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台灣走向世界 文鼎科技蛻變為全球字型之光

▲文鼎科技总经理陈万治。谢平平摄影

【撰文／谢平平】

现在的读者可能很难想像在影音平台上无法以中文搜寻，或在Line上聊天只能打英文的情况吧？「文鼎科技开发股份有限公司」（简称「文鼎字型」）正是在电脑尚未完全中文化的1990年成立的，当时字体应用的主力战场还是在印刷产业，分为上、中、下游，即印前、印刷、印后三大产业，由不同公司通力合作来完成任务。

在印前系统使用的PostScript字型中，文鼎曾有近100%的超高市占率。电脑中文化后，文鼎也投入到电脑字型的软体开发领域。但当时台湾社会的版权观念，尚未随着中文字型的庞大需求建立，文鼎推出的中文字型库在盗版风气难以杜绝下，于2000年后决定转往海外市场另谋出路。

文鼎总经理陈万治表示，当时正好有日本代理商前来洽谈中、日文字型的开发业务，成为文鼎踏入日本市场的契机。经过多年磨练，如今文鼎的字型设计与软体开发能力，在业界首屈一指，国际集团合作案也接踵而来。

从萤幕走向世界》文鼎的字型嵌入魔术

海外如何有中文字型市场？其实，只要有「面板」，就有使用字型的需求。当时日本已是国际性的工业大国，从印表机到微波炉，从电子钟到电子锅，大大小小的家电产品都需要在操作介面上显示文字。于是，文鼎就为这些电子产品提供「嵌入式」的字型服务，直到今天，这仍是其营收的主要来源。

陈万治表示，开发「嵌入式」字型的难度在于，大部分的小型电子产品都有记忆体的限制，而一套中文字型约13,000字，资料量约10~30MB左右，「字型必须压缩、轻量化，且在低阶设备上，文字渲染速度要能跟上萤幕更新速度。同时要求在低解析度的设备上，字也不会糊在一起。」

由于涉及到轻量与字型显示二种不同的技术，文鼎自行摸索，先拆解笔画，再以此组成汉字，做到轻量化；再透过精巧的技术研发，让低解析面板也能有清楚的字型显示。耗费多年心血，目前文鼎已累积超过20项专利，可对应各种不同的产品线作业。

由于日本制造的电子产品以全球为出口对象，因此文鼎不只限于中文与日文，也经手全球语系的字型嵌入。2010年代以后，文鼎成熟的软体技术、工程设计能力开始受到欧美国际企业的青睐，纷纷上门寻求合作，让文鼎成为汉字圈设计的开拓者，甚至连英国字型厂商Dalton Maag也前来寻求共同合作开发英欧文字体「DM Font Pack」字型包。

与许多跨国企业合作的经验，让陈万治看到品牌辨识度对企业推展市场的重要性。他也感叹，台湾早期以代工起家，企业一直普遍不重视字型设计与品牌形象的连动关系。虽然现在已经有不少厂商有意在品牌标志的视觉呈现做投资，但仍会被字型开发的高昂费用吓到。为此，文鼎也提供有各种经济实惠的商业授权方案让客户选择。

从指标字体到饮料成分表》文鼎代表作「晶熙黑」

今日消费者所持有的终端显示载具十分多元，社会环境中还有广告招牌、识别系统、数位电视等，解析度不同，适用字体也会随之改变。

从古至今，中文产生过各式字体，如青铜器里的金文、石刻中的篆字、竹简上的隶书、写在纸上的楷体和行书等。印刷术发明后，基于易读性的需求而产生了宋体、明体这类变化不明显的字体。随着电脑中文作业系统问世，承袭印刷体而来的新细明体于1988年诞生，是字体界辈分最高的字型爷爷，也是目前桃园国际机场所使用的指标字体。

但当转进台北捷运，就会发现其指标系统使用的是一种别开生面、明亮而舒服的字体──晶熙黑体，曾经荣获日本2013「Good Design Award」BEST100大奖和2020金点设计奖，是文鼎字型十年磨一剑铸就的代表作。

▲文鼎科技字体总监牟晓君。谢平平摄影

「新细明体没有不好，只是用错地方。」文鼎科技字体总监牟晓君解释道，细明体和新细明体都是因应电脑所设计开发的萤幕显示字型，但如果应用在简报标题、广告招牌上，由于明体横划偏细的特点，就会在整体视觉上比较难维持平衡。

在大众认知中，字体可能只有大小、粗细之分，但其实重要的是能否在或远、或近的距离都能一眼看清，而这正是美术设计的专业所在。牟晓君表示，「晶熙黑」从极细到极粗共有12个字重，最重的用作公共场所的识别系统，让机场、车站的指标字体也能辨识清晰；而最轻的可用在美妆用品或饮料包装上，如面膜或饮料瓶身上的成分表。别看说得轻巧，其实这样兼具「高辨识性」与「易读性」是非常困难的突破性设计。

并非简单「缩放」》原来字体设计是手工业

2015年，justfont的「金萱」字型在募资平台上获得近2,500万的募资金额，成为媒体报导焦点，同时也吸引了文鼎字型的关注──消费者市场的个人工作室、创作者对字型需求若渴。因此，文鼎在着力开发代表作「晶熙黑」之外，近年也开始与设计师、插画家合作开发字体。

▲特殊字体能让消费者对该店印象深刻。谢平平摄影

在设计一套字型的时候，文鼎一般会先进行15个基本字的设计，以此决定字型的长度和宽度，然后再逐步扩充到60字、上百字及至万字的开发。牟晓君透露，其实越简单的字越需注重平衡，如「王」字笔画结构井然方正，但若参考「国」字笔画结构摆放，视觉效果会略显长型，而非想像中的方正。

而在人眼能清楚识别的情况下，不同字重的笔画粗细、转折撇捺，都须由设计师手动调整，而非简简单单的「全选、缩放」。所以在整个开发过程中，必须得不断放大和缩小排版，检视每个字的品质，可说是科技业中的「传统手工业」。因此，一套字型几乎不可能兼顾从识别系统到包装成分表的多种字重，而这也是为什么「晶熙黑」开发时间长达10年的原因。

不惧陌生语系》文鼎的「晶熙漫威宇宙」

从台湾走向世界的「晶熙黑」，也兼具泰文、希伯来文、印太文、阿拉伯文、韩文等，文鼎内部戏称为「晶熙漫威宇宙」。

过往就与欧洲厂商合作过的文鼎，已对拉丁语系驾轻就熟。不过若还要兼顾亚洲语种就相当辛苦。牟晓君表示，「字型设计不是模仿外型就能过关，哪些元素可组在一起、线条粗细如何分配，对我们来说很陌生。」除了寻求当地设计师的协助外，文鼎的字型设计师也会在旅游同时拍下当地的店家招牌，甚至是带回当地的报纸做研究。

而「简体中文」和「正体中文」的字型结构其实也完全不同，等于是开发新语种。因此大部分的中文字型公司只能以这二种字体开发为主，有能力兼顾全球市场的少之又少，除了台湾文鼎字型，就属日本字体大厂森泽。而2022年4月，森泽收购了文鼎字型，可说是业界的大事。

在此之前，文鼎就是以嵌入式字体服务在日本站稳脚步并闻名世界。如今与同样具备全球视野的日本大厂合并，也让大家对文鼎的未来表现更加期待。

附带一提，在英国调查机构「SKYTRAX」公布的2024年度「全球最佳百大机场排名」中，桃园国际机场排名比2023年进步了16名，为全球第66名。在指标识别系统的字型选择上，或许可以考虑改头换面了。

本文摘自《看》杂志第256期，更多内容请见http://www.watchines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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