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瓜兑酒。”这是经过谢凌云斧正之后留在桌面上的痕迹,刀砍斧斫,极具王右军字迹入木三分的滋味。
谢凌烟眉头紧皱,似乎是在看着谢凌云发问。谢凌云点了点头,道:“这便是药引。我思量许久,定是它无疑。”
董晟捻了捻白须,沉吟一番,道:“谢庄主,老朽虽说自诩不是天下间第一品的医者,但是苦瓜的药理却是熟知。此菜有清火明目之功,并无甚药性,却不知,庄主为何断定便是这苦瓜。用药之道,须得慎之缓之,切勿轻浮。庄主若是单单从桌面的‘苦’字与剩下的一撇猜测出是苦瓜,那还须得庄主再谨慎些许。否则这药引错了,只怕剩下如何推演药理,便全盘错了。”
谢凌云点了点头,道:“先生们尽管放心。我这话绝对没有问题。”见六人依旧是半信半疑,只得清了清嗓子,道:“这毒,是方蕾下的。方蕾是谁,诸位先生不需要知之甚详,将来自会知道。而我推断此药引为苦瓜兑酒,自然也是从此而来。”
阮千眉头一皱,道:“愿闻其详。”
谢凌云道:“最初,这方蕾下毒之人,只有秦二公子一个。因为方蕾之父方岿,便是死在秦二公子的手下。只是,在秦二公子与方蕾之间隔着一个我妹夫。说来也是孽缘,我这妹夫又是方蕾的同门师兄。妹夫是个真性情的,自然希望自家师妹和自家二哥和睦相处,所以看着两个人喝酒,怕僵了局面,就掺和着分了一杯羹。恰巧酒里却是方蕾掺了毒的。于是才有了他们二人现在这般状况。”
董晟眉头一挑,道:“你是说,童大侠只是池鱼之殃,而秦二公子才是凶手的目的?只是,如此这般,还不能说明药引便是苦瓜啊?”
谢凌云道:“不错。至于为何是苦瓜,便是因为方蕾见我妹夫将毒酒喝了之后,还特地嘱咐他今后少吃苦味的蔬果。我这妹夫喜吃甜食,带苦味的东西是决计不肯吃的,她这般的嘱咐,岂不是多余的?而左近两个月,也只有今日夜里吃合卺酒算是带苦味的。你想,两个月来不沾苦味,今日一喝合卺酒便出事了。那药引不是合卺酒又是什么?比起合卺酒三个字,与此相同的苦瓜兑酒显然更容易书写,所以,桌面上才会有这般痕迹。”
阮千点了点头,道:“当真想不到,事情经过会是这样。”
谢凌云点头道:“正是这般。只是诸位莫要惊慌,那方蕾同样也是吃了毒酒的。无论她是事前还是时候服用解药,那总会有解药的。我的手下已经一路跟随她去了西域,现在我已经快马传讯,相信过不了多久,解药或者与解药相关的东西就会送达......”
“不会的......”谢凌烟却摇了摇头,道:“方蕾是必然没有解药的。若是有,也不会只告诉旭哥不吃苦味。按方蕾的性子,是决计不会乱伤无辜的,何况是旭哥......如果真的有解药,那她第一时间就会给旭哥服下解毒。既然她可以瞒过秦二哥下毒,就一定可以下解药。至于报仇之事功败垂成,她只会另寻机会。”
谢凌云眉头一挑,道:“那岂不是说,方蕾那丫头也是无药可救了?”
谢凌烟点了点头,垂泪道:“便是这般。她指定是没有解药的。若是她想活,那便终生不尝苦味也就是了。只不过,大哥,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连最后或许可以依仗的师兄都成了自己的仇人中的一个之后,你觉得她还有再活下来的念头么?”
谢凌云叹了口气,突然间只觉得自己打得算盘,终究还是一场空。
谢凌烟痴痴的看着地面,。喃喃自语道:“她去了西域,定是帮旭哥寻解药去了。想来,旭哥身死之日,便是她没了继续活下去的念头之日。那时的方蕾,离死只怕也是不早了。”
谢凌云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却始终没有好的主意,最后却是“嘭”的一声摔门而出。
钱照却轻轻扬起了脑袋,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对着安身司钱普问道:“大哥,我记得苦瓜与某种食材是相忌讳的是么?怎么现在却想不清楚了?”
钱普点了点头,道:“的确是有。软壳虾与苦瓜相配伍,可使人中毒,表征类似于微量*中毒。但是这点作用太微,东海处还有乡民用此方法为小儿打掉肚子中的蛔虫。所以我刚才便把这法子给排除了。”
钱照点了点头,道:“谢姑娘,第一环有了,便是软壳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