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行放到我家。”周华明说。
不敢,谁叫她父亲是公社书记。怕官由来已久,从小见官就怕。从懂事起就怕大队支书,只要自家大门“咣当”一声山响,不用问就是大队支书驾到。大队支书没有敲门习惯,也没有推门习惯,只有踢门习惯。看到父母诚惶诚恐的样子,再看到周围百般讨好的脸色,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现在叫她找公社书记的麻烦,不是吃了豹子胆。
“再等一会,也许会回来。”童蕊安慰自己。
说曹操,曹操到。不过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一群诗友。
“熊文斗!”童蕊喊出熟人名字。
熊文斗?好熟悉的名字,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周华明正要问个明白,熊文斗已跑到跟前。
“怎么样,考得不错吧?”他问童蕊。
不到发榜谁敢理直气壮回答?像周华明一样,童蕊的回答也是就低不就高。
“不要假谦虚,你的底子我知道……考上大学不要不认得人,我们这些落榜生等着你来施舍。”熊文斗说。
没心思绕舌,当务之急是处理地上的东西。
不是问题,熊文斗扛起木箱,手提一个塑料袋,领着两个女孩迈进文化站。
突然出现两个靓女,气氛陡然发生变化。
“文斗,你真有本事,屁大工夫就领回两个小妹妹……是少林功夫还是武当功夫?”李同生嬉笑道。
“闭起你的臭嘴,”熊文斗没有好话,“敢拿同门师妹开玩笑。”?一半是严肃,一半是批评,
立即产生静电感应,两个女孩满脸通红,像熟透的西红柿光洁照人。
李同生变得更加活泼,噘着嘴作践自己:“谁叫你没有松紧,打肿你,看你还乱不乱说……”边说边打自己的嘴巴。
逗得两个女孩开怀大笑。
瞿煜秋跟着起哄:“同生没有乱说,你们是老表开亲――亲上加亲。”
笑声戛然而止,两个女孩蹙眉垂头。
比喻不当,涉嫌过火。
熊文斗想打圆场,却不知如何开口。对了,介绍客人,让两个女孩知道文人放荡不羁的性格,也许会得到谅解。
起到四两拨千斤效果,两个女孩转嗔为笑。
还肃然起敬。
眼前这些人是文化精英,是作家,是诗人,是记者,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介绍完男宾再介绍女客。
却有一个不认识。
童蕊埋怨:“周华明你都不认识?”
好像周华明是大人物。
“周华明是谁?”熊文斗问。
童蕊有点恨铁不成钢,不爽道:“她父亲是公社周书记……”
恍然大悟,就是她?母亲多次提起,就是没有对上号。
“对不起,你就是周华明。……母亲让我感谢你,谢谢你那碗面条。”熊文斗说。
听到“面条”,周华明自然而然想到熊文斗。怪不得名字顺耳,原来他就是熊文斗。
正要回话,被李同生抢先:“原来你是周伯伯的女儿,咱们两家是世交。”
他的话更有吸引力。
“世交?”周华明重复一句,脑里没印象。
余银地问:“你们两家是世交?”论世交,他们余家和周家还有一说。自小他就在公社大院打滚,有发言权。公社干部几乎都是半边户,惟有他家是双职工。他母亲是林业站会计,他家就住在林业站,离公社近,闲来无事就到公社玩耍,认识不少叔叔伯伯阿姨,只要说出名字就有印象。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余银地问。
“这个……这个……”李同生突然口吃起来。不想让人知道他是造反派的儿子。
“李志浩。”余银地想出来了,公社姓李的只有李志浩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