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手术切下来的器官,最后都去哪儿了
作为一名脆皮打工人,你不仅在工位留下了团团簇簇的珍贵秀发,也少不了让医院珍藏点你的“人体成分”。
工位边的头发被丢进了垃圾桶,可你精心培养的结石、痔疮和结节,在医院手术室被切除后,又会被如何处理?
这些你留给医院的“小礼物”,都属于病理性废物。
除了这些在手术或其他治疗过程产生的废弃人体组织、器官外,病理性废物还包括为医学实验献身的动物的组织、尸体,以及制作用于诊疗疑难杂症的病理切片后废弃的人体组织、病理蜡块等[1]。
虽然你可以把智齿等不会产生负面影响的器官或组织拿走留念[2],甚至2005年卫生部还在一份批示中体贴地强调,产妇分娩后的健康胎盘归产妇所有[3],但大部分曾经与你血肉相连的组织或器官,在医生的治疗下被剥离后,并不是你想带就能带走的。
医疗废物被分为感染性、损伤性、病理性、化学性和药物性五类[1] / 图虫创意
病理性废物是《国家危险废物名录》的成员之一[4],它含有的细菌、病毒等很可能会引发传染病的传播[5]。
比如,由病原菌感染引起急性阑尾炎的患者割下的阑尾,可能携带着包括大肠埃希菌在内的多种革兰阴性菌[6][7];乙型肝炎患者被切下的病变肝脏,或许就携带了能够通过血液传播的乙型肝炎病毒,如果病变肝脏被随处乱丢,爱撕手上倒刺引起出血的无辜路人,就可能因为不小心的触碰感染乙肝[3][8]。
更别说像截肢的肢体、死婴和死胎这类自行处理可能会造成群体恐慌、影响社会秩序的病理性废物,它们不仅需要统一规范处理,还被明确纳入了殡葬管理[1][3]。毕竟,你也不想下楼丢垃圾时,和垃圾桶里半截毫无生气的手臂说早上好。
而且,如果胡乱堆叠或埋藏大量废弃的人体器官、组织,它们在分解过程中会挥发出腐胺和尸胺两种剧毒且恶臭的气体,以及一系列有机酸和其他物质,不仅会污染周围的土壤、空气,还可能改变地下水的pH值,为地下水路径沿线的细菌提供营养源[9][10]。
目前病理性废物的归属一般根据危害性、利用价值和公序良俗进行区分 / 图虫创意
因此,作为危险废物的病理性废物,自有一套专门的统一处置规范。
医疗机构会仔细登记病理性废物的身份信息,包括它们的来源、交接时间、处置方法、最终去向以及经办人签名,然后用印有警示标志的淡黄色专用包装袋打包放入专门的暂时贮存设备[11][12]。
不过,病理性废物并不能够在暂时贮存设备中“停留”太久。一般来说,病理性废物需要日产日清,即使受条件限制确实无法做到当天清理,也必须在48小时内由特定的运输工具就近运送到具有专门资质的处置单位,开启集中处理的“闯关模式”[11][13]。
2021年,全国343个地级市中333个拥有医疗废物处置设施 / 图虫创意
不同于你日常生产的生活垃圾,处理病理性废物的关键环节是消毒。虽然焚烧处理是当前占比最大的消毒方式[15],但用氧化钙或环氧乙烷等化学消毒试剂进行干化学消毒的非焚烧方式[16],也由于门槛低、更环保、具有针对性的突出优势,成为实际操作中一颗冉冉上升的“新星”[17]。
顺利通过了消毒关卡,且达到《生活垃圾填埋场污染控制标准》的病理性废物,此时已经华丽转身成为了没有危害性的残渣,只要前往垃圾填埋场选择一个合适的坑位静静躺平,就可以顺利摘下“闯关成功”的勋章[18][19]。
这样一个高标准严要求的处置流程,听起来复杂又麻烦,可为了防止病理性废物在收集、暂时贮存、运送和处置过程中污染环境或传播疾病[13],一步都不能掉以轻心。
医疗废物消毒和焚烧产生的残渣、废水等,需要达到相应标准才能排放 / 图虫创意
而且,随着处置流程向更专业、更环保的目标更新迭代,包括病理性废物在内的医疗废物处置费用也水涨船高。资料显示,某三级医院单张床位的医疗废物处置费用,已经从2019年的2.8元上涨到了2021年的3.5元[20],有些地区的医院甚至还开始单独收取处置费了[21]。
掂量掂量手中的钱包,还是从现在开始做一个少熬夜少生气,致力于消灭结节的打工人吧。
参考文献
[1] 国家卫生健康委 & 生态环境部.(2021).医疗废物分类目录(2021年版).
[2] 卫生部办公厅.(2005).卫生部关于产妇分娩后胎盘处理问题的批复.
[3] 杨立新 & 曹艳春.(2006).人体医疗废物的权利归属及其支配规则.政治与法律(01),65-72.
[4] 生态环境部,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公安部,交通运输部 & 国家卫生健康委.(2020).国家危险废物名录(2021年版).
[5] 丁培,毛怡心,王友斌,周毅德,汪声琴,孙宗科 & 武利平.(2020).医疗废物储存温度和时间对细菌和真菌生存率影响的模拟研究.环境与健康杂志(04),287-290.
[6] 王轩.(2017).急性阑尾炎菌群多样性及感染的相关研究(硕士学位论文,大连医科大学).
[7] 宁晓路 & 曹永福.(2014).对“医源性人体脱离物”分类及其权利归属的伦理探讨. 中国医学伦理学(06),759-761.
[8] 赖李群,徐凯 & 吴燕群.(2023).乙型肝炎的流行现状和传播途径及其防控策略.中国全科医学(27),3468.
[9] Dent, B. B. , Forbes, S. L. , & Stuart, B. H. . (2004). Review of human decomposition processes in soil. Environmental Geology, 45(4), 576-585.
[10] Santarsiero, A. , Minelli, L. , Cutilli, D. , & Cappiello, G. . (2000). Hygienic aspects related to burial. Microchemical Journal, 67(1-3), 135-139.
[11] 生态环境部.(2011).医疗废物管理条例.
[12] 国家环境保护总局 & 卫生部.(2008).医疗废物专用包装袋、容器和警示标志标准.
[13] 生态环境部.(2003).医疗废物集中处置技术规范(试行).
[14] 卫健委.(2021).对十三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第8149号建议的答复.
[15] 孙宁,任志远,孙添伟,朱文会 & 司绍诚.(2017).“十三五”医疗废物综合管理思路与对策研究. 中国环境管理(03),78-82.
[16] 生态环境部.(2021).医疗废物化学消毒集中处理工程技术规范.
[17] 罗帅,张祥明,吴江彬 & 李珑.(2017).我国医疗废物处置技术及现状. 广东化工(01),44-45.
[18] 黄耀强.(2013).医疗废物处理的研究进展. 基层医学论坛(07),924-926.
[19] 生态环境部 & 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2021).医疗废物处理处置污染控制标准(发布稿).
[20] 李志俊 & 徐琳.(2022).基于信息化的医疗废物动态管理及效果研究.中国新通信(20),47-49+164.
[21] 刘小燕.(2016).医疗废物处置收费法律问题研究(硕士学位论文,清华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