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利亞內戰餘火復燃：反抗軍攻佔阿勒坡，俄羅斯助政府軍反擊

11月30日，叙利亚反抗军。 图／法新社

叙利亚内战余火复燃：反抗军攻占阿勒坡，俄罗斯助政府军反击

叙利亚反抗军11月29日闪电占领北方大城阿勒坡，时隔数年的大反攻，令叙利亚政府军措手不及而迅速撤退，但在重新整顿后也立刻空袭反抗军据点易德里卜省（Idlib）。这是自2020年以来双方最大规模冲突，不仅令阿萨德脸上无光，也凸显在俄乌战争、加萨战事和以色列-真主党冲突夹杀之下，阿萨德的盟友无暇维护叙国的稳定。叙利亚内战至今逾13年，尚留下数百万流离失所的难民问题恐继续恶化。

叙利亚反抗军在北部发动攻势且持续推进，11月29日反抗军闪电占领叙国北方大城阿勒坡（Aleppo）——这是2016年叙利亚政府军将反抗军从阿勒坡逐出之后，所遭逢的最大挑战。政府军在情势所迫下快速重新部署，11月30日向反抗军的最后据点省份易德里卜省（Idlib）发动空袭、12月1日攻击首府易德里卜市。

叙利亚国防部扬言反攻反抗军，然而反抗军仍然控制阿勒坡各关键地点，包括机场——《CNN》核实的影片显示，阿勒坡机场航站楼内有迷彩图样的战斗机。目前阿勒坡以东地区，除部分社区仍在库德武装部队手上，大片土地均被反抗军占领。

11月30日，遭到反抗军进攻的阿勒坡。 图／法新社

▌叙利亚北部动荡

政府军与驻叙利亚的俄罗斯战机轰炸阿勒坡和易德里卜市，俄罗斯官媒《塔斯社》说法指称，在针对「恐怖分子」（指反抗军）及其补给线的攻势中，造成数十人死伤；而《路透社》引述易德里卜市当地救援人员说法，指出当地受到的攻势造成至少7人死亡、数十人死伤。

叙利亚政府军和俄罗斯皆表示，其攻击目标是反抗军的藏身处，否认攻击平民——然而空袭地点中包括一处拥挤的住宅区，且易德里卜市因内战，涌入约400万难民栖身临时屋舍和帐篷中，生活条件极其脆弱，攻势很难避开平民。政府军另指出，有数十名士兵在阿勒坡受袭时丧生。叙利亚总统阿萨德（Bashar al-Assad）指责反抗军：「恐怖分子知道的语言只有武力，而我们将用这种语言镇压他们」。

阿勒坡受空袭的地点则包括了大学、广场等地点，义大利外交部长塔亚尼（Antonio Tajani）另表示，俄罗斯战机的一次空袭破坏了当地一处方济各会（Franciscans）的修道院，不过梵蒂冈表示没有收到人员伤亡回报。

本次反抗军行动市从11月27日开始、29日闪电攻占阿勒坡，外界普遍分析，反抗军是抓住俄罗斯、伊朗等政府军盟友分别关注于乌俄战场及加萨战场之隙。而被占领之后的阿勒坡，除街口站哨的武装人员之外，大多街道上空无一人，居民若非因害怕而不敢出门，便是已经设法出城离开。

一名居住在阿勒坡富裕社区的商人图坦吉（Ahmad Tutenji）表示，叙利亚政府军离开阿勒坡的速度之快令他震惊，「我对他们逃离并抛弃我们的方式非常惊讶。」

而反抗军在控制阿勒坡之后，12月1日表示仍持续推进，包括占领邻近的汉西尔镇（Khansir），打算借此切断政府军往阿勒坡的补给路线。原本叙利亚内战在2020年之后大致处于暂且停火状态，但如今再次陷入动荡。

11月30日，阿勒坡上空窜出浓烟，路上有烧毁的汽车残骸，可见民兵和政府军交战的痕迹。 图／法新社

▌时隔8年，阿勒坡再落反抗军之手

2011年开始的叙利亚内战，实质上从未有过正式的停战讯号。亲什叶派的阿萨德政府拥有伊朗与黎巴嫩真主党支援，并在2015年获得俄罗斯空军正式参战助阵，政府军才在2016年重掌优势夺回阿勒坡，将反抗军赶出这个人口近200万的城市。阿勒坡在内战之前是叙利亚最大城市。

此后，政府军与反抗军的交火渐渐转弱，最后一次大规模冲突已是2020年，当时俄罗斯总统普丁（Vladimir Putin）与土耳其总统厄多安（Recep Tayyip Erdoğan）共同协议停火，并在横贯叙北的战略干道M4公路设立「安全廊道」，以避免难民和武装份子持续涌入土国。这次休战也令阿萨德得以喘息，从反抗军手中夺回大部分领土。

根据《半岛电视台》绘制地图，阿萨德政府过去4年主要控制着叙利亚中部与西南方约三分之二；叙国东北部由库德族「叙利亚民主力量」（SDF）控制；北方边界则有零星与土耳其结盟的反抗势力掌握。而此次反攻的主要反抗军——「大叙利亚解放组织」（Hayat Tahrir al-Sham），下称HTS），则是长期固守在西北部与土国接壤的易德利卜省。

HTS前身为盖达组织（Al Qaeda）旗下的努斯拉阵线（Jabhat al-Nusra），信奉伊斯兰逊尼派原教旨主义，与盖达决裂后另起炉灶，同时也与「伊斯兰国」（ISIS）有竞争关系。美国、俄罗斯、欧盟等许多国家都认定HTS为恐怖组织；HTS一度曾与土耳其合作，但土耳其也在2018年宣布其为恐怖组织。

12月1日，易德里卜省遭到空袭，街道燃烧的车辆。 图／路透社

▌打在阿萨德脸上的响亮耳光

然而受到内战重创、疫情席卷全球等影响，阿萨德政府在这段期间始终无法完全击败反抗势力，遑论展开修复与重建。雪上加霜的是，他所仰赖的盟友也一个一个陷入区域动荡——2022年2月，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之后苦战至今，已出现兵源不足、必须从古巴和北韩招募佣兵等现象；伊朗与西方关系不断恶化，经济持续衰退，民怨累积下也陆续爆发多起大型示威；黎巴嫩更从2019年陷入严重经济危机至今，自顾不暇。

而2023年10月以色列围攻加萨以来，中东动荡局势加剧。先是伊朗与以色列罕见直接对抗，伊朗在2024年4月中向以色列发射300余发无人机和导弹，以色列则针对伊朗核设施开炮，还空袭了伊朗驻叙利亚的领事馆与军事基地，削弱伊朗在叙力量。

黎巴嫩真主党则是从加萨战事以来一直与以色列交火，双方冲突于9月底几乎延烧成全面战争，以色列发动地面进攻并持续空袭贝鲁特，真主党也因为以方的密谋暗杀行动而受重创。在此之前，阿勒坡邻近区域的守卫军主要由真主党兵团负责，但现在真主党显然已无暇顾及盟友。

反抗军重返阿勒坡，无疑是一道打在阿萨德脸上的响亮耳光，也反映其盟友自身难保的现实。但这不代表反抗军重占优势，可以预见，阿萨德政府接下来将全力反击，尤其是以反抗军缺少的空军力量反制并夺回领土。然而正如联合国叙利亚问题特使裴凯儒（Geir Pedersen，前挪威驻中国大使）所说：「情势发展将对平民、区域和国际安全造成重大冲击......叙利亚没有任何一方能够依靠武力解决这场冲突。」

12月1日，易德里卜省遭到空袭，一名女童在当地的医院治疗。 图／欧新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