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人罗永浩

作者丨钱三品

微信ID丨qiansanpin

四月初,罗永浩对媒体透露自己会涉足音乐综艺。23日,老罗通过微博宣布,他将在芒果台的《谁是宝藏歌手》中与张亚东、刘伯辛、王源、大张伟、陈粒、荒井十一一同担任推荐人,这一角色的功能类似于评委,可以点评表演,并向歌手投出“推荐票”。

一个做过英语老师、科技公司老板、带货主播的中年男人,在音乐节目里充当评论者的角色,乍一听似乎有些违和。但对于足够熟悉罗永浩的人来讲,老罗的这次跨界,可以说是没有猝不及防,只有如期而至。

中国独立音乐人的老朋友

罗永浩的音乐之路,几十年前就已开启。即使在相对穷困的岁月里,老罗在音乐消费方面仍然十分豁得出去。年轻时,身在东北老家的罗永浩看到一本韩国杂志上有一则唱片店广告,广告图片中,一个两三千平米的卖场全是唱片,当时还是“小罗”的老罗震惊了,他此前见过的所有唱片店加起来都到不了几千平米。于是,罗永浩决定一定要去韩国买正版唱片,后来也真的在姐姐的帮助下去韩国做了一年的蓝领。挣到钱后,罗永浩掏出3万多购买正版CD,母亲知道后直接哭了。那是在1994年,3万多对于很多家庭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同为科技行业的创业者,罗永浩常常拿乔布斯与自己作比较,虽然这一行为招致无数嘲笑,但不可否认的是,两人在很多方面的品味确实有相同之处。比如,乔布斯的偶像之一是具有人文气质的国民级音乐人鲍勃迪伦,而罗永浩的偶像之一则是经常被称作“中国鲍勃迪伦”的崔健。

• 罗永浩与乔布斯见到偶像后的第一反应几乎一模一样

在崔健2006年不插电演出的录像中,镜头无意间捕捉到了站在前排的罗永浩。在崔健高喊“跳起来”时,当年有些青涩的老罗扶着前排的女伴,眼睛里流露出兴奋的光。

从新东方离职后,罗永浩的社会影响力日渐增大,他爱音乐的方式也不再仅限于纯粹做个听众,而是开始介入音乐产业。在创立了老罗英语培训之后,出于对迷笛音乐节的热爱,老罗在自家网站上免费为迷笛打了一个多月的广告,作为回报,迷笛音乐学校校长张帆在一次饭局上向罗永浩提出,老罗英语可以制作一段宣传视频,在迷笛音乐节上播放。

对罗永浩和他的学校来说,张帆校长的回报,是机遇也是难题。能打广告当然好,但面对一群来到演出现场,想要燥起来的年轻人来说,一则劝他们去学英语的广告能有多大吸引力呢?经过一番冥思苦想,老罗团队终于找到了方案,并做出了一段十分硬核的短片——

• 老罗英语培训广告短片截图

不难想象,这则思路清奇的广告视频在当年好评如潮,很多人表示,老罗是块当导演的料,或许老罗自己也这么认为,几年后,罗永浩个人导演的第一部新媒体电影《小马》上线。

除了上面这张著名的“罗老师别这样.gif”,这部电影可以关注的点还有很多。这是一部脑洞大开,且与音乐高度相关的作品,讲述了一个吉他手因为患有尿床病而不敢与女友过夜的故事,野孩子乐队的郭龙、南京市民李先生在影片中客串出镜。

• 野孩子乐队的郭龙在影片中饰演一名暴躁的鼓手

荧幕之外,罗永浩在中国独立音乐圈同样有一个好人缘。民谣歌手周云蓬曾表示:“罗永浩在中国就像乔布斯在美国一样,是民谣界的顾问,我们有关商业推广、演出运作、版权保护的问题经常要向他咨询”。在老罗的演讲活动中,知名音乐人左小祖咒、郭龙,还有郭龙的老搭档张玮玮,都曾经友情演出。

罗永浩和中国音乐圈人士唯一一次红脸,大概是与周云蓬在饭局中争辩“中医到底有没有用”。旁观全程的柴静事后在文章中透露,当时周云蓬气得哆嗦,老罗也很激动。一段时间后,两人有心和好,各自向对方说了软话,罗永浩还在见面时带了一袋中药,对周云蓬装可爱地说道:“为了你,我连中药都吃了”。

音乐人罗永浩:写歌弹吉他,样样都涉猎

如果事情到这里结束,罗永浩顶多算一个高级音乐发烧友,但他显然无法满足于此。2010年,罗永浩在演讲中提到,自己决定以37岁的高龄开始学习吉他。随后,这件事被淹没在西门子事件、做手机、“真还传”等一系列更加朋克的事情中,渐渐被人遗忘。直到今年,随着还债前景逐渐明朗,罗永浩终于有时间捡回过去的爱好,“交个朋友”公司的员工发现,罗永浩的办公室偶尔会响起吉他的声音。

罗永浩练吉他,并不是随便玩玩。为了练好吉他,老罗特意请到了法国吉他大师Pierre bensusan的学生、央音师资培训讲师李森茂,对其进行一对一辅导。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我们采访到了李森茂老师,据他介绍,老罗现在的吉他水平已经实现“弹唱自由”。

为了让没弹过吉他的读者对老罗的吉他水平有一个更加具象的了解。我们先简单介绍一个吉他技法:“大横按”。

对于很多吉他爱好者来说,“大横按”是一个过不去的坎,有的人甚至练习了一年多也难以掌握。

在常规情况下,吉他弹奏者需要用左手指尖按住琴弦上的不同位置,同时用右手扫拨琴弦,发出声音。

由于民谣吉他的琴弦一般为钢芯,初学者想把弦按紧往往需要下功夫练出茧子,很多人甚至为此皮开肉绽。

与普通的指尖按弦相比,大横按要更难一些,这种技法需要用一根手指同时按住六根琴弦,对弹奏者的力量与手感有着更高的要求。

• 大横按

在绝大多数吉他教材中,“大横按”都被列为初学者的难点。国内知名吉他手李延亮还曾经录制短视频分享“大横按”的练习技巧。

据李森茂介绍,对于罗永浩来说,“大横按”早已不在话下。

除了练琴,罗永浩也写过歌。2011年,老罗将左小祖咒的《我不想悲伤地坐在你身旁》重新填词,改编为《我不想悲伤地睡在你身旁》,并将其放到了电影《小马》当中,由曲婉婷演唱。这算是老罗的流行音乐创作处女秀。去年,老罗和左小祖咒组建了“左罗乐团”,两人共同创作了单曲《凡人有光》和《江浦街的汉庭酒店只有雨季》。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作为音乐人的罗永浩貌似十分谦虚,曾经对年龄远小于自己的欧阳娜娜说:“在音乐上你是我的前辈”。然而,在《谁是宝藏歌手》中,罗永浩在与刘柏辛进行讨论时,无意间脱口而出:你不知道我歌词写得有多好。

罗永浩说完这句话后,场面好像陷入了短暂的尴尬。刘柏辛做出疑惑的表情,一旁的大张伟连忙转移话题。

客观地说,罗永浩当着一批专业音乐人说自己歌词写得好,确实很容易被观众当成教科书式的“中年普信男”。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件事情也说明,在做音乐这件事情上,老罗从来就不是玩票,对于自己在音乐方面的努力与能力,老罗认真了。

一个理想主义者的音乐故事

罗永浩的老粉儿肯定知道,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老罗的微博名字叫“罗永浩可爱多”。

叫这个名字,是因为罗永浩曾经狂热地喜爱曾轶可,而“可爱多”是曾轶可粉丝的昵称。

曾轶可刚火的那几年,老罗有天听了她新专辑的小样,很不满意,觉得曾轶可原本的质朴在新歌中消失殆尽,于是想为其补录一张民谣风格的专辑。老罗找到天娱公司沟通,在得知天娱也有此意后,便召集张玮玮、郭龙、周云蓬三位民谣大咖,自掏腰包租下了北京一家顶级的录音棚,并对朋友谎称钱是一个土财主赞助的。

然而,这次本应擦出火花的合作,却反映出了罗永浩所喜欢的新民谣风格,与当时流行乐坛主流审美之间的隔阂。录音时,曾轶可不停地加混响,一旁的郭龙发表不同意见:“再加就成钱柜(KTV)了”。由于录制不顺利,曾轶可当场对着话筒说:“这是我去过的最差的录音棚。”

最后,曾轶可团队只选用了《勇敢一点》一首歌。罗永浩和参与这件事的音乐人为了不让之前的编曲与排练付诸东流,将专辑中的所有歌曲录成了没有主唱声音的卡拉OK版本。

吃杀青饭的时候,罗永浩因为这一系列的事情,感到委屈,席间,因为同伴的一个玩笑,老罗忍不住想哭,便突然离席,怎么叫也不回来了。

不过,老罗始终是一个体面的理想主义者,每个参与专辑录制的人,都收到了老罗付给他们的报酬。更难得的是,老罗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记恨曾轶可,事后还按照曾轶可的喜好,送了她一把泰勒吉他。

无论是给曾轶可录专辑,还是后来的做手机,罗永浩的行事风格都很一致:对自己的审美高度自信、对身边的伙伴高度友好。在《谁是宝藏歌手》中,罗永浩同样表现出了带有理想主义色彩的坚持。当一位歌手演唱完毕,罗永浩和大张伟之间发生了一次算不上冲突的小拌嘴——两人均不太喜欢这位歌手的唱法,在点评中,大张伟化身端水大师,从“表演能够满足主流受众”的角度表扬了歌手。而身为企业家的罗永浩,却表现得更加性情,直截了当地说“这首歌没有打动我”,并温柔地对大张伟打趣道:你说话比唱片公司老板还像唱片公司老板。

无论是作为一个粉丝还是商人,罗永浩的决策都会时常与市场品位相悖,在工作成果中更多地表达自己的喜好,很多人认为这是罗永浩在创业路上屡屡吃瘪的重要原因。但创业是否成功,难道只能用有没有盈利来衡量吗?锤子手机目前黄了是不假,但其优秀的交互设计、在同价位机型中出类拔萃的音质、以及各种独特创意功能带给用户的美好体验,也是真真切切存在过的,其价值无法被忽视。就像林子祥在《敢爱敢做》中唱的那样:个个说我太狂笑我不羁,敢于交出真情哪算可鄙。无论是作为一个创业者还是内容创作者,敢于向大家分享自己内心的价值偏好,始终是值得敬佩的。

罗永浩的身份一直在变,不变的是其理想主义者的光环。现在老罗似乎想好好搞音乐了,希望他能从中获得更多快乐,也希望老罗能用他的理想主义,影响这个行业。

本文部分参考资料:

[1] 封面图:@John谯华

[2] 周云蓬.《绿皮火车》

[3] 每日人物.《罗永浩自述: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