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你心目中最糟糕的哲学家？

内容自公众号：思庐哲学

本文收录了Philosophy Now网站上关于“谁是最糟糕的哲学家”这一问题的高票评论。本文内容仅代表作者观点

01

这是一个难题，因为“最糟糕的哲学家”很可能被认为根本不是“真正的”哲学家！

也许最好的办法是明确“伟大”哲学的特质，以揭示最糟糕的哲学类型，进而将这些思想缺点应用到具体的个人身上，这样他就会被视为“最糟糕的哲学家”。

首先，他们应该缺乏标志着伟大哲学的高标准批判性思维。差劲的哲学家的作品容易由不清晰、不明确的观点，以及晦涩、混乱、过于抽象的论点组成，使人难以或无法理解和评价。这与伟大的哲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伟大的哲学虽然可能涉及复杂的思想和主题，但总是以鲜明、清晰的思想为基础，并在此基础上继续发展。

哲学不应该过分修辞，也不应该充满不必要的争论、夸张和疏忽。此外，一个伟大的哲学家总是能认识到自己受到的影响，密切关注并承认前人和同时代人的思想，即使与自己的观点相反。认为自己的哲学完全是原创的哲学家通常是不诚实的，而且几乎肯定是错的。然而，一个伟大哲学家的思想必须具有高度的原创性；必须以创新和重大的方式发展和扩展现有的思想。大多数哲学家都不可能像勒内·笛卡尔那样具有独创性；但是，如果一个哲学家的思想完全是由其他人的思想拼凑而成，或者更糟糕的是，他的思想仅仅来源于另一个思想家，那么他就是一个糟糕的哲学家。

总而言之：最糟糕的哲学家的思想构成了最糟糕的哲学：缺乏分析、杂乱无章、容易夸大其词、缺乏想象力、毫无创意，根本算不上哲学。

那么，谁是“最糟糕的哲学家”呢？这很难说，因为可供选择的差劲哲学家太多了，而这一决定将反映出你个人的兴趣和观点。但我会选择安·兰德（Ayn Rand，1905~1982），她对伦理利己主义和自由放任资本主义的支持，是通过滥用的、自以为是的和偷懒的论证表达出来的，而这些论证正是最糟糕的“哲学”所特有的。

From 乔纳森·蒂普顿，兰开夏郡普雷斯顿

02

我的第一冲动是捅死一头神牛：弗里德里希·尼采（1844~1900）。

他倾向于从幻想和浪漫主义的立场出发，认为自己已准备好积极行动，然而他实际上并未如此。鉴于他的病态，对他的幻想的指责是有道理的：想想他的《权力意志》和他那具有讽刺意味的、至死不渝的名言：“杀不死我的东西使我更强大。”

不过说实话，我对他的负面情绪更多的是与他的众多粉丝有关，我在各大网站的留言板上遇到过他们：那些地下室的übermenschen（超人）。每当我遇到有人给自己的信仰体系加上“无政府主义”的前缀时，我就会想起尼采，感到恐惧，然后开始挖战壕。我总觉得有人为了激进而激进。不过，这或许更多是因为尼采虽然易读，但也同样容易被误读。

作为尼采幻想的来源，下一个合乎逻辑的选择应该是赫伯特·斯宾塞（1820~1903），因为他提出了社会达尔文主义。但斯宾塞已经声名狼藉，不值得浪费这个机会在国际上表达我的蔑视。因此，我想转向斯宾塞社会达尔文主义的一位新近代表人物——安·兰德：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对我们的社会、经济和政治生活产生了重大影响；而她是通过诉诸与斯宾塞和尼采相同的幻想才做到这一点的。更糟糕的是，她试图将这种幻想披上错误的科学方法的外衣。

据我所知，她的“客观主义”就是谈论事实（我们都同意事实是存在的），然后将其转化为有关人类一般状况的可疑因果推论。她的论点可被归结为“1+1=2，所以自由放任的资本主义是人类实现其全部潜能的唯一途径。”这就好像她把1+1部分说对了，我们就应该对她的后一种说法深信不疑，并将其视为具有同等效力。我们只有通过发挥自己的才能，让大家过得更好，才能实现自己真正的潜能，而不是通过她所提倡的企业奴隶制。

From D.E.塔金顿，内布拉斯加州贝尔维尤

03

如果说最糟糕的哲学家是指其思想离真理最远的人，那么乔治·贝克莱主教（1685~1753）一定是一个强有力的候选人。他的主要观点是，任何事物都是不存在的，除非它作为一种观念存在于某个人的头脑中。我一直无法理解这一点。他的一些现代弟子（如鲍勃·伯曼和罗伯特·兰扎在他们的著作《生物中心主义》中）似乎确实认为，月球的存在确实取决于人们对它的观察。与此同时，贝克莱认为，万物的存在最终取决于上帝的思想。然而，上帝的思想并不存在。

不过，如果你说的“最糟糕的哲学家”是指最有害的，那肯定是弗里德里希·尼采。当然，这并不是指责他写的所有东西，其他人可能发表过更恶毒的言论。不过，就尼采而言，他的恶毒是因为他的影响力太大了。没有比尼采更残暴的作品被如此广泛地阅读了。我自己的人文主义哲学以功利主义的“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利益”为中心。这不是一个绝对的道德标准，而是一个准则：为世界上更多的幸福和更少的痛苦而奋斗。据此计算，每个人的生命都很重要。

尼采的思想恰恰相反：为最伟大的个人谋取最大的利益，其他所有人都该死，都要服从于英雄至上主义者或“超人”的自我。尼采蔑视人类大众。吹嘘人类的勇气和力量等美德是一回事，声称只有某些生命才有价值则是另一回事。如何做出这种预示性的区分呢？尼采的特定标准非常可疑。事实上，我们可以说，尼采笔下的“超人”实际上是一个应该受到惩罚的罪犯。没有人可以把整个人类阶级说得一无是处。纳粹在他们的屠杀运动中正是这样做的。尼采，恰如其分地成为了他们的宠物哲学家。

我更喜欢赫胥黎（T.H. Huxley，1825~1895）的人文主义思想，他说我们的目标不应该是达尔文式的适者生存，而是让更多的人适合生存。

From 弗兰克·S·罗宾逊，纽约奥尔巴尼

04

对哲学思想和思想家进行“好”与“坏”的评判是一个深渊，即使尼采也不会热衷于盯着它看。区分哲学思想家好坏的标准并不只是坐在那里等待被发现。它当然不能建立在理论对错的基础上：康德伦理学比功利主义更真实吗？争议不可能是质量的指标，就像亲切感一样。对哲学家进行评判似乎是一件毫无抓手的事情——直到你发现那些威胁到这门学科的根基并最终威胁到知识的人，维也纳圈子的领袖莫里茨·石里克（Moritz Schlick，1882~1936）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领导的这群哲学家是逻辑实证主义运动的罪魁祸首，他们试图限制被认为是“有意义的”、因而值得追求的事物的标准。这样的罪行当然不应该被赦免。

逻辑实证主义的基础是“验证原则”，即只有能够通过经验验证的观点才值得思考，或者说才有意义。尽管这种看似高尚的尝试是为了更好地利用人类的时间和精力，但如此苛刻的意义条件不仅使苏格拉底、柏拉图或康德等杰出思想家数百年来所贡献的高质量作品失效，而且将神学、伦理学和形而上学等整个哲学分支视为“投机的垃圾”。然而，对于任何在此自鸣得意的自然主义者来说，其影响远远超出了哲学的范畴，而是涉及到科学，例如，与量子纠缠、暗物质和 M 理论有关的理论，如果不能证明它们是可以通过经验验证的，就必须被抛弃。心理学和社会学等社会科学也将很快效仿……知识的基础将出现空白，任何形式的观察和实验都将变得不可能。幸运的是，该理论被证明是自相矛盾的，“验证原则”本身并不能完全通过经验来验证。这一关键缺陷不仅使这一想法彻底失败，也使莫里茨·石里克和他那帮沉闷的同伴们成为思想狭隘、缺乏想象力的思想家。

From 谢尔·塔克尔，伦敦埃奇维尔

05

他夜以继日地坐在那里、

穿着粗糙的乡下人衣服

在德国的炉火旁做着，美梦。

木屋里，只有他一个人：

阿尔卑斯山王座上的国王

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思想家。

哦，他是吗？虽然他用

镀金的玫瑰尖句子写作

以探究 存在之核心

是冰冷的、残酷的、无情的存在——海德格尔——

如此选择。

作为纳粹校长的这个人更能说明问题：

他没有否认、谴责或诋毁

那历史上最反生命的。

他的致命伤就在于此

像一把存在主义的猎刀。

因为这一切都太黑暗、太真实了

就像森林里传来的声音：

“哲学终结，思想失败

当我们之中，真正的人已不在。”

From 比安卡·拉莱，德文郡，托特尼斯

06

我提名凯恩斯（1883~1946）为最糟糕的哲学家。美国经济学家亨利·哈兹利特（Henry Hazlitt，1894~1993）是他少有的批评者之一，他指出，虽然一个小型公共图书馆可以被大量赞美凯恩斯思想的书籍塞满，但批评凯恩斯的著作一只手就能数完。凯恩斯的鸿篇巨著《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1936）是一本充满了自大的嘲讽和草包论点的复杂丛书；我进一步提名它为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一本书。虽然我读完了这本书，但我没有理由怀疑哈兹利特在《新经济学的失败》（1959）中的论断：即他“无法在[该书]中找到一个既真实又新颖的重要学说。”

凯恩斯的“见解”是，在“蚂蚁和蚱蜢”的寓言中，伊索把事情弄反了。蚂蚁节省自己的支出，却使世界变得贫穷！蚱蜢整整唱了一个夏天的歌，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反倒是一个更有经济责任感的公民。省钱不好，花钱才好。这一观点现在已被世界上几乎所有的经济学家和政府奉为福音。

凯恩斯之所以受人欢迎，不是因为他有独创性，也不是因为他有真理，而是因为他告诉了每个人他们想听到的东西：工人应该花光他们赚来的钱，也永远不会遭遇减薪；政府也应该借钱和印钱，以便让每个人都处于“充分就业”状态。与其说凯恩斯是一位哲学家，不如说他是一个带着一袋可卡因出现并说“让我们嗨起来吧”的人。

From 保罗·维托尔斯，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北温哥华

07

如果 "谁是最糟糕的哲学家？"这个问题没有以“在历史上著名的思想家中”作为开头，那么合乎逻辑的答案可能是，不管是谁提出了这个问题，因为缺乏术语定义，这个问题从根本上说是毫无意义的。

这个问题是否意味着，你或我最不同意哪位哲学家的观点？这并不能定义谁是“最糟糕”的哲学家，而只能定义你认为哪位哲学家的观点最缺乏说服力。因此，安·兰德的追随者会自动提名卡尔·马克思；而马克思主义者很可能提名安·兰德（也可能是卡尔·波普尔）。或者，这是否意味着，你认为哪位哲学家在道德上最令人反感（而不是你对其思想的看法）？在这种情况下，纳粹分子马丁·海德格尔很可能会榜上有名。

不过，为了回答这两个问题，我还是要提出两个提名。思维混乱方面，我推荐勒内·笛卡尔（René Descartes，1596~1650），因为他的物理学——著名的涡旋——不仅是无稽之谈，而且毫无科学依据。至于纯粹虚伪方面，我推荐小塞内加（公元前 4 年~公元 65 年），他一边在尼禄的宫廷里发财享乐，一边鼓吹斯多葛主义的重要性——我认为，他只有在找不到任何替代办法的情况下自杀，才能重新被称为践行了斯多葛主义。

From 马丁·詹金斯，伦敦

08

那些转身离去的人

历代天才思想家：

有些人失败了，有些人没有尝试。

我们关注的是前者

却没人问后者为什么。

那么，谁是最糟糕的哲学家？

我的弟弟约翰是一个有力的候选者。

不，我对他没有成见，

所以请不要说我错了。

牛津大学的双料第一名

激光物理是他的专长

科学给了他答案

哲学的赞歌他不唱

是的，他是哲学博士、

虽然他并不觉得讽刺

他说理性是他的上帝。

哲学呢？“没有回报，只有支出”

他的建议帮助他赢得了诺贝尔奖

一个成功的专业意见

"何必坐以待毙

当你能有所行动的时候？”

但思考思考这件事

丈量一下什么是丈量

它们最好都留给别人去做

那些事儿不会带来快乐。

科学可以发现意识

以及生命的意义。

但哲学值得鄙视

“谁需要苦恼和纷争？”

他的网络事业是幸运的

尽管他对这种观点嗤之以鼻

“互联网需要光纤

快速传输，即使是色情内容”

所以最糟糕的哲学家

不是那些做出了尝试的哲学家

而是那些转身离去

只是一味抨击的人。

From 格伦·里德，皇家伍顿巴塞特

本文出处：https://philosophynow.org/issues/135/Who_Is_The_Worst_Philosoph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