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烟点了点头,道:“陈硕真确实是女中豪杰。不过走了岔路,令人叹惋。”
童旭应了一声,道:“继续。”
谢凌烟道:“陈硕真私开粮仓,结果被东家发现,捆绑起来,打得遍体鳞伤、死去活来,受过大恩的百姓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当天夜晚便自发组织,冲入关押陈硕真的柴房,将其救出,为逃避东家门客的搜捕,陈硕真逃入睦州内三县交界处的覆船山。而陈硕真的丈夫,却混乱中被杀害了。”
童旭捶了一下桌面,道:“可恶。想来那睦州府也没什么好官。否则焉容那东家猖獗?”他也是寻常百姓出身,虽说康王谷与世无争,但百姓的生机艰苦,他却是明白。
谢凌烟却摇了摇头,道:“但粮食毕竟是东家的。你可以痛骂东家的为富不仁,也可以称赞陈硕真的敢作敢当,但这种事却不得提倡!若是天下间,都是我看着不舒服就要抢过来,那便没有太平盛世了。”
她话音方落,便见令狐北施施然的走了过来,手中不断地鼓掌,道:“谢姑娘说得好。可惜无酒,否则,当浮一大白。”
谢凌烟横了他一眼,道:“也不知是哪个贼骨头,在这里贼喊抓贼?”
令狐北老脸微红,道:“谢姑娘教训的是,我突然发现我喊了好多年的盗亦有道,纯属是胡说八道。所以准备金盆洗手,不发那些为富不仁的家伙们的财了。”
童旭奇道:“那贼骨头的贼手不会痒痒吗?”
令狐北点了点头,道:“痒的时候,就去发死人财。反正盗个墓也没人发觉,不会像谢姑娘说的那般,会影响太平盛世了。对了,童兄弟,我半年前在徐州发现一座古墓……呃,谢姑娘,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显然,是他滔滔不绝的时候,谢凌烟瞪了他一眼。
谢凌烟清了清嗓子,续道:“话说陈硕真躲入深山之中隐迹,装扮成一位道姑,疗养身体。可无独有偶,这山中倒真有三清门下。便是那灵宝阁皂宗了。当然,那时的灵宝阁皂宗还是在江湖上籍籍无名的。”
令狐北喟然长叹道:“只可惜籍籍无名便不见得平淡无奇。真人才是不露相的,就好比童兄弟……呃,当我没说,您继续……”
谢凌烟摇头叹息不止,继而续道:“陈硕真躲入深山时,已然怀有身孕。天见可怜,在东家的毒打也没伤及胎儿。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某一日,便在山中产下一子。那时她产后体虚,却正巧被灵宝阁皂宗的道士瞧见。道士见她二人孤苦无依,于心不忍,便奏明师长,将之收入道观修养。”
“道士见她身子虚弱,便传授她道家基本的吐纳牵引之术。不料陈硕真天资极高,入门极快,短短旬月,便可积蓄内力。灵宝阁皂宗如获珍宝,便破例将她纳入门下。她即是天资极高,那入门后习得高深武学,功力更是一日千里。不到两年,便成为了灵宝阁皂宗的首席弟子。算来。也不过是贞观二十二年光景。”
“可她心里藏着一股恨,结发之夫死于外人之恨。某一日,她觉得自己武功大成,便修书一封,烦请师尊替她照料幼子,自己一人仗剑,出山而去。”
“出山之后,众乡民惊异她居然三年未死,是以与她详谈。她不愿透露灵宝阁皂宗的事,便假托自己在深山遇到了太上老君,并被收为弟子。好事者便教她演示法术,她不得以,便向众人表演自己修道所学的精妙武功。乡民不知真假,却都以为当真是仙术。”
“但这时,人群中藏匿着东家的人。回去后与家主禀明一切,家主一惊不小,便连忙向官府告密,假称陈硕真成仙是假,图谋不轨是真。于是官府派人四出搜寻,力邀江湖群雄将陈硕真捉拿,并以妖言惑众图谋不轨之类的罪名将案件上报上司。”
“乡民知道之后,连忙跑去覆船山,希望找到‘太上老君’,由老君救弟子。却正巧遇上了灵宝阁皂宗的人。灵宝阁皂宗听说之后,哪里肯依?当即便出了深山。往睦州城里救人。正巧撞见江湖群豪,两下里厮杀了一场,各有胜负之后,僵持不下。州官怕了,幸好众多乡亲积极筹措资金,打通了关节。州官顺坡下驴,将陈硕真无罪释放。
“灵宝阁皂宗内见她此番出世便遭此大劫如此,又体恤她孤亲抚养幼子,也深知她不能久居于道观之内,遂思虑再三,准备将镇观之宝——春秋甲子功——传授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