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JOJO論》漫畫活命學:生命苦難是一場奇妙冒險嗎?

日本连载至今将迈入35周年的漫画系列——《JOJO的奇妙冒险》——强烈的人物风格、别具感染力的图像表现,在日本昭和以降的漫画史上堪称独领风骚。 图/《JOJO的奇妙冒险》

「两个囚犯从监狱的铁窗向外眺望,一个看向泥土,另一个仰望星辰。」

日本连载至今将迈入35周年的漫画系列——《JOJO的奇妙冒险》——强烈的人物风格、别具感染力的图像表现,加上贯穿漫画各部、宛如大河剧般的世代交替剧情,造型和异能多采多姿的「替身」(スタンド)超能力设定,在日本昭和以降的漫画史上堪称独领风骚。作为漫画家荒木飞吕彦的生涯代表作,《JOJO》与众不同的魅力,除了图像风格挑战读者视觉经验之外,对人性和命运的叩问、在少年漫画中揉合的悲剧性,让《JOJO》有值得一再研读与探索的深度。

「两个囚犯」是漫画首卷破题的诗句,暗喻主角JOJO与DIO截然不同的命运,揭开百年血族恩怨序幕。这首诗成为贯穿系列作的命题,也指引了《JOJO》冒险寓言的方向:命运有如牢笼,人生在世更像是在一座大监狱里头挣扎。然而看似无奈的苦难处境,人却可以凭自由意志选择「看向泥土」抑或「仰望星辰」——不断挑战与克服命运的故事主角们,无论其结局为何,显然是选择了后者。

既然都是受困监狱的囚犯,选择眺望的景象有任何意义吗?有的。这是《JOJO》系列反复辩证的问题:不做命运沉睡的奴隶,要唤醒并解放命运。这也是荒木飞吕彦在《JOJO》中最为得意的神来之笔,歌颂人类价值、克服困境开拓道路的「人间赞歌」。

「两个囚犯」是漫画首卷破题的诗句,暗喻主角JOJO与DIO截然不同的命运,揭开百年血族恩怨序幕。 图/《JOJO的奇妙冒险》

出生于1960年的日本漫画家荒木飞吕彦,1980年以《武装扑克》出道获得手冢赏准入选。1987年开始连载《JOJO的奇妙冒险》系列,打开日本少年漫画的新领域,到2021年系列作已完成8部、累计发行量突破1亿册。

有名的「JOJO立」是荒木飞吕彦创作的图像特色之一,取材自希腊罗马雕像艺术、文艺复兴人体图像,以及挪用时尚摄影和模特儿姿态,构成荒木飞吕彦的造型风格。随着创作时间的延续,荒木的画风也从早期的雄壮肌肉,逐渐转变为细致内敛。 图/《JOJO的奇妙冒险》系列

以上综观《JOJO》漫画的旨趣,在日本的漫画评论早已是老生常谈。得益于日本漫画的蓬勃发展,漫画评论文化、乃至于漫画的学术研究,有其成熟的环境与风气。虽然《JOJO》不像《鬼灭之刃》等当红现象级作品有极高的关注热度,但经年累月的成果和漫画地位,是漫画爱好家、评论家与研究者们不会错过的作品。

日本指标性的艺术杂志《美术手帖》,2012年特别推出《JOJO》25周年纪念专刊,集合当代艺术、绘画、哲学、社会学等各领域作家,分别就不同专业解析《JOJO》,是相关漫画评论中的精华之作。文化学者加藤干郎也在2014年发表专书《荒木飞吕彦论》,试图系统性整合荒木与JOJO系列。漫画评论界的前辈们——四方田犬彦、中条省平、夏目房之介——虽然没有相关专文成册,但也都零星发表过对《JOJO》的洞见。

从已有的论着中要在荒木飞吕彦和《JOJO》漫画的评论有所突破,绝非容易之事。近年日本一位锋芒毕露、锐气十足的评论家杉田俊介,对日本动漫画文化的评论分析不时在社群网路转载,其个人专书也是一本接着一本推出,产量相当惊人。杉田极富勇气的《宫崎骏论:众神与孩子们的物语》在2014年出版后颇引人注目;2017年再使尽浑身解数,写出《JOJO论》一书,为其个人的得意之作,今年也在台湾出版繁体中文版。

近年日本一位锋芒毕露、锐气十足的评论家杉田俊介,对日本动漫画文化的评论分析不时在社群网路转载,其个人专书也是一本接着一本推出。 图/杉田俊介

▌《JOJO论》在论什么?

杉田俊介的《JOJO论》乍看像是心灵励志书,开宗明义就自陈是透过剖析《JOJO》,探讨「人要如何活得更好」。以漫画为题的成长类书籍在日本相当常见,有的套用心理学、又或拿一些所谓的经典语录来超译,乃至于「某某漫画教会我的事」一类。之中有些专门考察漫画细节的非官方读物,例如坊间常见的「超研究」、「解读书」或「考察本」等等,就是被称为「谜本」(なぞぼん)的文类,虽然品质参差不齐、甚至绝大多数论述脑补牵强,但也就是无伤大雅的一种读物。

《JOJO论》有别于普通励志书和谜本之处,在于其自成一格的论述。围绕在「活得更好」的追问,杉田俊介提出「欲望说」——生存的欲望彰显了人之所以为人的价值,人因欲望而前进、人因欲望而超越,在人类本能的欲望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JOJO》描绘各式各样的异能者,驱动角色们的正是欲望本身。《JOJO》作为日本漫画「头脑战」、「能力战」的代表作品之一,舍弃传统少年漫画的单纯斗力和无限堆叠的战斗通膨,在杉田看来,这是打破绝对强弱规则、让多元特色的能力各有发挥的创举。日本少年漫画反映了经济高度蓬勃、量产大众娱乐的时代背景,杉田认为格斗漫画不断追求变强、一关过一关的剧情套路,与资本主义膨胀的社会现象无异。

杉田俊介在《JOJO论》中提过好几次的角色——吉良吉影——是系列第4部的最终BOSS,不过其人物塑造有别于同期的少年漫画,是一个没有野心、仅求安稳度日的「非典型大魔王」,唯其变态的恋手癖是他成为连环杀人魔的欲望动机。杉田俊介认为,剧中刻划吉良面对自己的欲望、并克服危机让精神得以成长,是杉田「欲望」理论的重要案例。 图/《JOJO的奇妙冒险》

杉田俊介在《JOJO论》特别论述的欲望形式,同样出于系列第4部的山岸由花子与康一的爱情故事。从由花子极为扭曲、一厢情愿的占有欲,到与康一之间的追求与互动之后,两人在精神方面都有所进化,原本的占有之爱成了非占有,杉田认为这也是疯狂者、病气者需要他人的共助,才得以成长的人际关系。 图/《JOJO的奇妙冒险》

在这样一味追求更强更厉害的标准热血路线上,似乎也意味着淘汰弱者、贬低无力者的社会进化论。不过在强敌环伺的少年漫画擂台上,力求突破的荒木飞吕彦反其道而行,没有套用1990年代流行的武斗会模式,也避免《七龙珠》式没完没了的层层升级。

这种漫画王道路线里又另辟「邪道」,杉田的解读认为,这是破除了资本主义的膨胀逻辑,让那些各异奇趣的JOJO人物们的「生存欲望」得以透过能力展现,弱者、病态者、狂人与无力者,诸如此类不为主流资本社会和竞争主义所接纳的百态众生,得以找到自己的舞台,展现生而为人的价值,这是杉田俊介对《JOJO》的领悟。

对于杉田而言,《JOJO》是一部福音书。在资本主义现实且残酷的逻辑中,被摒弃的无用之物其实是值得肯定的存在,透过对欲望、缺陷与无能的全面肯定,人才可以重拾尊严、活出更好的自己。《JOJO》漫画陪伴杉田走过苦涩的少年时代,又在成年出社会以后,意外成了苦思生命意义的食粮,从《JOJO》建构出了一套活命哲学,生命的苦难不是表面上那样残酷,人的疯狂、欲望、弱点与障碍,都是值得赞美的事物,这些特质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奇妙冒险。

杉田论点特别着重在批判资本主义,以及对于社会弱势者、身心障碍者关怀。本书与其说是「JOJO论」,不如说是杉田俊介「以JOJO来论自己心中的资本主义社会观和生命伦理观」,而杉田的关怀之所以特别着重社会弱势、从漫画提炼出生命哲学,可以从杉田的学思经历和专业背景来解读。

荒木飞吕彦为东京2020帕运绘制的官方形象宣传,以经典浮世绘〈神奈川冲浪里〉为基底,两名身障跑者或在云端、或于海上,向前冲刺,展现「人间赞歌」歌颂人类无现可能的价值。图中也暗藏了许多JOJO角色相关的符号。 图/2020东京帕运

杉田俊介认为的「资本主义式膨胀」代表作之一:《七龙珠》。 图/《七龙珠》系列

▌杉田俊介:苦斗的评论家

杉田俊介出生于1975年,日本法政大学毕业的日本文学专攻。虽然不是学院派的评论家,但杉田博览群书、擅于借用各种学术理论,涉猎范围从文学、电影、动漫画、政治经济无所不包。杉田常以「评论家」的身分活跃,实际上他的专职是在与身障者照护权益相关的NPO组织工作,本身也有长年的身心障碍者照护经验。工作日常面对的辛苦照护现场,重症者及其家属的折磨,职场上反复听闻的各种放弃照护、弃而不顾的残酷现实,直接构成了杉田关怀的核心意识。

《JOJO论》立论的基础是对于障碍者的平反,2014年的《宫崎骏论》则涉及了自然观与人类生命样态的讨论,就连2016年专论歌手长渕刚的《长渕刚论》,也都谈到因为照护工作而启发灵感的身体与精神观议题。

近期杉田的动漫画评论尤其可见这种倾向,像是《呪术廻战》和《链锯人》爆红后,杉田比较分析这些少年漫画是如何处理死亡这个严肃的议题;2020年《鬼灭之刃》动画电影版广受好评,杉田接受《朝日新闻》专访讨论剧中威风凛凛、最后大义牺牲的炼狱杏寿郎,杉田注意到杏寿郎「崇高的牺牲」背后,有着令人忧心的危险性——过度浪漫化灭私奉公的意识,社会将他人(特别是有能力者)的牺牲视为理所当然,忽略这些背负着过分庞大压力的前线人员——杉田在杏寿郎为了守护众人而苦战至死的情境中,联想到了照护身心障碍者的劳动处境。

这条思路从杉田早期2008年的专着《无能力批评》展开,杉田30岁过后的著述虽然领域多元,大体上仍不脱劳动环境与社福长照议题的关怀。有感于现代社会仇恨言论的激化、族群歧视难以消解,杉田从2019年开始主编期刊杂志《对抗言论》,邀集各方专家就相关议题发表评论。

工作日常面对的辛苦照护现场,重症者及其家属的折磨,职场上反复听闻的各种放弃照护、弃而不顾的残酷现实,直接构成了杉田关怀的核心意识。图为日本长照示意图,非当事人。 图/路透社

杉田同样做为第一线的照护者,相模原事件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冲击,该书在案发后半年的12月迅速出版,透过与立岩真也对谈,推敲酿成这起仇恨犯罪的根源究竟为何。 图/:《长渕刚论》、《相模原障害者杀伤事件》

杉田还有一本著作值得一提:《相模原障害者杀伤事件—优生思想与仇恨犯罪—》,这是与社会学家立岩真也合著,讨论2016年7月26日发生的相模原市杀伤事件。事件是一名前身心障碍照护者植松圣,闯入相模原市一家障碍者照护中心砍杀,总共造成19人死亡、26 人轻重伤。因为凶手植松圣公开坦言自己是基于优生学思想、犯案动机是「为民除害」,引发国内外舆论震撼。

杉田同样做为第一线的照护者,相模原事件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冲击,该书在案发后半年的12月迅速出版,透过与立岩真也对谈,推敲酿成这起仇恨犯罪的根源究竟为何。杉田认为整个日本社会始终存在对障碍者的歧视,若人心无法根除对「低生产力者的淘汰意识」,迟早会出现下一个植松圣。

或许因为这本书出版的时候,还没有更多详细的证词与调查资料,杉田对于相模原事件没有办法提出太多深刻的解释,杉田自己也还在摸索答案(后来才有更多证词与调查公开,也揭示了植松圣如何从「正常人」变成优生学杀人魔,详情参阅:〈日本「相模原杀伤事件」死刑判决:杀害身心障碍者的残虐深渊〉)。诚如杉田在隔年2017《JOJO论》中的自我质疑:

杉田想用自己的论述打破社会的「有用/无用」二元观,透过时事议题、动漫画与流行文化等切面,多方进击带入自己的生命伦理哲学,揭示一个无力者活得更有尊严的共生社会。其费尽心思的文字论战,堪称一位苦斗的评论家。

「那些对别人生命该怎么做选择,充满傲慢思考的立场究竟是怎么回事?」犯下相模原市杀伤事件的凶手植松圣,2016年7月26日案发后不久,被捕时露出诡异的笑容。植松圣的动机自我陈述,是说出于优生思想,才会杀害这些「没用的人」,然而曾为照护员的他,这样的转变历程却也是难解的谜题。 图/路透社

杉田想用自己的论述打破社会的「有用/无用」二元观,透过时事议题、动漫画与流行文化等切面,多方进击带入自己的生命伦理哲学,揭示一个无力者活得更有尊严的共生社会。图为日本议员木村英子、舩后靖彦,两人都是重度身障者,在2019年双双代表令和新选组当选参议员,为身心障碍的权益努力。 图/欧新社

▌鲁莽的盛情之作

若要给杉田俊介《JOJO论》下一个评语,我会说:「你温暖的文字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和《宫崎骏论》相比,《JOJO论》结构散乱、借题发挥却常常延伸到不知所踪,无法像《宫崎骏论》中扣紧在宫崎骏的个人思想、作品中的儿童成长以及日本自然观的主题。杉田自己也承认,《宫崎骏论》花了最多研究工夫,而《JOJO论》是感情多于论述。

因此本书要称之为「论」恐怕是有些勉强,个中原因并不只是文字结构,而是杉田在书中对荒木飞吕彦以及JOJO漫画的解读过于一厢情愿,例如将JOJO奉为《JUMP》格斗漫画史上前无古人的革命产物,但杉田似乎忽略了荒木飞吕彦继承自白土三平剧画风格与横山光辉的创意。又或如书中所说「《JOJO》告诉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是平等的可怕,平等的恐怖」、「第五部是持续崩坏的后现代世界」、「第七部主题是人类能将上帝道成肉身吗?」——诸如此类有待商榷的解读,论述不够充足之下很容易流于市面上的「超研究」一类谜本。

既然要论一部漫画,不可能忽略图像学和漫画表现方法,但偏偏这是《JOJO论》的弱项,虽然提到了荒木飞吕彦如何在二次元视觉表现上有所突破,却未能深入JOJO系列最为人所知的画风与表现手法,是故杉田也许没有发现,荒木飞吕彦化用西方文艺复兴人体图像的技巧,正是人文主义肯定人类肉体与精神超克的关怀。在漫画本质的论述上,加藤干郎的《荒木飞吕彦论》有更多细致的讨论,这是与杉田《JOJO论》根本差异之处。

JOJO迷因图,补捉了JOJO系列最令人印象深刻、堪称独领风骚的「身体气质」。 图/Twitter

荒木飞吕彦化用西方文艺复兴人体图像的技巧,正是人文主义肯定人类肉体与精神超克的关怀。 图/《JOJO的奇妙冒险》第七部

尽管杉田对于漫画的资本主义推展逻辑有所批判,却也不得不承认,那些不断追求更强的格斗少年漫画,总是受到阅读市场欢迎。矛盾的是,杉田在书中介绍《JOJO》的资料,也得强调「销售突破一亿本」,而他所推崇的「荒木文化」与「JOJO文化」,更是把商品化领域展开到艺术、时尚潮流、国际精品的跨界合作,满满的资本主义商品逻辑。

杉田真正想说的应该是那些在资本至上的世界里,被视为无能废物的受迫者。不过就漫画这个大众娱乐商品来说,或许杉田应该反过来思考,无止尽的战斗冒险套路虽然老,但为何总是有效?渴望「胜利、友情、努力」并从中获得成长启示,触动人心的要素并非用批判资本主义理论可以一概而论。

套用漫画之神手冢治虫与漫画评论家夏目房之介的说法,「关键核心就是漫画可以感动人心」。

翻开《JOJO论》,读者必能感受到杉田满溢的盛情。或许正因为对杉田来说这是一部自我救赎、自我启发之作,有些文字来不及思考就倾泻而出,略感鲁莽。尤其在读过《相模原障害者杀伤事件》的话,心中不免疑惑杉田的话语矛盾之处。杉田在《JOJO论》里特别强调:

如果读到这段话并起而行之的人,是犯下杀伤事件的植松圣呢?「肯定内心自然的欲望」,杉田在书中反复提到对缺陷的全面接受——那么也包括满怀残虐杀欲的植松圣吗?日本真的因为这件事发生了混乱、更泥泞不堪了——我想这绝非杉田俊介的本意,也谈不上JOJO的教诲(做为一部漫画而非经律,可以是寓言启示,又谈何「教诲」?)。

尽管如此,这不代表杉田《JOJO论》没有可读之处。其实更推荐所有漫画迷与荒木粉丝,仔细推敲杉田俊介的文字,我们未必需要全盘同意书中的论点,但至少我们可以清楚感受,这是一位热爱生命、苦思生命意义的寻道者,因为JOJO而感动、因为JOJO而救赎的自我见证。

左为米开朗基罗的作品〈垂死的奴隶〉,右为JOJO第5部的最终回。 图/维基共享、《JOJO的奇妙冒险》

书名:《JOJO论》

作者:杉田俊介

出版社:典藏艺术家庭

出版日期:2021/10/15

内容简介:说起荒木飞吕彦的《JOJO的奇妙冒险》,令人想起的总是那鲜丽色彩、人物线条、服装设计与人物姿态、热血贲发的感染力等等,并跨足艺术、设计、流行、文化等面向,展览或论坛或影视或周边商品,从日本到全世界。事实上,《JOJO》的内蕴更是个突破次元限制、容纳各种型态欲望呈现的海域。评论家杉田俊介循着漫画《JOJO的奇妙冒险》先后的各部轨迹,细诉始于《JUMP》周刊格斗热血文化却又走出反向的「荒木文化」风潮,其中的人物纠缠与情节衍生之义,从人类赞歌到自然赞歌、替身与自立、超僵尸与超人、普奇神父与尼采的永恒轮回论、偶然与邂逅、自由经济与社会经济、欲望与平等……以及主角们与幼小者们的觉悟与挣扎,丝丝环扣、层层叠绕,从窥见一扇又一扇的窗间风景,最终得以见识荒木飞吕彦的「JOJO」世界,连结上你我不同次元的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