看,老刑的那匹骆驼给你就是了,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受的了颠簸。”盛隆也醒了,插嘴说道。
“这倒是可行,要是到了晚上还没有战斗,估计你这里就能恢复得差不多了。”刑太章很满意,将治疗之雨的散碎光华,一点点的渗透进了里面,帮助骨骼的生长。
“也许不用那么多的时间,你跟王之夫两人联合起来,不耽误原能恢复的情况下,治疗的速度应该会大大提升吧!”张虎臣说道。
“如果没有大的战斗。可以使用神魂的技术,这样的话。就能够将小双一次性的治疗完毕。”王之夫的技能里,有这样变态的技能,只是,他需要承受比较严重的后果。
十级附加属性神魂,恢复所有属性到完美状态,并且所有属性提升百分之十,持续十分钟,冷却时间十二小时。
这是生机指的附加属性。升级到第十级的状态。
“不用,队伍里面的支撑点是盾牌手,而不是我,要留在关键时刻使用。”郑双流早就知道王之夫有这个技能,一直没有张口,就是因为要留下在最危险的时候使用。
“十二小时的冷却时间,如果在战斗结束就使用。到了现在也许就要冷却完毕了。”盛隆哼哼了一声,放着马后炮。
“越是强悍的技能,使用起来就越是苛刻,估计使用了这个技能之后,王之夫也要进入到虚弱状态,失去大部分战斗力。”张虎臣明白这种滋味。因为,他曾经在几次的战斗里面,都曾经享受过类似的效果。
全身的原能被强制抽取,整个人的生命和灵魂仿佛都是空荡的。
就连呼吸和呕吐的欲望,都只能强迫自己去选择一个。因为,没有那么多的力气可以分配。
王之夫感激的看了一眼张虎臣。苦笑连连:“这种滋味,是在是难以用语言来描述,我宁愿自己不要这个技能。”
“呃,我不知道会有这样麻烦的后果,说话不经脑子了!”盛隆干笑了一声说道。
“你这样的厚脸皮,也知道害臊,还真是稀奇啊!”郭狱依然趴着,运动的时间越少,就越是有利于他的回复。至于,郑双流就相反,适量的运动,能让他加速身体的代谢,获得更好的恢复效果,只是,一样是有了度的问题。
滚蛋,怎么哪都有你!盛隆翻着白眼,将铺盖收起来,出去洗漱去了。
早饭的丰盛,到时跟昨天晚上没有区别,或者说,挑战者的食物,都是类似的,除了面饼,肉,就是青菜。
咬着半只黄瓜,郭狱跟郑双流,缩在爬犁里看着大家将火焰的坑道熄灭,继续出发。
安东林场的位置,是在滨城东北,过了东兴镇的大山边缘,只要翻越两个山岭,就是无尽的大山。
“好地方啊,这里距离滨城还不远,可作为基地,怎么没有绺子驻扎呢!”郭狱昨天晚上就在研究地图,如今,虽然赖在爬犁上,但是脑子可是一点都没停顿,不停地思考着。
“也许是小东洋留下的最边缘哨站,也许是俄国人最后的堡垒,谁也说不清楚。”张虎臣觉得,这里不如望江屯,毕竟那里靠着松花江,背山面水,进退都有余地,而且靠着水道,物产丰富,就算是遇到荒年,比较容易找食物。
“俄国人占了这个地方作为秘密仓库,附近的实力肯定都打点好了,按照位置看,这里的确是够隐蔽的,也不知道小东洋也是通过其他的线索,才找过来的。”麦子也是赞叹的看着周围的地形,对当初选择这里的人,表示了敬佩。
“估计这里给俄国人占了,小东洋也是装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大家还是相安无事的好!”张虎臣明白,西线的俄国人,正给德国按着脑袋一顿暴捶,要不是斯老大搞什么清洗,也不会让德国人胆上生毛。
这一场大清洗,实在是太凶残了,基本上一半以上的军官,都给当成了祸害,为了纯洁队伍,而成了刀下亡魂。
小东洋巴不得俄国人给铲干净,到时候,留下来的远东大片土地,也许就能吞到撑死。
“不对劲啊,地面上的痕迹,比较散乱,就仿佛,在这里有一场大的调动或者是战斗。”张虎臣驱动的半球,在天空上盘旋,发回来的图像,十分古怪。
“倾斜角度了么,换松鼠上去!”郭狱看不到清晰的影像,让张虎臣换松鼠上去,抵近侦察。
“不行,松鼠只有一只,还是用来分担视野的,老刑的纸鹤上!”张虎臣觉得,最应该派上去的,应该是兽化骷髅,但是。一种对危险的敏锐反应,让他不敢有大的动作。
纸鹤。毕竟是傀儡,没有生命气息,甚至,原能的波动都很小。
如果上一次在高家窝棚的战斗之前,是由刑太章负责侦察的,也许敌人就不会察觉到张虎臣的踪迹,那么轻易的就抓到了攻击的机会。
飞翔的纸鹤,毫无声息的顺着山坡和树林。冲到了这一块儿平整的地面,几个高大的木屋,错落的耸立。
房屋的后边,有一片嶙峋的山崖,下边有倾斜的坡面,还有粗大的石头做地基,宽厚的原木做墙壁。建筑起来的高大房屋,这里到时没有任何走动的痕迹。
“有血迹,在门框上!”刑太章半闭着的眼睛,突然长大,语气里面满是惊疑。
尽管小东洋在滨城外围没有多少话语权,但是。情报也是值得肯定的,对于这一行当来说,他们在世界上都占有一席之地。
情报里面说,这里是俄国人在远东的秘密仓库,就肯定不会有错。而且在天寒地冻的时候,这里应该也驻扎了不少人手。古怪的是,竟然在门框上出现了血迹,按照刑太章的判断,这个痕迹应该是手指扒在门框留下的痕迹。
尤其是最后血迹模糊的位置,应该是强大的力量拉扯之后,将手指崩开留下的痕迹。
刑太章毕竟是警队里面出身的,对这些迹象,有着最自然的观察。
闭上了嘴吧和眼睛,刑太章知道,这边的情况诡异,如果不能尽快的查清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怕,接下来倒霉的就是自己这帮人了。
郭狱也将感知放了出去,不过,因为距离太远,没有什么作用。
“虎爷,周围的情况如何?”叶轻罗也有探测的飞盘,只是,他的侦察范围更近。
“没有异常,也见不到更深的痕迹。”张虎臣话音才落,就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找到了,在这里,树林里面趟出来的痕迹。”
跟在张虎臣侧边的松鼠,张开了皮膜,后腿在树枝上蹬起一团雪,整个身体借力前飞,就仿佛长了翅膀一般,滑翔着冲进了山坡下边的树林。
“只有一道向山崖那边房屋走过去的痕迹,没有雪鞋!”张虎臣让松鼠跑出去了差不多有三百米的距离,一直到了山坡的后边,也没见到踪迹的起始点,只能招呼松鼠回来,看看刑太章有什么发现。
时间是早上八点多,经过了四个小时的路程,大家赶到了安东林场。
这边根本就没有几户人家,大雪掩盖了所有的痕迹,只有这边最靠近山林的几个房屋,还有一个冒着热气的烟囱,所以,挑战者就汇集在了这里。
“还没有找到缝隙,房间都堵得严实,楼上的通风口都给塞上了,就不怕憋死么!”刑太章恨恨的说道。
“另外几个没有冒烟的地方,从烟囱进去!”张虎臣提醒了一句,让刑太章反应过来。
查找线索,不一定要从最明显的地方开始,有时候,一个不起眼的小痕迹,就能推断出来最接近真相的结论。
“他-大-爷-的,才毕业了几年,学到的东西都就着红包给送出去了。”刑太章自嘲了一声,让纸鹤在变换了飞行的角度,钻进了烟囱。
进入到的地方,是这几个靠近山崖的大屋其中之一。
纸鹤就相当于郭狱的干净,因为有原能附着,还有法术的效果,扫看一个房间,几乎是在进去的瞬间,结果就已经出来了。
“有人,好像变异士兵的那种,不过,看衣着,都是村民而不是正规军。”刑太章就算是隔着老远,也能感受到这些怪异的家伙,那种几乎要将人麻痹掉的阴森。
“速度怎么样?”郭狱虽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不想再这么大的雪地里,跟敌人做风筝游戏,他的身板,还禁不起折腾。
“看不出来,这些人都麻木的站着。”刑太章皱了一下眉头说道:“等一下,有发现,这些家伙好像在领子上有血迹,不对,是在脖子上有伤口。”
“伤口,什么样的?”张虎臣捏着拳头问道。
“脖子上的洞,好像已经结了疤痕,应该是在颈动脉的位置左右。”刑太章吞了一下口水,跟张虎臣对视了一眼。
当初他们在平房镇的地下禁闭室里,就曾经享受过类似的待遇,给他们扎的血液,就有类似的特征,需要吸食鲜血,才能平复沸腾的状态。
因为有张虎臣的帮助,他们用牲口的血液,一次次的将这种沸腾的感觉压制,也躲过了一次次的追杀。
一切,都是从吸血的特征开始,没想到,在距离滨城八十里的地方,竟然再一次碰见了这样类似的东西,是宿命还是轮回?
“操,不会这么倒霉吧!”盛隆也反应过来了。
“换个地方看看!”张虎臣觉得,现在下结论太早,而且,还没有发现那个从树林里面到林场木屋的痕迹,究竟是什么人的!
如果是俄国人派来传递消息的,也不会直接走树林,这样要耗费太多的体力。
看留下的痕迹,当时的风雪已经快停了,也就是说,是跟张虎臣他们类似,是在风雪将停未停的时候,是针对咱们团队而来的?张虎臣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八十里的路程,近六个小时的时间,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不能空手回去。
张虎臣想要说,坚决的杀进去,但是,盛隆和刑太章的脸色都不对,因为,在视野里面,远处安静的房屋,仿佛是配合好的一般,所有的房门都在同一时间打开。
木偶一般的人群,三五个一起,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最靠近山崖的大屋,里面的人最少,只有四个,不过,最高大的那个人,身上穿戴的,竟然一副甲胄。
圆盔下边遮挡的面孔,只露了眼睛出来,下巴上能看到白皙的皮肤,颜色惨淡的就仿佛地面上的雪层,甚至,还带了些青色。
甲胄破烂,就连身后的披风都千疮百孔,只剩了一半。
手脚的位置,用颜色不同的棉衣,包裹成了防寒的手套和护腿,但是,身体的其他地方,却依然本色状态,甚至,离得这么远,张虎臣都嫩看到其胸口处,撕裂的甲胄上,有一处露着皮肤,就是皮肤的白皙,让张虎臣看到了异常。
“记得当初咱们看到过的那个,在画布里面给人圈起来做实验的家伙么?”张虎臣对刑太章说道。
“当然,那是重要的任务提示,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家伙,就是当初那个画布上的?”刑太章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张虎臣苦笑着将怀里的瓶子拿出来,里面的鲜血,仿佛沸腾了一般,在激烈的滚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