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刀乃镔铁所铸,弧长尺半,阔半寸,形如鱼钩,刃尾附小牙两对,左右互生。刃首附铁链四尺,悬于木桩之上,离地六尺有余。
勾刀洞穿了方岿的琵琶骨,将方岿提离了地面,双脚离地一尺,挂在了木桩之上,无力的双手垂了下来,琵琶骨被自身重量拉曳而产生的剧痛,让方岿时不时的咬紧了牙根。
薛仁贵眉头紧皱的坐在方岿的对面,手中酒碗重重的在桌面上一拍便站了起来,道:“陈道东,酷刑什么的,薛某是向来看不起的,但是你死鸭子嘴硬,我不得不为之。勾刀穿了琵琶骨,你知道后果是什么,过去两天了,你还是一句话不说,你究竟想怎么样?”
方岿的前胸后背都是鲜血干涸之后留下的印记,他被金天顺点了穴道之后,便被薛仁贵用箭射穿了琵琶骨,否则,单凭几个军卒拿着勾刀,还当真难以绕过锁骨之下,将方岿的琵琶骨打穿。
他被挂在这里,晒咸肉一般的挂了整整两天两夜,除了喝了半碗稀粥之外就没有吃过别的一丢丢东西。但是却好似是神游物外一般的一句话不说。除了脸上不时有痛楚的表情,其余一概与死人无异。
薛仁贵哼了一声,道:“莫要想着你那些余孽还能来救你。他们来,自是自投罗网。哼,你拿少林功夫养出来的一帮庄客,也不见得有多大本事。狗屁的伏魔杖,还不是被老子一戟枭了脑袋!你带着的灵宝阁皂宗,在某家眼里,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即便能力再高,能经得住玄甲军几次冲锋?”
方岿歪着头看了薛仁贵一眼,眼神中尽是奚落,随即笑道:“薛将军,你这辈子白活了。”
薛仁贵哦了一声,不怒反笑道:“这话来的蹊跷,说说看?”
方岿道:“大丈夫行于世间,自当自家做番大事,为他人卖命,值得么?你也是百战名将,常胜将军,可是天子一朝与你钱权,一朝又赐你白身,你为官三十年,还没看透么?都是些用着你才会给你好脸色的狗贼!还不如跟我打天下,到时候花花世界,大家割据一处,为皇为帝,称王称霸,岂不痛快?”
酒水洒出,酒碗“咵”的一声在方岿的脑门上炸裂开来,同时还撞开了方岿脑门上的肌肤,一条血迹蚯蚓般的蜿蜒而下。薛仁贵戟指方岿而骂道:“凭你方岿狗一般的人物,也来和某家讲甚么天下大势?哼,天地君亲师,仁义礼智信,你可占得一点?”
方岿只是双目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薛仁贵道:“某家中年发奋,随太宗东征,解安地,破至安,得游击将军之谓;守宫门,救陛下,受御马钱帛相馈;战高丽,杀横门,拜左武卫领军重任;定天山,安新城,使辽东子弟忘亡国之痛,才有我薛某无上荣光。大非川之败,本当杀我,陛下怜我功高,不忍怪之,只得赐我白身,倏然间复起我为鸡林道总管。陛下待我厚恩,我虽肝脑涂地亦不能报答,你这贼子,居然要蛊惑我反了朝廷!若不是念你灵宝阁皂宗还不曾全盘覆灭,某家早就一剑摘了你项上人头!”
方岿咳嗽了一声,笑道:“薛将军很会说话,说的姓方的都感觉自己罪孽极其深重了。只是可惜。”
薛仁贵悄然转过身去,似是不想看见方岿那可恶的嘴脸,只是哼了一声,道:“可惜什么?”
方岿摇了摇头,道:“凭什么李家人可以当皇帝,前推几百年,他们不过是关陇之地的胡种罢了,凭什么给我们华族苗裔做皇帝,江南四家,苏方王谢,那家的血统不比他们清贵!凭什么他李家能做皇帝,我方岿却不能!”
薛仁贵哼了一声,道:“天下唯有德者居之。当年天下大乱,是高祖与先帝联手克定的,我可没听见有甚么姓方的出过甚么力气。陛下雄才伟略不减先皇分毫,乃是承前启后的不二人选,就算说一万个大不敬,说陛下不适合当皇帝,那么能当皇帝的,也决计不是你方岿!”
方岿哼了一声,下巴上扬,双目观天,一脸的桀骜不驯。
薛仁贵突然笑了,霍地转身,双目如电一般的瞪在方岿身上,道:“谢家小子有句话说的好,是狐狸,总会有尾巴露出来的,你们藏的了一天两天,藏不住十年八年,只要我薛仁贵还活着,只要玄甲军还有喘气的,只要江湖上还有仗义执言之辈,你的玄甲军余孽,终究是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