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含着对他的指责。
不敢马虎对方。周守岁只要到跃进,必定来看他,还有两次是专程来看他,怎奈无缘,次次扑空。只能解释忙,没有分身之术。地委要求蹲点干部一半时间住在点上,与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他做不到。不是他一个人没有做到,所有住点干部都无法做到。时代不同了,现在是八十年代,同吃、同住、同劳动是五六十年代的作法;时间在变,政策在变,马上就要分田到户,如何同吃、同住、同劳动?就连大队干部、生产队干部包括农民也不赞成。同吃、同住、同劳动只会增加农民负担,还不如给一点钱来得实惠。“达成共识”后“住点”就成了变相“给钱”。钱掌握在大队、生产队干部手中,有良心的为农民办一点实事,譬如修路、修渠,没有良心的干脆自己花销。广播局没有钱但有物资,有物资也是一样,所以年年都是支农先进单位,黎明保是地委表彰的先进个人。
“黎局长,我接受批评,以后多深入基层。”周守岁先把责任揽过来,以免节外生枝,“这次我是顺道来看熊文斗……”
熊文斗是什么人?
听完解释后黎明保马上表态:“把熊文斗给我,地区广电局正在着手建昌州电视台,缺的就是写稿记者。”
地区比公社庙大,当然可以让贤。
“就这样定了。”黎明保说完开怀大笑。
八
余兴林正在为一对农村青年办理结婚登记手续,熊文斗缩手缩脚地走到他跟前,胆怯地问:“同志,是谁找我……”由于紧张,后边的话被噎住。
莫名其妙,谁找你你就找谁?
熊文斗愣了十秒钟,见没有下文便知趣地走开。
既然是通知开会,那么就找会议室。
找到会议室,却空无一人。怪事,是搞错了对象还是戏弄人?猛抬头,发现“广播站”牌子,顿时有了主见。
广播站只有一间办公室,确切地说是半间,另一半是广播员的闺房。
房门虚掩,熊文斗探进半个脑袋。
没有人,只有一张桌子和桌上的广播器材。正欲离开,里边房间似有动静,于是喊了声“有人吗?”
话落,门开,人现。
“是你通知我开会吗?”熊文斗问。
“你是……”对方想起来,“你是熊文斗?”
熊文斗点了头。
“是余秘书找你。”对方说。稍后觉得面熟,问他是不是跃进大队的人。得到肯定后对方自我介绍,说她也是跃进人,叫童允玉,现任地公社广播员。进而想到他们还是学友,好像她高他一届。
不错,正是学友。童允玉是大队支书童方军的女儿。读高二时,公社成立广播站,童方军得知消息后马上想到女儿,找周守岁将女儿安排到广播站当了播音员。虽然只隔半年就可以拿到高中毕业证,还可以参加高考,但是不后悔,如其落榜还不如早点参加工作。实践证明辍学是上策,等到毕业就是“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其他大队支书行动慢了半拍,得到消息后位置被童允玉占去,想竞争也没有机会,只能佩服童方军聪明过人。
虽然广播员也是农民,但是有转正机会,不会做一辈子临时工。
“知不知道是什么事?”熊文斗试探地问。
“还问这些,通知你开会时挨了老秀才的批评,他说我没有文化,把你的名字念错了……对了,你的最后一个字是念‘斗争’的‘斗’字还是念‘北斗星’的‘斗’字?”她问。
老秀才指余兴林。
“北斗星的‘斗’字。”熊文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