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将来担任国家领导人 会把社会带到哪里去
2014年时学生占领立法院议场、在议场出入口堆叠座椅,限制人员进出的画面。(本报资料照片)
「太阳花学运」将前进凯道,警方在此处再度用双层拒马封死。(本报资料照片)
致一个青春民主的时代:李淑珍书简(天下文化)
三月二十五日我二度赴立院现场。攻占行政院事件落幕不到两天,静坐群众少了一些,但还是比我想像的来得多。傍晚时分,从捷运站涌过来的下班人潮, 更是一波接着一波。
这一回,各式各样的文宣品沿路张贴,活泼抢眼,让人目不暇给。于是我又意识到:马政府在文宣这一块,输得一败涂地。我仔细观察这些多采多姿的作品,有标语、短文、打油诗、照片、油画、讽刺漫画;有的诉诸悲情,有的大声控诉,更多的是嘻笑怒骂,对马总统极尽羞辱之能事。反服贸/反马/反中的情绪,成了这群年轻人最大的灵感来源。如果要为他们的作品下个评语,我会说:「才情可观,创意十足,潜力值得期待;可惜尖酸刻薄、哗众取宠,境界有待提升。」
拿着盾牌排排站的警察,站在立院各个入口,看来都非常无奈、疲惫。静坐学生毕竟随时可以休息、走动、聊天、玩手机、吃东西、上厕所、来来去去,而支援勤务的警察却必须动也不动、终日罚站、精神紧绷。年龄层和示威者相近的警察,也许内心世界也相去不远?但是,多数出身基层家庭的他们(包括很多原住民朋友),所要承担的现实责任,比来自名校的大学生要沉重太多。
在立法院外静坐的学生,依然斗志高昂,秩序井然。他们耳朵听教授们轮番演讲,手里滑着手机;有些则在低头读书,以免缺课赶不上学校进度。有人在垃圾区做资源回收分类,纠察队员则维持走道畅通;甚至还在立院议场入口处,为纯粹到此一游的观光客安排了行进动线,在地上设立牌子提醒:拍照请蹲下!──学生们的高度组织能力,的确令人刮目相看。
可是,我们也别忘了,学运核心人士就是以这种高度组织力,去占领立法院、攻打行政院。在立法院,他们拆掉匾额、敲破门窗、损坏桌椅,破坏机电室、搬走电脑、拔除麦克风、捣毁投票器,在议场里面涂鸦、喝酒,甚至便溺!而在行政院,他们带领民众拿油压剪、棉被、梯子长驱直入,拆毁大门、打破窗户、推倒椅柜、偷走公文财物,在入侵一小时内造成三百多万元的损失。
但是学生却以《帝国毁灭》影片中希特勒咆哮的片段,把在行政院打、砸、抢的行为淡化、kuso化──不过是吃了几块太阳饼和蛋糕,副秘书长萧家淇干么那么大惊小怪!至于立法院上亿元的损失,他们的说法则是:叫立委去赔!「给立委一个赎罪的机会!」
「破坏」向来就比「建设」容易。如果他们将来担任国家领导人,会把社会带到哪里去?
在场外静坐的学生关心时事,其纯洁热情令人动容;但是议场内学生领袖的虚无主义与独裁作风,却令人骇异。他们攻击服贸不合法定程序,而本身则凌驾于法律之上。他们的诉求不断改变,姿态愈来愈高。拒绝任何对话,却厉声控诉别人毫无诚意。总统不断让步,而他们则步步进逼。
他们宣称代议民主失灵,所以不惜以暴力夺回「人民主权」。但十多天下来,电视上林飞帆、陈为廷意气风发、牢牢抓住麦克风,而在他们的背后下指导棋的,是台湾野百合世代。至于在街头日晒雨淋的「人民」,依然只是镜头扫过的模糊背景。
史家威尔.杜兰(Will Durant)在综览西方文明全史之后,道出了一些「历史的教训」(或许该称之为「不能说的秘密」):
──历史多半是求新的少数人之间的冲突;驯服的大多数人,只是为胜利者鼓掌、充作社会的实验品而已。
──多数人统治是违反自然的。多数人除了定期罢黜一个少数统治、再另外建立一个少数统治之外,不可能做什么更好的工作。
期待「人民民主」的人,在这场学运之后,恐怕会发现很多值得反思的地方。(三之二,摘自《致一个青春民主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