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刀门的大门被硬生生轰出了一个大洞。看得出来,是有人被拍飞的时候撞出来的。因为门框上有血迹,以及门板刮撕下来的布条。
照壁被人硬生生抓去了一块,指痕犹在。童旭看得出来,是师兄惯用的纯阳指。显然是先戳在墙壁上,而后奋力一挥导致的。这点可以从墙角脱落的砖末以及指甲得到证实。
正堂之上,一切家具都已经碎成了粉末。灵堂里摆的灵位,无一例外的全部倒在了地方,至于公冶琼的灵位,只剩了半块烧焦了的木头。
玄刀门前院正中间的石球已经碎成几瓣,而且上面都有斑驳的血迹。
看得出来,没有一场血战是不可能的。
院子里的二黑——那只黑背黄肚子的家犬——已经窝在树荫下一动不动。足足合抱粗细的大树已经倒在了地面上。玄刀门中一片狼藉,童旭看的心力交瘁。扶着墙的手不住的颤抖。
谢凌烟双手颤抖的拍着童旭的肩头,道:“旭哥,你别急……”
“我怎能不急!”童旭目中赤红,按着高墙的巴掌微微用力,墙上便尽是龟裂的痕迹。而后童旭喊道:“我的家人都不见了,我怎么不急!”随手一巴掌拍出,一丈高的墙便只剩了一桩地基。
烟尘弥漫中,谢凌烟呛得咳嗽了几声,却不忘将一只手紧紧拉着童旭的衣袖,道:“发发脾气吧,心里不痛快,发发脾气就好了。咱们发完了脾气,就去衙门那里看看。”
“衙门……”童旭一愣,原本灰黄的脸,似乎涌起了几丝血色。而后却又摇了摇头,道:“衙门,我能信得过吗?当初阏伯剑庄一百多人,被灵宝阁皂宗烧的干干净净,衙门可查得出半分?”
谢凌烟叹道:“如今玄刀门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觉得,你不去衙门,你还能去哪?”
童旭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喊道:“我不晓得,我不晓得我能去哪!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没有我这件事,玄刀门也不会覆灭。我好恨,我好恨!”
令狐北上前一脚踹在童旭身上,道:“童旭,你给我起来。”
谢凌烟连忙拉了拉令狐北,道:“令狐大哥,你不要……”
令狐北摆了摆手,将谢凌烟甩到一边,道:“童旭,妄你还说自己是江湖小辈的翘楚,你就这般不担事吗?我对阏伯剑庄的情谊,不比你对玄刀门少,我当初也没见得这般怯懦!”
“你说怪你,当然怪你。如果你有通天彻地之能,早就将陈道东当场击毙了,玄刀门自然没有祸事。如果你当初在玄刀门,与玄刀门共存亡了,自然你也来不及后悔!”
“我认识的童旭,虽说木讷,虽说浑浑噩噩,但是有一股永不服输的韧劲。他不怕挫折,否则银针续脉就足以让他死了。可是他没有,他不但没有,而且武功大进,成了江湖最最杰出的少侠。”
“可是你看看你的样子。抱头痛哭的像个娘儿们。以头抢地是匹夫草莽的行径,不是你一个少侠该干的!童旭,你要是还是我印象中的童旭,你就给我站起来!”
“你瞧,站不起来。你就是个孙子!你知道吗,你如果一蹶不振,只知道忏悔,那张璇大侠,公冶琼大侠,玄刀门上下终究都只会在地下戳着你的脊梁骨骂!”
“童旭,你要是再不站起来,就休怪我掉头就走,咱俩的兄弟做到份了。也不需要多说什么!此后你要报仇,还是自暴自弃,我都不说半句别的……”
泪流满面的童旭站了起来,一把扯过令狐北腰间的令牌,道一声“我去去就来”。风一般的跑了出去。
谢凌烟忙不迭的赶上几步,但是童旭的速度着实太快,已经没了身影。
令狐北叹了口气,道:“凌烟,不用找他了。他现在心智未失,这是去衙门看看去了。”
谢凌烟道:“我知道,我只怕他一时激动,做出什么蠢事。你晓得的,他这个人太倔,气头上的时候,话很少听得进去,我只盼他能看在是我说话的份上,乖乖的听几句。”
令狐北叹道:“你们的事我是不懂得。我只知道,陈道东这一场是在劫难逃了。”
谢凌烟点了点头,道:“我摸不清旭哥有多少潜力可以挖掘,他就像是一片海,你初时只能感叹他的广阔,只有临近了,才能知道有多凶险。经此一事,我希望旭哥能成长起来,也希望他不至于被仇恨蒙蔽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