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邑朱阳村战斗:聂凤智初战李弥,打出了革命军人的威风
李弥是黄埔军校四期毕业生,老蒋的嫡系,参加过军阀混战,打过红军,在抗日战场上表现不俗,此人善于火炮攻势,1941年炮轰宜昌机场,炸毁日军飞机21架,1944年松山之战,以野炮近距离轰击日军坚固工事,拿下松山。也算是一条浴火战场的滚刀肉。
1945年抗战胜利前夕,李弥升任第八军少将军长,在日军投降之后,于9月从香港的九龙登上美军的舰队前往山东,抢夺胜利果实。刚刚见晴的胶东半岛上空,一时又漫天阴霾。
10月,李弥的第八军在青岛登陆,全军三万多人,仗着美式装备一路向西,沿着胶济线杀向济南,意图包围我胶东革命队伍。
这时,我胶东军区部队都已前去东北,胶东军区留下的最高指挥员是许世友司令和林浩政委,直接带兵打仗的只有聂凤智等数人,而在兵力方面,虽说有一个主力师,可该师刚刚组建没多久,都是由掖县和平度的地方抗日武装临时组建的,一些地方武装接到了命令,还没有归建。在指挥人员的架构上,还没有安排到位,能够拉到战场上的,也就是该师属下的13团,只有1000多人。
眼见李弥来势汹汹,许世友让聂凤智率领13团抗击。以1000多人小米加步枪,抗击3万多人的美式机械化部队,这战怎么打?
聂凤智分析了李弥军队作战部署之后,发动群众在大路上挖沟,迟滞机械化部队的前进速度,又利用李弥急于求成的心理,利用掖县和平度的山区地理优势,引敌深入。在地方部队的配合下,消灭李弥的两个营。
机械化部队在山区受制,李弥利用兵力上的优势,采取先包围并歼灭的计划,以团委单位层层进逼,并控制各路要冲。但聂凤智依照先前对付日军的招式,以破袭战和麻雀战为主,打得李弥苦恼不已。大部队跳出了包围圈,转移到昌邑的潍河沿岸休整。
李弥无法找到革命队伍的主力进行决战,不得不改变策略,留下一部分兵力在平度和掖县,其先头部队一师沿胶济铁路继续西进,于12月14日上午,到达昌邑县朱阳村及周围村落立即构筑工事,设置路障,扫清射界。企图和占领潍坊的蒋军部队会师,借以打通胶济铁路,占领整个山东。
朱阳村位于山东省昌邑市最东南一隅,东隔北胶新河与高密市接壤,西靠胶济铁路与塔尔堡火车站毗邻。其中抗战前后属昌邑第十一区(朱阳区)管辖范围:东到高密刘家屋子,东南到高密沂塘,西南到石门子、方戈庄,北到角兰。
抗战爆发后,国民党土顽武装冀鲁战区胶东第五支队大队长郭兆林就是本村人。由于多年经营,围墙高大坚固,东南西北四门及要冲处都设有碉楼,虽说不上固若金汤,却也是易守难攻。另外,在村东大门外还有一个小村,约有十几户人家,叫魏家村,没有围墙。在小村的东面不远处有一座庙宇,名叫三官庙,由前阁、后楼、东西配殿等部分组成。
就在李弥的第八军一师进驻到朱阳村之前,聂凤智根据侦查员汇报,朱阳村驻扎有土顽武装一个团的兵力,他上报军区,决定拿下朱阳村。却不知,胶东军区批准了他的作战方案之后,朱阳村的驻守兵力,实际是一个整编师加一个团,人数有上万人。
1945年12月14日22点整,半轮弦月早已经沉下了地平线,大地一片黑暗,万籁俱寂,寒冷异常。空气跟凝结了一般令人喘不过气来。突然间枪声大作,13团1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破敌前阵地,开始向村内纵深冲杀,敌人从惊异中猛醒过来,迅速发起猛烈反击。轻重机枪起疯狂的吐着火舌,空中不断升起照明弹,减弱了13团善于夜战的优势。
一串串曳光弹,“嗖嗖”地从战士身边穿过。在激战中,敌人使用火焰喷射器造成火墙,冲在前面的战士一批一批倒下,我军战士发扬大无畏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后面的继续冲上去,惨烈异常,战斗打成僵局。
由于我军没有远程重型火器,东门已经打了三出三进。阵地始终无法得到巩固。南门已经被我用炸药炸开,敌人迅速把一辆装有面粉的卡车堵上去作为依托,继续负隅顽抗,并开始组织短距离反冲锋。其他各门及各个攻击点也是进展甚微,步履维艰。
凌晨3点,13团团长夏侯苏民把政治处副主任丁锐,从1营火线上叫到设在村东头三官庙前阁的团指挥所去。
“情况怎么样?”夏侯民直截了当地问。
丁锐回答说:“火力太猛,敌人不像是1个团,打不动!一营政治教导员马晴波同志负重伤。”丁锐说。
夏侯苏民说:“据俘虏讲,在周围驻的是1个师。这样打下去,天亮了,我们要撤也撤不走,还有可能会被咬住!”
丁锐同意夏侯团长的这个看法,形势是严峻的,必须当机立断。
夏侯苏民见丁锐同意自己的分析,便说:“老丁,你打电话报告聂师长,请求准许立即撤出战斗!”
丁锐说:“我是政治处副主任,政工干部,怎么可代表指挥员提这种要求?”
夏侯苏民说:“只有你这政治处主任,从客观上提出建议更合适。尤其还有你同聂师长共同战斗了几年的亲密关系。”
他没等丁锐表示同意,就把电话摇到师指挥所。夏侯苏民报告了战斗进展情况,丁锐提出撤离战斗。聂凤智听后果断地命令“3点钟撤出战斗”。
丁锐与夏侯团长这才如释重负,放下电话,夏侯苏民命令:“撤出战斗前攻击各部都要组织一次全面冲锋,要动用全部火力,要做出志在必得的架势,然后突然、迅速撤出战斗,按指定路线转移。”
天明了,丁锐站在一个坟丘上回望硝烟尚未散尽的朱阳村,只见村内村外,洒满了战士的鲜血。
战后,聂师长对丁锐解释说:“我命令13团打朱阳是出于对我亲身带过的部队的信任,也包括13团对我的信任。接受你的意见,决定撤出战斗,也是出于对13团战业作风的了解和信任。”
朱阳村一战,虽然我军由于情报失误,导致伤亡较大,但是从全局看,为后来的争夺胶济铁路之战奠定了基础。嚣张狂妄的第8军也意识到对手不是善茬,所以龟缩在城内不敢轻举妄动,不像刚踏上山东的土地那样横冲直撞,为许世友争取了时间,迅速组建了数个师旅,稳住了胶济铁路中段战局。
一个多月后,以美国为首的多国势力介入调停,聂凤智作为共产党方面的驻军代表,被邀请参加了胶济路上的调停谈判。就参加的中国人里,聂将军的个子最矮,但他的胸脯却挺得最高。
没料到是,在调停会议上,聂将军见到了第8军军长李弥,李弥竟主动过来同聂将军握手,并说:“聂将军,朱阳村一战,令我佩服!我万万没想到,你竟敢用少于我几倍的兵力,攻打我1个师。我当把5平方公里防区内的全部炮火连成网络,随时可对防区内任何地段进行火力支持。我还有1个大口径远射程榴弹炮团,能进行火力追击数十里!你撤出战斗后,没考虑我会追击吗?”
“我的兵力是1个师。”聂凤智礼貌而表示高他一筹的说,“我们都是军人,战争本身就意味着冒险。阁下既长驱直入,大军压境,我怎能不应战!我知道你炮火密集,但咱们短兵相接。你的炮火无法发挥威力,打我,也打着你自己!将军可能得知,我撤退得很自如。我料定贵军初来乍到,受到如此突然的袭击,你还不可能弄清情况,我算定你不会轻率追击的!更何况,当时是夜里,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撤退的方向,怎么用炮火追击呢?”
他这一席话,让李弥感受到了一员杰出战将的胆识和智慧。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聂凤智知道李弥的长处,所以用了一招:避敌所长攻敌所短。
时过仅仅3年,已经升任兵团司令的李弥,同聂凤智的华野9纵部队,在淮海战场上相遇,结果,在这场大战上,擅于用炮的李弥只落得孤身漏网而逃,流落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