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議立委系列6-1》面臨中共威脅 綠委沈伯洋致力反滲透

民进党不分区立委沈伯洋致力反渗透。(沈伯洋办公室提供)

编辑前言:新会期开议以来,蓝、绿、白各自争锋,朝野立委透过对议题的质询与监督,每天在媒体上沸沸扬扬,各领风骚,以至于三党都有「仇恨值高」的立委,粉丝/民众之间对立严重。这些立委坐拥高声量,但内心的压力也不低。

醒报采访团队最近在三党中各挑选一位立委(民进党沈伯洋、国民党徐巧芯,与民众党黄国昌)做一对一专访,深入挖掘他们问政的心路历程,与面对争议的反应。

首先是民进党立委沈伯洋的部分:

从学者摇身一变成为新科民进党立委的沈伯洋,盼能发挥国防的专业,要订定赴中的人流、金流的通报机制,来应对中共逐渐升温的威胁。他也坦言,他在国会的第一步就是想要推动《两岸人民监督条例》,没想到就受到国民党与民众党的阻碍,连送委员会都会不行,未来也只能继续跟民众沟通,让人民意识到台湾的危险处境。

蓝白祭出消耗大战

问:过去在学校从事教书的工作,如今进入政坛,有什么不同的感想,两者最大的不同在哪?

沈伯洋:感想就是比我想像中的更累,毕竟立法委员本来的工作还是以立法或是政策为主,但没想到比想像中的累那么多。

问:像是哪方面比较累?是时间或体力的消耗吗?

沈伯洋:我觉得体力也都还好吧,反而是蓝白消耗我们满多的,就是他们提出特别多的法案,而且他们从会期一开始就一直在进行,变成说我们自己的优先法案都没有办法去讨论,譬如说青年基本法或是身心障碍等等的,所以到最后只有道路安全与打诈的法案比较有时间处理,其他的几乎都是被挡下来。

因为他们提了太多法案了,而且法案的水准非常的低落,有时候他们都故意照抄一些我们以往提过的法案,然后故意说这个是民进党提过的法案,为什么我们不继续推什么之类的。

但他们都没有去想,立法院一个会期能够通过的法案大概就是五、六十个,永远都会有还没推的法案,他们就是把民进党还没有推完的法案,随便就拿起来抄,有时候连年分都抄错,或者说时序上根本有问题,落得贻笑大方。

交通、打诈有进度

问:想请教一下你觉得过去这个会期,你个人有哪些是比较有成就感的部分?

沈伯洋:我觉得成就感应该蛮少的,包括我们比较专注的法案,跟道路交道安全、打诈相关的法案,是比较成功推出去的,其他部分比较零碎,因为每一个委员都会有自己的范畴,像我自己这边是做《资通安全管理法》或者《刑事诉讼法》的「笔记权」等,都属于必较小的法案。

黑熊学院有讨论

问:当然也不只是法案,其实像你提出像黑熊学院、两岸关系或全民国防等议题,都有很多讨论度,这些应该也是你的很得意的地方吧?

沈伯洋:对,但是我们这个《两岸人民关系条例》没有通过,其实就是说我们已经提了那么多次,他们(国民党与民众党)每次都是把它挡住,这个当然会是一个比较大的问题。其他像我们自己推的法案,很多都是过不了一直被挡住,连我们自己的国会改革法案都一直被挡住。

引爆争议得靠运气

问:不过你提出上述这些倡议,也引起很大的讨论,这也是一个成就吧。

沈伯洋:当然啊,让大家专注在这些议题当然是好事,但就像国会滥权法案,我们从2月3月就开始骂,但是那时候社会没有什么关注度。我觉得也直到爆发议事冲突时,我们有好几个人受伤,才开始大家有在关注,所以是运气啦。

不然的话,其实如果在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过不了的法案都未必能够引起讨论。所以我觉得,算是至少中间可能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才能让大家能关注。

问:你在立法院的表现就非常亮眼,你明明是不分区的委员,但你的支持度一直非常高,粉丝数量也一直增加。

沈伯洋:我倒是没有特别注意,因为我毕竟在来立法院之前我就是在教书,可是我在教书的过程当中,就其实有累积一定数量的学生或支持者,但进入立法院以后,当然还是会增加原本不认识的人。

但我觉得以我们党内现在的状况,我们确实还需要更多支持者,毕竟现在有三个党主要的政党,那我们也要尽力让更多的中间选民认识我们,我觉得这是一条漫长的道路。

「改口」成为标签

问:其实也有人在批评或反对你,你觉得这些批评当中有多少是恶意的,你怎么分析舆论对你的状况?

沈伯洋:我觉得大部分都是恶意的,大部分都是类似像中天、中时系统,从五月底到六月之这个系统发动的一系列的攻击,目的就是要让大家不来听我讲话或不相信我,所以包括TVBS、中天与中时等媒体常见的叙事重点就是要塑造成「我的精神有问题」。

比如说,我曾分享说我出国时,名字遭被冒用,王鸿薇就造谣说,我说我的护照被冒用,但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我的护照被冒用。我之后也出来澄清,我根本就没有讲过的这样话。然后王鸿薇就指责我明明有说过,现在却又改口。

这次高风险族群的事件一样,蓝营不断攻击说我要监控中国配偶,但我根本就没有讲过要监控中国配偶,但他们就是会说你改口。所以我在抓网路资料的时候,就会发现最常跟沈伯洋三个字放在一起的词语就是「改口」。

台湾处于危险境地

问:所以你比较希望别人怎么看待你,不认为中间选民应该如何解读沈伯洋这个人,希望给别人的形象跟观感是什么?

沈伯洋:我没有很特别的想过这个问题,但对我来讲比较重要的是,我的目的就是希望能让民进党增加多一点支持者。

因为我的研究主要的对象是中国,中国对我们的威胁这基本上是不会断的,且在可预见的几年之间这个威胁会加重,当时这个党主席来找我担任不分区立委的时,他的目标也很清楚,所预想中国的威胁相当重要,也一定要有人做这件事情。

我认为说,另外两个党(国民党、民众党)不但不会保卫国家,还会让事情变得更严重。所以对我来说,就是要让大家怎么去认知,现在台湾处在危险的境地,我们应该要怎么去抵抗,或者我们要怎么去跟别的国家结盟。

认识中共威胁

所以那些对政治比较不关心的人,我都是希望能够说服他们说,你先不要管政党,你至少要先认知到我们现在面临的威胁,再去看每一个党,在针对国家安全或国防态度,至少知道我们可能必须要异中求同。因为说真的,国家毁灭了,其他事情变得不是那么重要,所以我希望在这几年之间能够多让大家认知到这件事情。

这次我原本有5个跟国家安全有关的法案想堆动,先选了一个我认为争议性最低的《两岸人民关系条例》来推,我想说先推了一个,再一步一步进行下去。但在第一个推动的法案,就被其他政党攻击成这样,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法案针对中间人

问:中共对台湾的威胁应该是各党都有注意到,只是大家的因应策略有所不同,有些「以和」、有的是「以战」,所以大家应该都知道中共的威胁,只是蓝白有他们不同的因应方式,您刚才提到有五个法案,除了《两岸人民关系条例》之外,还有哪四个?这两个问题请教一下?

沈伯洋:应该是五种不同的方案,不同方案可能是修同一个法条,如这次推动《两岸人民关系条例》下,之后还要继续推进下一个目标时,也有可能还是在修两岸条例,所以他不是以「法」作为分界。

这次在《两岸人民关系条例》先动的,就是针对包括立法委员在内的中间人,但你讲中间人或渗透,一般人就是大概知道,但又不觉得这多严重。然而一旦你讲泄密,一般人就会有所警觉,而立法委员就更容易得知各种国家机密,那万一他去中国泄密的话怎么办?

扯铃教练也被渗透

再来就是跟泄密关系比较远的人员,例如最近有个新闻,有一个扯铃教练到中国比赛被渗透收买之后,借由教练去接触一个华航的内部人员,并从内部人员泄漏蔡总统当时的行程。所以你说,一个扯铃教练谁一开始会想得他会被渗透。

蓝、白总认为说交流就是交流,但中国不这样认为,其实中国所有对台湾的交流,都是带有政治目的的。带有政治目的的交流本来就有风险,所以这个风险你要怎么去管控,就是我认为我要处理的问题。

但也不可能说我们就要管制所有的交流,诉求是对两岸交流的透明化,所以第二就要修《反渗透法》,但蓝、白对《反渗透法》的想法,跟我们的方向是完全相反。他们认为要把《反渗透法》一些东西拿掉,我认为《反渗透法》要更严。

聚焦金流、抖音

第三步跟第四步则聚焦于金流,先是针对传统的金流,所以我会修改《政治献金法》;另外一个则是针对网路金流,除了《资通安全管理法》之外,也包括如何跟社群平台沟通等,其实最终目的也是针对抖音,因为抖音已经成为台湾很大的问题。

最后,针对我们国土认同的问题,虽然我不觉得有办法在这个会期,或下个会期能做得到,但我认为我们国际法的相关条例都应该要修正,明确表达对中国的态度,明确规范整体战略的方向。

盼有和平保障法

还有我觉得非常重要的就是一个还没有订定的《和平保障法》,以作为保障台湾和平所需规范的母法,主要的方向是针对中国最擅长的灰色地带作战。

为了反制中国的灰色地带作战,我们会做出一些即时措施,但这些措施未必会有法律的授权,你事后去定一个法律,做法律的授权也来不及了,所以比较好的方式就是你要先定一个母法,建立灰色地带作战的时候,订出可以有的反制措施或监督机制。

其实灰色地带作战是很新的议题,全世界也都没有这样的一个法律,但我觉得台湾需要,因为台湾是很有可能是全世界的下一个战场,这个是最后一步。

两岸成法律对垒

问:您提到这些法案,就让我马上有个想法说中共那边,不是也立了一个反分裂国家法吗?两岸都在互相提防,你怎么看这个事情?现在民众讲台独也不行,去大陆也很怕被处罚,会不会导致民众动则得咎,惶惶不可终日?

沈伯洋:是啊,我觉得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我觉得第一个层次是中国订了很多法律,这些法律的目标就是要威吓台湾人,所以它都是有刑责的;但我们这边相反,除了我刚刚讲的《反渗透法》之外,我全部的设计都是申报与透明化。

问:检调不会出动吗?检调不会去查立委查老百姓吗?

沈伯洋:就是要申报而已,今天为什么里长会被调查?他去中国本身不是问题,在中国收到钱可能也还不是问题。但问题在于说他去了中国收钱之后,拿这些钱做什么事。

假如我在中国收了一笔钱,把钱交给台湾某一个公关公司,请他在网上发表假消息,这就不行。在台湾,有人今天收钱以后,要呼吁大家支持特定的候选人,这个行为本身在台湾就是贿选,就是犯法行为,我们修改《反渗透法》,只是把中国拉进来而已,并没有规定新的犯法行为。

透明化是最好机制

所以跟中国相比,我们这边应该是轻很多,之前看到有人会被调查,全部都是因为有收钱跟选举有关系。你可以想像一下,比如说今天北韩砸了两亿给南韩地方官员,然后要求官员把钱洒给民众,要民众投票给亲北韩的人物,然后你跟我说,南韩会认为说这只是交流而已,不用处罚?我相信全世界应该都没有人会相信这种事情。

其实很多中间形态的交流是不用处罚的,毕竟它可能不是违法行为,就好像你今天说扯铃教练去见个国台办官员,也不是违法行为,询问华航人员问题,就要说他是违法行为的话,我就认为不必。

那最好的设计方式就是「透明化」,意思就是说你到中国见了党政军,你就要说不能不说。应该告诉政府说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那至少我们国家会有准备,才会知道说原来国台办现在正在接触哪些人,他又透过这些人要接触到哪些掌握机密的人。

两岸交流过头了

第二件事情,就是长期以来,我们做这些两岸交流等等之类的,已经造成了一个不可逆的现象,因为我们太多人去中国做生意了,跟中国交流,也把这个交流常态化。

因为我们从威权时代一直走到现在,我们的民主化没有很久,我们还是让国民党在位蛮长一段时间,那在马英九时期对中国的开放程度是非常非常广,包括经济的依赖、自经区或农产品等,当各式各样事情的连结被建立起来时,你后续要推任何国安的东西,都会引发反弹。

我觉得这原罪啦,这并非人民的问题啦,对我来讲那是马英九的问题,那我们就只能不断的说服民众,风险到底在哪里。就如日前的新闻,连我们的蒙藏委员会都被渗透了,也泄漏了国情。这个渗透已经变得太严重了,但人民没有感觉,就是因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我们的政府一直告诉人民说去中国是很好的,中国的经济富强啊,那种洗脑的对台湾造成非常大的伤害。

问:蓝白总是指控民进党把反对者都挂上亲中的牌子,认为中共渗透蓝白,但民众担心的是与中国交流动则得咎,被扣红帽子,甚至还要立法吓阻?

亲中无须避讳

沈伯洋:亲中就亲中,没什么好否认的,你去看他们提的这个《离岛建设条例》,那就是亲中,还有像7月16日最后一天做的关于中国游客的主决议,他们对中国就是那么好,我觉得亲中的态度是没有什么好否认的。

但是有很多事情也跟亲中无关,譬如说我们在国防外交委员会讨论《军事法》,这跟你亲不亲中没有什么关系,有时候国民党的讲法也值得支持。所以在讨论这法案的阶段,从来不会有人讲抗中保台,也没有人会扣帽子。

像我们在谈军队中「禁闭」的处分时,其实两边的意见不太一样,我也不会说徐巧芯讲法跟我不一样,就是中共同路人。

今天跟国安有关的,我们就一定会讲,跟国安无关的状况,我们也不会讲,但他们就会故意说,民进党无论什么话题,都会说他们亲中。

偷渡亲中条款

最清楚的就是最近通过《新住民基本法》,在国民党立委邱镇军的条款摆明写着,行政措施一律平等,包括各国配偶取得身分证时间不应不同。这样写就是要把中配取得身分证的年限从6年变4年,借尸还魂,连接到《新住民基本法》当中。

中配取得我国国籍时间缩短,当然是国安问题。我一定要说,新住民基本法这边产生国安问题。然后他们就开始激动了,就是说「哇,又要扣红帽子了啦」、「只要不赞成我们,就是中共同路人」。

我觉得,台湾面临着国安威胁,当《新住民基本法》修法发现有国安疑虑的时候,身为研究国安的人就要提醒「这边会有国安疑虑,是不是要把这个拿掉?」

只会抗中保台?

我们只是提出问题,告诉他们有国安的疑虑这样而已,他们就会指责「又在扣红帽子了啦」,「又说我们是中共同路人了」,这样根本就没有办法讨论任何事情,这是我觉得这是最可怕的地方,这也是种污名化。

再比如林月琴委员研究交通与儿童安全,假设有一个法令跟儿童安全有关,她指出法条有部分可能会让儿童受害,不会有人指着她的鼻子骂说,「你只会保护儿童安全,你还会什么?」

我们也不可能指着王育敏说,「你除了儿童安全,其他什么都不会」;也不会对葛如钧说,「你除了AI之外,你其他什么都不懂」。因为每个人术业有专攻,都是基于专业角度对法案提出问题,大家也都不会互相指责。

洗脑招数难对付

但大概从三、四年前开始,只要讲到中国,他们就发明一个名词,就是什么事情我们都说是「中共同路人」,只要我们提出任何跟国安有关的疑虑说,他们就开始说「你们只会抗中保台,还会干嘛」。

所以我被骂说「只会抗中保台,还会干嘛」,根本就不是现在的事情,从三、四年前一直被骂到现在。所以对我来讲,这是他们是故意设下的一个论调,反正你只要提到这个,我就用这个把你打掉,他也就不用跟你讨论,到底有没有国安问题。

讲久了人民也就会觉得,「对啊,你都不关心民生吗?一直在谈抗中保台干嘛。」但我在国防外交委员会、我的专业是国安,那我不讲国安问题,我要讲什么?

创造民众无力感

问:你在这一段时间的心路历程,会不会觉得自己有些无力感呢?

沈伯洋:这其实跟军机扰台的状况类似,就是说它会造成一些常态,成为常态后,你就觉得「算了,我们能怎样」,其实创造这种常态感或无力感,这是中国很擅长的一个手法。

另外还有来自于中国媒体的攻击,一直骂我是「纳粹」、是「盖世太保」,又说我是美国情报局养的人。台湾有些人看到我被中国攻击就开心,也就把那些东西拿起来打。

但是我觉得就是说,如果说我们很容易无力的话,不就着了他们的道吗?因为就是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我们觉得算了,那不要再做了,我们做这个哪有什么意义,反正又改变不了什么,但这样它们其实就成功了。

媒体造谣大问题

比较让人困扰的还是媒体,比如说我们毕竟很常接受媒体的访问,跟媒体的关系当然不能够太差,还是觉得媒体是个非常大的问题。

我举个例子,比如说国民党要谩骂我、或者对我造谣,那他们最快的方式就是说每一次礼拜一到礼拜五,立法院委员会或院会的时候,媒体都一堆嘛,站在那边都可以受访。

像罗智强、王鸿薇都可以在那边受访20分钟,不断造谣,那就是他的造谣场地,那造谣完之后呢?你觉得大家就会把我叫过去问我的回应吗?基本上不会。

所以很多时候,媒体就是等他们造谣完之后,看哪个消息最耸动,就写成新闻标题这样出去,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大家都讲要即时新闻,但是对求证上满不足的。

很多时候因一条新闻标题出来,名嘴下午就可以用那个标题发挥,而电视名嘴才是许多民众接触到消息来源,因为没有人看在立法院的记者会,那很多人听名嘴讲话。

不能追着谣言跑

问:大家都认为,坊间绿媒比蓝媒多很多,那这些支持民进党的媒体为什么不出来说公道话,造谣抹黑的那么多,如此不成比例?

沈伯洋:正常的媒体不会去跟这些垃圾的新闻,就是说有人在造谣,另外一边是专门在辟谣,这是完全不正常的媒体环境,为什么其他媒体要跟着他设定的议题走?

我随便举个例子,近期提到高风险的人群必须要监控的那次,在专访时就说,我认为立法委员有高风险,结果正常媒体的报导就是,沈伯洋提到,立法委员的风险高,应该遭受到管控,他们在出国的时候需要报备。

其他几家媒体,他知道有这个专访之后,就根据这个内容,如实做了一个报导;但是另外一家媒体的标题就写,「难道沈伯洋要监控中配吗?」就这样一句话而已。

这样标题出现之后,罗智强在媒体前面受访时就说「沈伯洋说要监控中配」,他直接把这个媒体的标题拿来用,结果整个晚上政论节目铺天盖地全部都说,我要监控中配,但这就是无中生有的假新闻。但是如果你跟着他辟谣、跟着他去解释,都会造成他一直持续在造谣,另外一边的人就是一直在辟谣,这样其实会变得很没有意义。

个别委员逐个说服

问:目前从形势来看,民进党面对一个蓝白占据国会多数的状况,你对民进党有什么建言,或建议党团可以做什么反攻?

沈伯洋:我觉得我们的大战略其实也很简单,在不利的时候,你就要更坚持价值,如果什么都妥协的话,其实最后就是你自己党所认定的应该遵守的基本价值会跑掉。

第二个就是,看能不能说服个别委员,如我们在2月到6月的这个会期,我们满多时间是想要去说服个别委员,有一些委员会觉得说「对啊,其实你们的这个版本也不错」,因为我们在讨论比较民生的法案,争执是不多的。

我们赞成他们的版本,他们赞成我们的版本,这些状况也很常见,所以绝对不是不能沟通,所以只要个别的委员能够支持我们,对我们来讲,就是有可以有过半的机会。

但是遇到重大议题的时候,他们的两个总召黄国昌跟傅崐萁,真的就把委员们绑得非常死,变成说平常明明可以沟通的委员,在遇到某个议题的时候会说,「你还是跟我们总召讲一下、沟通一下吧。」

绿坚持基本价值

问:民进党总召柯建铭不会也把态度绑得很死吗,你觉得他是可以沟通的吗?

沈伯洋:我觉得柯总召的概念其实蛮容易了解的,他认为有违背宪法,他就会特别坚持,因为他也释宪过很多次,认为违宪的事情那个绝对不能让。因为这个是我从政以前,我就认识他,他在转型正义的事情、或国安的事情都会很坚持,但其他民生他就愿意去互相协调。

像这次我们过了打诈四法,也不是什么违宪或国家安全的法案,所以你很明显的就可以感觉到,我们这边的态度其实是蛮软的。就是他们都会想要加个料,虽然他们加的料都不怎么样,但我们就会觉得没关系,只是要确保行政机关能做得到,所以最终也就顺利通过了。

青鸟运动难再动员

问:那请问一下,有没有考虑诉求民意,民进党也有上街头或是在各地办演讲会。你觉得民进党会不会走这条路,就是将类似青鸟行动的活动与立法院的攻防结合在一起?

沈伯洋:这个我们其实并没有讨论过,我个人认为,青鸟行动中,本来就是民进党的支持者大概只有 1/3 到 1/2 吧,并不是全部都是民进党支持者,还有很多其他人士参与。所以说民进党以后想要去动员这些人,我觉得是一个不可行的想法。

因为它是一个公民运动,之所以能那么多人,就是因为它是公民运动,如果它变成是一个政党动员,人就不会那样多。某种程度上,我们必须要尊重这运动的自主性。

如果我们想要让公民理解「大家可以站出来」之类的,比如说现在谢国梁正在罢免的程序。我觉得以政治的立场来讲,这是比较可行的。像我们之前一直在办「反扩权,护民主」的宣讲,现在在全台已经办了快两百场,我们的目的就是这样子。

我最常讲说,我们不可能百分之百让你认同,因为我们会坚持一些事情,有些事情不一定是你坚持的,但至少譬如说有80%认同我的理念,或70%认同的话,至少在这个议题的时候,希望你能够跟我站在一起。

民众党走向蓝营

问:就是目前民进党还是在台湾支持度是第一名的,可是蓝白一合起来,你们就变成是少数,你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沈伯洋:我们跟国民党在传统支持者板块的变动没有很大,变动最大的永远都是中间选民,但中间选民不一定就不关心政治,因为台湾投票率高。这些人其实平常只关心自己的事,但在关键时刻,就会了解一下发生什么事情,他们就是会选边站。

白的出现就是让很多中间选民,觉得之前我只能选蓝、选绿,难道都没有选择了吗?现在多了一个新的选择,也就是为什么白可以在上次选举拿了那么多票的原因。

很多中间选民被民众党拉走之后,其实我觉得慢慢的我们一直想要告诉他们的就是,民众党其实就是跟着蓝走,其实你就是等于选择了另外一边。所以我们大多时候都是在跟大家沟通这种事情,这样子也当然是希望能够多增加大家对民进党的支持度。

我记得前阵子我们支持度最好的时候,上升到本来是37%,这是2021年之后民进党最好的一次。所以那一次我们会觉得说努力是有点成果,但是后续确实又有一些社会案件的发生,它又要往下掉。

有一个隐忧

对我们来讲,就是努力的走入到人群当中,因为我觉得民进党它本来就是一个从人群中建立起来的政党,我们是草根性的政党,我们的根最主要还是群众,所以我很赞成走回去群众这件事情。

但我还是会有一个隐忧,我觉得会有点对不起群众,毕竟你叫大家一直来听、来干嘛,别人生活不用过吗?毕竟大家也是要忙、要赚钱、要养家、要养小孩、要照顾父母。所以我每次都还是会鼓励大家,就是说我们当然会尽力在前面做多一点。

对我来讲,就台湾面临到这样的状况,我们如果一直被压着打,然后一直没有办法推对这个国家有利的事情,这样国家会出问题。所以我觉得有时候对群众是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走回群众还是对的。

台湾比较危险的几年

问:担任立委的行程也变得更加繁忙,你有时间可以陪家人吗?家人对你从政的态度是什么?

沈伯洋:从一开始他们就反对,因为我本来就很忙,因为我要做民主实验室,还有黑熊学院,还要教书。然后我很常出国,参与国外智库,还要参加国家安全会议。

所以我一开始被问要不要从政时,我是拒绝的,因为家人还是最重要的。但是我觉得说若一直做民间的无力感更强,因为跟在政治上比起来,你只用公民运动的方式进程一定是比较慢。

而且接下来的几年,真的都是台湾比较危险的几年,如果不赶快做,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所以那时候也是跟家人谈了一个礼拜,后来决定出任立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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