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nton揭秘Ilya成长历程:Scaling Law是他学生时代就有的直觉

2003年夏天的一个周日,AI教父Hinton在多伦多大学的办公室里敲代码,突然响起略显莽撞的敲门声。

门外站着一位年轻的学生,说自己整个夏天都在打工炸薯条,但更希望能加入Hinton的实验室工作。

Hinton问,你咋不预约呢?预约了我们才能好好谈谈。

学生反问,要不就现在吧?

这位年轻学生就是Ilya Sutskever,刚刚完成本科二年级的数学课程,从教务处打听到“想学机器学习,最好去找Hinton教授”。

他照做了,也因此成就了一段传奇:

从AlexNet到AlphaGo,他两次参与改变世界的研究。

OpenAI创立之初挖他去当首席科学家,在他的领导下,推出了GPT系列早期版本、DALL·E系列、代码大模型Codex,直到ChatGPT,再次改变世界。

多年后,他发动董事会内讧,最终与OpenAI彻底分道扬镳,全世界都在等待着他的下一个动作。

在OpenAI的时候,Ilya并不像Altman那样到处抛头露面,也不像Brockman天天在网上分享自己的“编程之禅”。

仅有的几次演讲和访谈中也多是聊技术、宏观思考,不常谈及自己的经历,最近半年更是销声匿迹。

这次的故事,正是来自他的博士导师Geoffrey Hinton。

在与Sana Labs创始人的最新对话节目中,Hinton不仅讲了自己的事,还回忆了师徒共事期间的一些往事。

20多年过去了,很多细节在Hinton的叙述里还是那么鲜活。

这段访谈录像理所当然的火了,除了轶事之外,还涉及Ilya的一些学术思想怎么来的,又是如何发展:

那么,Hinton眼中的Ilya,到底是什么样子?

惊人的原始直觉

Ilya加入实验室后,Hinton给他布置的第一个任务是读论文,一篇关于反向传播的论文。

下一个周会,Ilya回来报告了,说“我不理解”。

Hinton很失望,内心OS:“这孩子看着挺机灵的,咋连链式法则求导这么基础的东西都看不懂?”

Ilya连忙解释,哦这个部分我懂了,我不理解的是,为什么不给梯度加一个sensible functional optimizer?

Hinto团队后来花了好几年来解决这个问题,最初指出问题的却是刚入门一周的Ilya。

像这样的情况后面还在反复发生……Hinton如此评价Ilya:

但Hinton也说搞不清楚Ilya这种直觉从何而来,或许归功于他从小就对人工智能问题感兴趣,再加上数学基础很棒。

除了研究直觉,学生时期的Ilya也展现了超强的代码和工程能力。

当时还没有TenserFlow或Torch之类流行框架,机器学习的主要工具和平台是Matlab。

一项工作需要在Matlab里调整大量矩阵乘法代码,Ilya做了一段时间就很不耐烦,说要为Matlab写一个界面:

Hinton听说后苦口婆心劝他,你可别,这得花上一个月时间,我们不要分心,把手头项目先做完。

Ilya却轻描淡写地说,害,没事,今天早上我已经写完了。

△这项工作出现在Ilya的博士毕业论文里

打小就坚信Scaling Law

正如Hinton所言,Ilya在很多问题上有惊人的直觉。

今天全AI圈不少人信奉的Scaling Law,Ilya学生时代就已坚信,并抓住各种机会向身边的人安利:

后来到OpenAI成立之初,Ilya的表述更加完善了:

早年间Hinton看来,这就像是研究者在没有创新的想法时,一种“逃避责任”的表现。

Hinton提到在当年那个时间节点,没人敢预料计算机速度今后会快上10亿倍,最多想象到快100倍就不得了。

(此处应插入比尔盖茨曾预言64k内存就足够任何人用了笑话)

Ilya在2003年加入Hinton的实验室,不知具体何时开始有了Scaling Law的想法,可能在他脑海里已经盘旋了20多年。

后来直到2020年,GPT-3发布的几个月前,OpenAI团队才正式在论文中向世人完整定义和介绍这一理念。

在语言模型上用GPU,比AlexNet更早

2010年底,Ilya和另一个学生James Martens(现DeepMind研究科学家)合作研究了一种语言模型,后来入选ICML 2011。

RNN架构,使用维基百科数据,在8张当时最先进的GPU上训练,比在AlexNet上使用GPU还早两年。

与今天的大语言模型预测下一个token不一样,当时他们尝试的是一次预测一个字符。

这款模型能力有限,比如给一段起始文字,模型可以继续生成看起来像维基百科文章的语句。

虽然语意上像是胡言乱语,但语法和标点符号大部分是准确的,引号和括号已经能成对出现,主语和动词形态一致,比如论文中的一段:

当时多伦多大学校刊的采访中,Ilya认为这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Hinton理智上也无法去相信这个系统能“理解”任何事,但它看起来就像是理解了。

比如给它一个地点组成的列表,它可以继续生成地点,尽管还分不出国家和州的区别。

当年的Ilya并不愿意讨论这项工作的潜在应用。

在维基百科上成功后,团队又尝试了纽约时报文章数据,目标是教会它根据文字识别不同作者的身份。

但Ilya已经想到并承认,如果做的足够好,这项技术有一天可能成为洗稿软件的基础。

如今,这篇论文的代码依然存放在多伦多大学的服务器上,供感兴趣的人研究。

不止是预测下一个token

后来的AlexNet、师徒三人“拍卖”自己加入谷歌等大家已熟知的故事,这里先略过。

Ilya加入OpenAI后,虽然不再与Hinton共事,但两人的学术思想始终在一条路上。

ChatGPT问世后,不少人批评大模型本质上只是统计学,预测下一个token,就像随机模仿人类说话的鹦鹉。

但Hinton和Ilya师徒二人都认为,远不止如此。

在Hinton眼中,问题之后的下一个token,便是答案的第一个token。

因此学会预测,就意味着必须学会理解问题。

这种理解的方式与人类相似,同时与老式基于三元组数据的自动补全有根本不同。

Ilya更是不遗余力传播这套理论,在去年和英伟达老黄的炉边对话中说了这个,在OpenAI内讧两周前最后一个公开采访中也讲了这个:

在另一场采访中,他走的更远:

这就是Ilya认为的,为什么“预测下一个token”范式有可能抵达AGI,甚至有可能超越人类直至ASI。

预测即压缩,压缩即智能

在不同场合提到“预测下一个Token”时,Ilya大概率会同时提到“压缩”,他认为预测即是压缩,压缩就是智能的来源。

但Ilya总是从理论的角度去解释这个想法,并不容易让所有人都能理解。

比如在UC Berkley的一场演讲中,他这样解释:

- “Kolmogorov压缩器”,是理论上能生成特定数据集的、长度最短的一段程序,能最小化遗憾值。

- 随机梯度下降,可以看成在软计算机(比如大型Transformer)的权重里,搜索隐含的“Kolmogorov压缩器”。

- 神经网络越大,就越能更好的近似“Kolmogorov压缩器”,遗憾值越低。

Hinton也认同这个说法,并且在访谈中举了非常形象的例子。

如果你问GPT-4堆肥和原子弹相似性在哪,大多数人类都回答不出来,认为它们是非常不同的两种东西。

GPT-4会告诉你,虽然他们的能量规模不同,时间尺度不同,但仍有相同之处:

通过类比,AI就理解了“链式反应”的概念。

Hinton认为,AI在利用这种理解去将所有信息压缩到自己的权重中。

Hinton眼中什么是好学生?

说回到两人相遇时,Hinton谈到,与他交谈没多久就能看出他很聪明。

再多交谈一会,就能发现他有很好的直觉,而且擅长数学。

所以选Ilya做学生是非常容易做出的决定。

那么如何挑选其他学生?Hinton也用了Ilya最擅长的方法:跟着直觉走。

如果试图吸收被告知的一切,最终会得到一个非常模糊的框架。相信一切,但是没有用处。

所以Hinton眼中的好学生,应该拥有一个坚定的世界观,并试图摆弄输入的事实以适应你的观点。

后来我们也能看到,两人都是秉持这样的理念,坚持着“大模型不止是预测下一个token”,坚持着“预测即压缩,压缩即智能”。

他们也都坚持认为,这个世界应该更加重视AI带来的风险,一个因此离开了工作10年的谷歌,一个因此离开了一手拉扯大的OpenAI。

Hinton访谈完整视频https://www.youtube.com/watch?v=tP-4njhyGvo

参考链接:[1]https://x.com/joelhellermark/status/1791398092400390195[2] https://www.cs.utoronto.ca/~ilya/pubs/ilya_sutskever_phd_thesis.pdf[3]https://magazine.utoronto.ca/people/students/ilya-sutskever-google-phd-fellowship/[4]https://www.utoronto.ca/news/u-t-alum-leading-ai-research-1-billion-non-profit-backed-elon-musk[5]https://icml.cc/2011/papers/524_icmlpaper.pdf[6]https://www.nvidia.com/en-us/on-demand/session/gtcspring23-s52092[7]https://www.youtube.com/watch?v=Yf1o0TQzry8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