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集中营」 逃出马立波的难民哭诉俄军压迫

逃出马立波的乌克兰人并不多,外界难以得知这3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图/路透社)

除了亚速钢铁厂( Azovstal steel works)以外,马立波(Mariupol)大多数已落入俄军的掌握,原本住在当地的居民必然是最辛苦的。有一对辗转逃出马立波的夫妻-欧历山大先生(Oleksandr) 和欧林娜女士(Olena),是少数的幸运儿,他们已逃到相对安全的西部城市利沃夫(Lviv),在接受BBC的访问后,向外谈到这一路走来的惊心动魄。

BBC 报导,在2月24日开战初期,马立波是最早遭到攻打的城市,俄军随后在马立波郊外设立好几处平民收容站,美其名是收容平民避免战祸,但是根据亚历山大和欧林娜的证词,他们另有所图。

2人决定逃离马立波以后,步行3公里来到疏散点,不久就被带到西北部尼克史基村(Nikolske) 的一处由旧学校改装的俄罗斯难民收容站。

「然而,这是个集中营」,49岁的欧林娜这样形容。

欧历山大和欧林娜先按上指纹,然后各种角度拍照,再来俄罗斯安全人员审讯了几个小时,「整个过程像进监狱一样」。他们担心俄罗斯人会搜看他们的手机,因此在进入之前,就先清除掉所有与乌克兰有关的证据,包括他们女儿在乌克兰国旗前拍摄的照片。

他们的担心是对的,欧力山大说,在审讯期间,俄罗斯安全人员检查了他们手机上的照片、通话记录和联系号码,确定他们是否与记者、政府或军方有关系。

欧历山大表示,如果被怀疑是「乌克兰纳粹」,俄罗斯安全人员会将嫌疑难民带到顿内次克进行进一步调查,说不定就被杀掉了。对此, BBC无法证实这一说法。

欧历山大继续说「任何小小的怀疑,任何小小的抵抗,他们都会把你带到地下室接受更严格的审讯,甚至有酷刑,每个人都害怕被带往顿内次克。」

俄罗斯总统普丁对发动战争提出的理由之一是「清除乌克兰的纳粹分子」,同时,俄罗斯官方也提出了许多毫无根据的指控,称乌克兰在某种程度上被纳粹主义渗透,因此,俄罗斯声称,他们会仔细盘查马立波的居民,只要是安全没有嫌疑的,就能平安离开。

然而审讯的过程漫长又危险,没人知道标准何在。等待的过程中,有些人提供了无需审讯盘查,即可逃离马立波的方法。但是这对夫妇担心这些所谓的「捷径」另有图谋,所以他们没有加入。

最终他们并列入可撤离名单,但磨难并没有就此停止。因为虽然可以离开,但是撤离的班车很少,必须继续在收容营里等待。

欧林娜说:「营地的生活条件非常糟糕,老人睡在没有床垫或毯子的走廊里,几千人只有一个厕所和一个洗涤槽,肥皂和消毒剂在他们居留的第二天就用完了,很快,卫生纸和卫生巾也出现了短缺。这使得肠胃炎很快开始蔓延。因为没有办法清洗或清洁,整个生活环境非常难闻。」

他们获准乘坐第 148 辆疏散巴士离开,但是一星期后只有20辆公共汽车真正出发。而且多数的撤离巴士的目的地竟是俄罗斯境内。最后,欧林娜和欧力山大只能再寻求那些,原本提供他们「捷径」的人他们的帮助。

欧林娜说:「摆在眼前的选择只有2个,不是被强行移送到俄罗斯,不然就是冒险相信这些陌生人。既然方案1是我们绝不愿意的,那么无法确定好坏的方案2成了唯一选择。」

马立波市长博伊琴科(Vadym Boychenko)表示,这是一个两难境地。许多平民塔上俄罗斯提供的撤离巴士后,就只能前往俄罗斯而不是乌克兰领土。

欧历山大和欧林娜在搭上志愿者提供的车辆后,一路上只能走荒野小路,因为他们没有适当的文件可以通过俄罗斯检查站的盘查。

然后,他们花了三天时间,终于找到另一名愿意冒险将他们带到乌克兰控制地区的司机,他们绕过了12处俄罗斯检查站,并安全地将他们运送到扎波罗热(Zaporizhzhia),然后这对夫妇乘夜班火车,终于抵达乌克兰最西边的利沃夫。

欧历山大说:「显然只有透过这些当地私人司机,才能逃离俄罗斯营地。还好,他们是好人。」

同一天抵达利沃夫的还有另一对夫妻瓦伦提娜(Valentyna)和她的丈夫伊凡甘尼( Evgeniy),他们所说的经历和欧历山大夫妻差不多。

瓦伦提娜说:「当我们终于逃离俄军掌握区,并看到乌克兰战士和国旗时,车上的每个人都开始哭泣,也才敢说乌克兰语,每个人相互拥抱,庆幸自己还活着,最终逃离了地狱。」

这些悻存者也回顾战争时期的艰难生活,欧历山大夫妇是躲在餐馆的地下室里,靠储存在那里的罐头食品生存,但是问题是水,自来水早已断绝,他们不得不打井里的水来储存。但是这非常危险,因为俄罗斯人一直在开砲,相当危险。「是餐厅的锅炉水救了我们的命」。当我们离开地下室试图逃难时,锅炉里几乎没有水了。”

瓦伦提娜和伊凡甘尼则是在自己家的地下室躲荎,他们靠罐头食品、谷物和他们在花园里种植的马铃薯维生,并与邻居分享他们所拥有的。

他们两人没有冒险去打井水,而是在下雪时,把雪收集起来,融化后做为饮水。

记者问他们俄罗斯提供的补给,瓦伦提娜说:「是有些人会去领,因为他们饿坏了,但是我不去,我不会从那些怪物那里拿取任何食物,我宁愿饿死也不领他们的东西。」

瓦伦提娜特别提到车臣共和国的部队,她说这些人对平民特别凶狠,追捕妇女、儿童以强奸他们。「他们根本不是人,是禽兽不如的东西,没有人性,毫无同情心。」

这些逃离马立波的难民留下的证词非常重要,对于我们理解这场战争,以及将来战争责任的归属,都是重要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