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添跨媒介打造《倾城之恋》 话剧排出“电影质感”
1月6日至10日,被誉为“新东方主义美学大师”的叶锦添,携其首度执导的舞台剧作品《倾城之恋》,在北京国家大剧院歌剧院亮相。
《倾城之恋》是张爱玲最脍炙人口的短篇小说之一,是一篇探讨爱情、婚姻和人性在战乱及其前后,怎样生存和挣扎的作品。故事发生在香港,上海来的白家小姐白流苏,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身无分文,在亲戚间备受冷嘲热讽,看尽世态炎凉。为了逃离这个古老家庭的颓败生活,她用自己的青春孤注一掷,和纨绔子弟范柳原展开了一场爱情博弈。最终,一场震惊世界的战争成全了他们,在动荡的世界中成为一对平凡安稳的夫妻。
“我很喜欢张爱玲,为了呈现范柳原和白流苏之间不是一见钟情,但又扑朔迷离的关系,我曾经想过做一个只有两个演员的版本,但后来我还是加了白家的戏,其中就包括很多中国家庭的内容。”在叶锦添的理解中,张爱玲的文字里有太多漂亮的“无言”,“她的作品很多段落是没有写出来的,比如范柳原和白流苏是怎么见面的,在这种气氛里很多东西都没有预测。”
于是在开场7分钟,叶锦添采用了没有对白的默剧方式,他同时要求演员不要用舞台腔。“以往的戏剧,故事都是由对白来推动的,但我希望这次的故事不是由对白来推动,而且戏剧冲突非常淡,还有非常多的肢体语言,特别是人和人聊天时不是对着观众、而是对着对方说话,演员讲话声音都会比较小,更显自然。”
电影与舞台的结合,是话剧《倾城之恋》呈现出的最独特的语汇,叶锦添说:“把不同媒介放在一起,比如电影和舞台,这是一个新的手法。而这些手法不是形式,而是集中发力在张爱玲的文字上,她的文字很漂亮,但有时又很抽象,所以很难在实景中展示。于是我们制造了一个既投入又抽离的感觉,将戏剧与电影和其他艺术手段融合在了一起。”
在话剧《倾城之恋》中,电影部分彰显人物的细腻刻画,蒙太奇制造真实的幻觉;而在剧场空间的调度上,则创造出独属于导演的空间语言,形成更抽象的节奏与韵律,让整部舞台剧呈现出高级的“电影质感”。
如果说舞台表演讲述的是外在世界的矛盾,那么电影则走进了白流苏和范柳原的内观世界。手持摄影和黑白色的影像,呈现了“纪录片”的质感,极具叶锦添个人的艺术表达风格,与原著小说“意在言外”“夹缝文章”的美学风格相得益彰。
两种艺术表达,以“赋格”的形式平行交错、虚实相生,和参与者共同探寻一次难忘的多维感官体验。以神驾形,不惑其式,层层叠叠的节奏感制造出一个梦幻般的想象世界,营造出各种色彩奇特的戏剧张力,建构出一则关于婚姻、爱情与自我的传奇故事。
为了表现张爱玲小说中独树一帜的“气息”,万茜、宋洋两位主角用大量的肢体语言与留白表现人物复杂的情感和暧昧关系。例如白流苏在决定去香港之后翻出自己的旧衣,依偎在床上抽泣;看到范柳原与萨黑荑妮公主亲热之后,独自在梳妆台前描眉……万般滋味尽在无言中。尤其当白流苏终于如愿远离了上海的腐朽家庭,住进了范柳原为她在香港准备的房子,她在这所空房子里漫无目的地寻找,可最终找到的仍是无尽的虚无。扮演白流苏的万茜,通过多种情绪的更迭,表现出如愿以偿的欣慰、对未来的彷徨、对自我选择的疑惑等多层次情感。
本剧中对范柳原的人物形象也有着颇具匠心的改编,对他在国外的潦倒生活、纵情欢场的往事、漂泊无定的内心的塑造,都使人物形象更为丰满。叶锦添不仅让扮演范柳原的宋洋首次走上话剧舞台,也让他在电影镜头中呈现出不一样的魅力。
值得一提的是,剧中叶锦添亲手设计的每一件旗袍精雕细琢,不仅完美复刻上世纪30年代的时代风貌,又兼具现代审美。舞台上的道具则细致到白家餐桌上的菜肴、梳妆台上的香水瓶,甚至是角色手中的几枚硬币,都极为精致讲究。
(文内配图均为话剧《倾城之恋》)
2022年1月11日《中国文化报》
第5版刊发特别报道
《叶锦添跨媒介打造〈倾城之恋〉——
话剧排出“电影质感”》
责编:陈晓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