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你杀的!”曹暮夜突然暴起抓住林幽的衣襟与其对视。

林幽吓得魂飞魄散本能拼命摇头,随后是被用力扔在炕上,全身的疼痛让她清醒转看正要逼近的曹暮夜,夜里他就像地狱爬上来的鬼,林幽抓着被子往头顶盖下,发出求教的尖叫声。

“闭嘴,说怎么死的。”曹暮夜用力掐住林幽的脖子直到她安分才放开她。

林幽捂着脖子不断的咳嗽,泪水从眼里不断的流下,方才全身冰寒浸透窒息感掏空她的身子死亡的气息步步逼近,就差一步她就要死了!她求生的用尽全力抓住曹暮夜的衣服求饶,“求你,求你不要杀我,你问什么我都说!我都说!”

“怎么死的。”

林幽打了个激灵,回忆中魂似乎被人勾走般没了生气,曹暮夜没理会她的变化静静等她反应,屋内死寂般铺着银色的月霜,“翠兰为了救我,临死前她跟我说这里离干娘家近,让我过来投奔,就说我是她的小姐,葬干爹的恩人。”

“你撒谎。”

“没有,我没有,我只是怕干娘拒绝收留我才谎称是翠兰,我真是要替翠兰尽孝的,不算撒谎,今后我就是翠兰,不算撒谎。”林幽似乎进了魔障,不断重复像要说服曹暮夜又像要说服自己。

“闭嘴!”曹暮夜抓住林幽的头发提起她扔到墙上,“翠兰呢?”

“我将她葬在黄山岗,那里有可大树。”林幽眼有些空洞,表情诡异的夹着笑。

“墓碑上写着什么,写出来。”曹暮夜说着拉过林幽的手在她食指上划了道口子,“写。”朝林幽身上砸来了一块破布。

林幽忍着指尖的疼痛把破布展开,回想亲手写的墓志铭快速书写,颤颤巍巍将破布交给曹暮夜“我真的没撒谎。”

曹暮夜抓过破布转身出门消失在夜幕中。

林幽呆望着门外的夜色,心渐渐平静下来自问哪里出现的破绽,分明只是个粗鲁暴躁的大汉,哪里来的洞察力和威慑力,林幽不解,当等待的恐惧爬上心头,双手向天祈祷曹暮夜看着她安葬翠兰的面子上收留她。

曹暮夜一路施展轻功奔跑,终于在林幽说的黄山岗的大树下找到了翠兰的墓,墓修得很好像是大户人家的墓很是气派,借着月光看到墓碑上的题字。

曹氏翠兰 ……

曹暮夜一一对照,他不是不识字而是在看这字体,他虽是个粗人因常年在衙门当差也算见识过世面,看字识人的本领就是在师爷里学来的。以前的大老爷跟他们吹牛说这越是富贵的人家越是讲究,特别看重脸面就像这字,它能看出主人的品性和出身。

曹暮夜见过男人写的字大开大合,而这墓碑上的字娟秀工整,明显是出自女子之手,字里面还藏着一股来自出身养出来的傲气。曹暮夜冷哼一声,读上面的内容,除去基本的剩下就是歌颂墓主人的过往。

“酸臭矫作。”曹暮夜骂了句将破布塞进怀里,又从怀里掏出香烛纸钱,“你真是傻子,自己回来不好吗?让那东西来。”插好香烛再点燃纸钱,侧坐在墓前看着烛火,“干娘确实想你啊,街上看到跟你那般年纪的就说翠兰不知过得怎么样,人家对你好吗?你倒是好自己享福享到地府里去了,留下个假的让干娘继续帮你伺候。老子可不许!”哗啦站了起来,在墓前拜了拜,“她要当你,我就要她当个真的你。”

林幽越等越怕越胡思乱想起来,她想到父亲跟兄长评论百姓时,市井的人鱼龙混杂,你要擦亮眼睛看清他们谁是杂鱼谁是潜龙。潜龙?曹暮夜算不算?林幽很快摇头,他不算龙最多就算一条很厉害的大头鱼,凶猛霸道横冲直撞的不知何时会倒霉遭殃,不行,不行,林幽又害怕的摇头,现在她住在这里他倒霉遭殃不就是她倒霉遭殃。

林幽又想到了曾经大大小小的宴会,各色的达官贵人,男男女女无不高贵优雅待人和善,哪里有曹暮夜这样无礼粗鄙,这是他们这些贵圈里最厌恶的,为何她面对曹暮夜时心生恐惧,他身上有一股她从未感受的威慑之力,特别是在被他逼供的时候,他手段狠烈言语犀利简单,无时不再压迫她的神经要她屈服。

啪嗒!林幽惊恐看向门外,高大被拉长的影子进了屋子随后它主人出现在她的跟前,他披星戴月而来一身泥泞挡不住霸气凌然,林幽不敢动只是瑟缩的看着他,忐忑的等待他的判决。

“翠兰怎么死的?”声音像把钢刀冰冷。

林幽抖了下,眼眸微垂“途中遇到土匪。”

林幽不敢和盘托出,她知道曹暮夜问这个是一种试探也是看着翠兰面子上的意思,只要过了他的试她就能留下来。如果知道她是被流放的,那就不同了不仅不收留她甚至会把她送进官府,结果她还是逃不过悲惨的命运,所以她不敢多说一字。

“哪里来的钱?”曹暮夜想她要是有钱就不会投奔这里了,问清钱的来历正好摸清这富家小姐的斤两。

林幽眼湿湿想到身无分文不想让翠兰曝尸荒野,她微微抬头看曹暮夜带着压抑的哭腔,“典当娘亲给的玉佩。”这是她唯一留下的念想,最终还是没能留住,希望娘亲在天之灵能够理解她不要怪罪她。

曹暮夜定定看着她,原来真是走投无路,他知道这人身上疑点重重,最大不过是富贵人家逃出来的小姐,既然翠兰这样保她,她又想当翠兰那就成全她,不过要给她个下马威,省得她以为他好糊弄。

林幽见曹暮夜不说话,在家时娘亲教过她察言观色,此时曹暮夜明显与出去前不同,他是认可翠兰的,她顶了翠兰的身份,他生气是应该的,但不能赶她走,她不能走。

“我知道我顶替不对,请你瞧在翠兰的份上,还,还有不让干娘伤心的份上,求你干脆就将错就错吧。”

林幽小心翼翼的跪坐在地上求他,她猜这莽汉是个有孝心的,要不也不会明明非常讨厌自己还在干娘面前忍了她那么久,她觉得自己怎么做非常卑鄙,为了能留下来那就卑鄙一次吧,希望父母在天之灵不要怪罪她违背教导。

曹暮夜低头看她发出闷笑,长臂一探将林幽提了起来,“我就说翠兰怎么那么傻,原来有着你这精明的主子,难怪舍命赔你不止还倒贴我们一家子。”

林幽与曹暮夜靠得非常近,感受到他呼吸和咬牙切齿,更不用说那入耳生寒的话语,林幽脸色发白呼吸急促起来,“我,我只是想到干娘知道翠兰死了,定会非常伤心。”

“好。”越是有钱的人就没几个好的,曹暮夜喊了声扔下林幽。

林幽闷哼一声双手忍痛撑起身子,连忙快速呼吸,头稍微偏了下看清此刻曹暮夜的脸色,月光下他的脸像铺上了冰霜,一双尖锐的眼死死盯着她,她急忙别过头,惊慌下不知下一步该如何。

这时林幽听到曹暮夜低沉压抑的嗓门,“画出来。”

林幽眼眸流转去看曹暮夜,发现他转身出了门。林幽不解微微坐直身体,这时曹暮夜拿着一张草纸和块碳进来。

“快画。”曹暮夜将手里的东西往林幽跟前一扔。

画什么?林幽不敢去问曹暮夜动作缓慢将事情捋了一遍,终于知道他的意思,草纸已经铺开,她手拿着碳稍微磕碰了点,寻了个好的位置将早已熟烂于心的玉佩画了出来。

林幽书画极拿得出手,经常在贵女圈中大放光彩,虽是初次拿着碳绘画,没让画减色半分光彩反有着独特的朴质感,画毕林幽看着熟悉的纹路眼不禁红了起来,娘亲,娘亲保佑你的幽幽吧。

曹暮夜抓过草纸随便看了眼,嫌恶的看林幽说道:“你话的真假我会再查,既然你要当翠兰,你就给老子好好当,要是当不好老子随时把你踢走。”转身离开。

林幽待在原处许久才无力跌坐在地,呜呜捂着嘴痛哭起来,终于留下来了,留下来了。林幽是清晨的凉风冷醒的,她发现自己睡在地上,眼发疼手摸了下还有些肿,稍微动了下全身就酸痛起来,咬着牙支撑起身子摇摇晃晃站起来,手撑着桌边借着清晨的阳光打量屋子,还好,屋子里东西少,最晚的闹腾没有将屋子东西砸坏。

林幽没想到自己为收拾感慨,忍疼弯腰收拾好在地上的被子,在铺好在床上就可以若无其事的出门了。

“幽幽醒了啊!”曹干娘突然站在门口,林幽吓了一跳看着她,“吓到了?”曹干娘笑了声进屋拉林幽发现林幽精神不是很好,眼还红肿的上扬的唇角弯了下来,“这眼咋肿了?”

“没事,干娘昨晚没睡好,一会就好了。”林幽装笑推着曹干娘出门,“干娘我们还是去做早饭吧,您说要教我的。”

曹干娘听到林幽要做早饭很快就把她眼肿的事情忘了,笑着说好好,跟林幽进了屋。林幽一进厨房就回忆昨天的顺序,马上拿着把干草过来,一手去寻火石。

“这哪儿是你干的。”曹干娘高兴的剜了眼林幽,把她手里的干草抢了过来“你还没有熟手,先一边看着,以后有你干的。”

林幽笑了笑,如果不是经过昨晚的事,她是非常高兴这样做的,脏活累活哪怕她再下决心,养尊处优惯了她还是无法上任的。如今被曹暮夜逼上梁山,还这样做的话被他看到,她定会被踢出去的,她相信他在这方面可是说到做到的。

“干娘,你不能都不给我做啊,不做哪能会呢!”林幽拿着小树枝给曹干娘。

曹干娘笑着说了她几句,越看越喜欢要是配给阿夜就好了,突然发现林幽脸色有点不对,转头一看,收敛笑容,“一大早的你不吱声站人背后做甚,怪渗人的。”曹干娘假气瞪了眼曹暮夜把他怀里的莲宝抱过来。

“刚要出声干娘就看到我了,我可真怨啊!”曹暮夜委屈讨好,余光瞪了下林幽,林幽吓得将踢翻了一个空罐子。

“瞧,不渗人?”吓到人都不知道,以后怎么娶到婆娘啊!曹干娘打曹暮夜一下,对莲宝说,“爹爹做早饭给我们吃好不好呀。”小莲宝好似听懂般高兴在曹干娘怀里蹦哒,“整好你教幽幽怎么做,我带喂喂鸡。”不推一把真是不行了。

“干娘!”曹暮夜无奈往曹干娘背影喊,无果转瞪林幽,“还不做早饭,傻愣站着有饭吃?”

林幽回过神哦了声,慌手慌脚的加水不小心把灶里的火给浇灭了,感受到曹暮夜的怒火马上用手那掏柴火,反被余温给烫到急收回手,耳朵就被曹暮夜的怒骂震得发聋。

“干啥啥不行,要你何用!”

曹暮夜推开林幽拿火钳把湿的柴火弄出来,从夹干草生火,林幽不敢出声也不敢动,屋里静得只有曹暮夜的动作声,还有时不时外面传来的对话声。

“哎呦,原来是干女儿啊!我还说道喜呢!终于给阿夜找到婆娘了。哎,不是我说啊!像阿夜这样的,脾气有差,还跑了婆娘,带着个半大的娃,这十里八乡的哪家的姑娘敢嫁他啊!”

跑了婆娘?不是说死了吗?林幽将外面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嘀咕着有些出神,没注意到曹暮夜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怒瞪她一眼火钳朝她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