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文斗没有读这首诗,所以没有说话权利,只有听的义务。
谈兴正浓,门被推开,进来两个陌生男子。
瞿煜秋以为是参加活动的会员,叫他们到隔壁房间报到。
偏不听话,迎面而来。
“没见我们在说话?”瞿煜秋拿出会长的尊严。
不管用,对方问他叫什么名字。
放肆!
觉不对劲,哪有会员敢这样跟主席说话?瞿煜秋警惕地问:“你是干什么的?”
来人不回答,而是亮着锃亮的手铐:“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
警察?怎么会有警察,是不是搞错了?
一点不错,冲他而来。
瞿煜秋大发雷霆:“警察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又没有犯法。”
“有没有犯法到公安局后就清楚。”高个子说。
“到公安部我都不怕。”瞿煜秋挥舞着手掌。
没有理他,而是对叶涛浪感兴趣:“你是干什么的?”
“他是我的客人。”瞿煜秋站到叶涛浪前面,“著名诗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叶涛浪。”
以为吓倒对方,没想到人家一阵窃喜。
接着又问余银地和熊文斗。
问完之后宣布:“谁批准你们成立学会?你们这是非法###、非法结社、非法传播反动言论。”还加上一条――非法出版,瞿煜秋的三本诗集有一本没有书号,有一本是香港书号。
怎么与“反动”沾上边?
熊文斗还没有明白过来就被塞进吉普车。
十
消息很快传到熊家大湾,谢琼意嘴里不停念叨“怎么办?”。
她一个农村老太婆能有什么办法,除了认识大队、生产队几个干部外,出了村口就是一团漆黑。
不能坐视不管,文斗是她后辈子指望,得想办法把儿子弄出来。
找谁呢?
对了,找周守岁。
不能空手求人,得捉两只鸡。
赶紧行动。
却是捉鸡不成反蚀两把米。
舍难求易,跑到鸡窝掏鸡蛋。
只有五枚,拿不出手。跑到邻居家借了三枚,用手袱系好,这才出门。
这种事怎么开口?与人家非亲非故要是人家不肯帮忙怎么办……越想越多,背后的汽车喇叭声一阵紧似一阵,她就是不肯让路。
停车。
司机粗暴地将她推到一旁,骂她找死。
这才发现身后有车。
又不是故意的,凭什么骂人?
又是一句“好狗不挡路”。
惹怒了她。
老娘今天偏要拦在路中间,你能把老娘吃了不成?谢琼意发起犟劲。
还真拿她没策……只得求她网开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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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走,还在气头上。
开车人上车,坐车人下车;是黎明保。
没想是黎明保,谢琼意顿时乱了阵脚。人家是好人,要把文斗弄到地区广播局……赶紧让路,并赔不是。
黎明保不仅没有怪她,还请她上车。
司机的嘴噘得像猪八戒。平生不愿看人家脸色。
黎明保将她扶上车。
车子发动后黎明保主动与她攀谈。
她将儿子的事告诉他,希望对方能解燃眉之急。
适得其反,黎明保抱怨道:“这孩子也是的,怎么这样不争气?我还准备叫他跟我一起去地区,没有想到……”
不说了。
司机找到发泄机会:“黎局长最瞧不起四两棉花不用弹的人。”
说他文斗。谢琼意替儿子申辩,说文斗胆小,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
黎明保就坡下驴,正好辞了熊文斗。当初与周守岁抢文斗是头脑发热,更是想显示权威。把一个没有城镇户口的人弄到自己身边是跟自己过意不去,农转非非常棘手,老婆的亲侄子在广播局做了三年临时工,至今没有解决城镇户口。不是他没有权力,而是鞭长莫及;要是当了县委书记就不存在这个问题,偏偏是广播局长。老婆成天嚼蛆,说他冤枉当了一个正县级干部。能有什么办法,只能逆来顺受。如果再弄一个没有户口的人过来,不是多了一个嚼蛆的人?正愁没有借口,没有想到机会送上门来。这下好了,谁也不会说他说话不算话,只能怪他本人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