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英眉头一挑,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你这句话,说的太早了吧。”
陈道东笑道:“那又如何?手底下见真章也就是了,总之我陈道东今日是逃不出去了,左右是个死,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而你们呢?你们有几个人是想死的?”
童旭道:“没有人是想死的。世界那么大,那么好,我还没看够,也没享受够,怎么就会自寻死路呢?”
陈道东哼了一声,道:“话说的倒是好听,但是不想死,又为何要过来触霉头?我陈道东是任人捏的软柿子吗?哼,只是可惜,若是你们几人能与我共图大业,这世道上,还有什么事是做不成的么?”
谢凌云眉头一扬,缓缓走上几步,笑道:“原来你对你那师父,还是怕,还是恨得。我倒是觉得,你如果能与我们携手击败他,你还有大功一件,能将你对罪过缓解一二,或许也不至于死命。”
陈道东看着谢凌云道:“谢大庄主,有人谋取你家的东西,却把孤苦伶仃的你抚养成人,教你武艺,你会怎么对他?”
谢凌云哈哈大笑,道:“若是我嘛,我会亲手索取回自家的东西。如果想要两清,就废了自己的功夫,以示自己不欠他半点东西。如此恩怨两清,岂不是好事?”
陈道东哈哈大笑,道:“可是活命养育之恩是没法还的。与其还也还不了,不如就乖乖当他手中的傀儡便是。师父对我有养育、授业、明道之恩,即便他当初是奔着灵宝阁皂宗的武功去的,但是二十五年的情谊,与父子何异,这恩情是没法还的,只能用我这条命来填。我与其说是怕师父,不如说是敬师父。他说的话,容不得我怀疑,刀山火海也要去。哪怕教我死,陈道东眉头也不会眨一下。因为我知道,他的志向,和我是一致的。即便我就只是给他铺路,也是应该的。”
谢凌云点了点头,道:“看不出来,你倒是有几分人血心肠。只可惜,你不觉得你师父只会把你当一个工具吗?”
陈道东哈哈大笑,道:“那你们不觉得,朝廷也只是拿你们当工具吗?相比于你们的君友臣义,我觉得还是我们师徒的休戚与共来的好。哪怕有一天我死在我师父手中,他也会揪出最后的黑手,为我报仇。这是一种信任,我相信我师父。”
童旭摇了摇头,道:“你疯了!”
陈道东哈哈大笑,道:“你问秦英,甚么叫疯子?那些妄图走天道的人才是疯子!那些梦寐以求当石头的人才是疯子!我不是疯,我是执念太深。娘亲怀胎十月,生我育我,我却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凌辱致死!我做了整整七八年的噩梦,为了摆脱这桩梦魇,不管做什么交易,我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师父说会为我报仇,我相信他,命交给他!”
秦英叹了口气,道:“忽然发现你才是个大大的可怜人。”
陈道东笑道:“可怜么?至少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童旭道:“只可惜,你做的是错的。你越是肯定,你错的就越离谱!有些事,不是你觉得应该这样做,就是对的。也不是你一向这样做,他就是对的。”
陈道东哼了一声,道:“所以,你们准备联手除魔卫道了对吗?”
童旭道:“我们没有一个人是你的对手。春秋甲子功练到顶峰,可以强行运用足足高于自身内力三倍的力道恶战三天三夜,直到最后经脉自焚而亡。但是,这六十年的功力强行提升到三倍之后,天底下再无一人能与之抗手三日三夜。即便你死了,也终究是两败俱伤。所以,单打独斗谁也不成,我们只能联手除魔卫道。”
陈道东仰天长啸一声,随即干巴巴的笑了一声,道:“痛快,天底下最最精英的小辈都在这里了吧!今朝一战,即决胜负,也判生死。后人闻之,也要临文嗟悼了!”
秦英缓缓将双锏握入手中,童旭肩头一晃,鹿皮囊在瞬间中四分五裂,黝黑的玄铁双勾戟也落入双掌,谢凌云手中卧龙剑发出了铮铮的龙吟声,远处的仲康,将钢刀刀柄阴阳把紧握,全神贯注着,似乎是在潜运内力至刀身,过会回砍出开山破海的一刀。
陈道东深深吸了一口气,拳头骨节微微作响,随即双目微眯之间,便见他的全身骨节晃了一晃,宽袍大袖登时鼓起,再睁开眼之时,双目已经成了两汪深不见底的血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