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之战。衡山之战自己是没有参与的。看事后旭哥说的风轻云淡,但是自己知道,这绝对不是真的,因为自己看到了重伤的冯术、苏青山、赵小桥......他们虽比不上大哥、旭哥和秦二哥三巨头,但江湖上都是数得着的一流高手,他们重伤如此,战局不可谓不激烈。若不是一开始,秦二哥就将金天顺说服走了,一场大战究竟鹿死谁手,只怕还犹未可知吧。
旭哥总是报喜不报忧。我总是感觉方蕾来袭之时,旭哥是完全晓得的。他会知道方蕾来京城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这一点从大家窃窃私语的商议时他很无奈的看过来的眼神可以得到印证。只是,我的傻旭哥,你明知是毒酒,偏偏也要喝吗?喝了就能减轻方蕾心中的戾气吗?
不会的。旭哥绝对没有这么傻。是的。他一定是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所以准备和秦二哥同甘共苦,准备逼迫方蕾妥协。可是,牵机毒没有解药的。谁都料错了。这是一门没法查明,更加难以治愈的奇门剧毒。方蕾这个下毒的,同样也服了毒,没有解药之下,最坏的打算只是大家同归于尽。
自己尝药,解药,尝药,再解药,如此循环往复的做了四次,终究还是将解药配了出来。能不能驱尽毒素自己不晓得,或者说并不能,但是把两人救醒应该不是难事了吧。如果能够真的驱尽剧毒,自己也不会匆匆然留下一堆疑团的跑到这穷乡僻壤的深山里来。
当我甩开密杀谍刺之时,大哥就应该明白了吧。现在全天下的谢家人都在找我的踪迹吧。谢家养过猎犬,闻过我的味道,大哥定然会取出我的衣物,告诉猎犬目标之后,开始四处搜检的。可惜的是,师父的匿形粉是白用的?只消我随处撒一撒,再加上秦岭浓郁的湿气,它们搜寻的路子断了,便找不到了吧。
我和旭哥讲的五月端午在黄山重聚,可是,我还能撑得过这二月吗?呵呵,钱先生把我的脉,感觉很平稳的对吧。之所以平稳是因为我吃了药啊,脉象无碍是顺气散的功劳啊,全是一口药力提着,顺气散是给气血闭塞的人用的,气血闭塞说明什么,说明我的身子已经被毒素腐蚀的垮掉了。
临别的那一吻,旭哥唇上凉凉的,昏迷了许久,气血压抑,不凉才怪,只是自己不争气的哭了。嗨,哭就哭吧,总是说我长的影影绰绰,似乎不食人间烟火,哪里知道只是因为医者需要的便是时时沉寂如水的样子?自己临别只是哭一哭,还像是人的样子。
不知怎么,腹内的痛楚轻了。脑子也蓦然的清明了许多。这不像是好现象,因为作为医者,最清楚的就是回光返照。那是人即将离世之时,所期冀的最美好的一瞬,你的体力达到最佳,你的思维最敏捷,就像是吃了极乐草一样让人兴奋不已,但是兴奋的背后,却是死亡的无尽深渊。
这不好,总是要让人知道自己的。这一瞬间,谢凌烟感觉到了后悔。终究是要死的,为何不多陪陪旭哥?只是怕在他身旁,眼睁睁的看着他没有醒来,自己却要先行枯萎,所以极其不舍对吧。
瞒过所有人,临死却又想有人知道。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可笑的心思。世间多少痴儿女,情至深处无怨尤。自己不想死,但是却不得不死。自己面对了许多死,自认为不怕死,却怕了这别离。九泉之下,若是没了亲人朋友的陪伴,自己再清冷的性子,也寂寞死了吧。
“莫寻,安好,凌烟”,六个字似乎是用尽了谢凌烟全身的力气,她瘫坐在地上,汗透衣衫,仿佛大战了一场。
秦岭总是怪,二月也会下雨,谢凌烟气息散落的看着窗外。旭哥说过,黄山下雨的时候美景不可盛收,希望到时候在黄山会有一场小雨,像当初在玄刀门一样,再润一润旭哥那疲惫的心吧。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多时就出来了大晴天。山阳斜照,谢凌烟看到了一侧山峰上的彩虹。很美,很美。她目光中带了痴迷,心底却在告诉自己那是幻象,可是,脚步却不听自己的使唤,一步一步的往彩虹那边挨了过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进入了丛林,彻底没了踪迹。
金丝草做的茅屋就在那里矗立着,直到两个多月之后,一个闯入的谢家人看到了六个字,步履蹒跚的去了。随即谢凌云便将茅屋拆了,干干净净的,好像从来没有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