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这些天在疗养院,一直有些心神不宁。他几次试图联系M,电话却只能转接到谭纳那里。他也试过打斯嘉丽的电话,但却没有人接,后来,她的号码干脆被告知已经停机。
这不是斯嘉丽会有的作风。
斯嘉丽的脾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邦德一度觉得,这个女人似乎很不容易发脾气,熟了之后他才知道,她哪是不会发脾气,只是对着陌生人,她觉得没发脾气的必要。发脾气,是表达她情绪的方式,那些陌生人又不在意她的情绪,她发脾气也没用;况且,她也不稀罕被那些陌生人察觉自己的喜怒哀乐。
说斯嘉丽脾气说大不大,那是因为只要耐心哄哄,这个女人就一定会破涕为笑,很少会有隔夜仇;说斯嘉丽脾气说小不小,那是因为有时候一点小小的不如意都能让她不开心,尤其是对着M的时候,几句话就会让她微微拉下脸。
因为清楚斯嘉丽的脾气,所以当第十五天邦德还没有联系到她的时候,他开始觉得事情很不对劲。而就在这天,M却联系了他。
电话的内容很简单,皇家赌场的事情,拉西福的死,却只字未提斯嘉丽。
邦德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斯嘉丽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的M破天荒地沉默了,这种沉默让邦德更加不安:“她还好吗?”
“她很好,已经有了新的任务。你知道的,她有多在乎军情六处,一恢复就要求出外勤。为了完成任务,她可以牺牲一切。”
M的话,似乎在暗示什么。
“对了,我和医生聊过了,根据斯嘉丽向医生描述的,拉西福对你的折磨虽然让你的某些能力暂时会受到影响,但积极治疗的话,并不会留下后遗症。对了,我发了几张照片在你的邮箱里,我想你帮我辨认一下照片里的男人是谁,或者,凭借你和斯嘉丽的关系,她有没有跟你提过,她有男朋友之类的?”
“男朋友?”邦德远远地看见维斯帕走来,她穿着一条米色的裙子,邦德不愿让她知道他和M的电话,“我会辨认的。她知道我的情况吗?”
“军情六处对她来说,没有秘密。”
……
“很少看见你想得这么出神。”维斯帕走近的时候,邦德还在思考着M电话里的话。他隐隐感觉到,M在暗示什么。
军情六处对她来说没有秘密。
她向医生描述了拉西福对他的折磨。
她可能有了男朋友。
这些话,连在一起,很难让人没有不好的猜测。
尤其是,她们的关系,本来只是同事,还有床伴。
“哈喽,”邦德看着维斯帕靠在他的躺椅扶手上,收起了所有疑惑的表情,“你还好吗?”
“我忍不住想要看着你,尤其是你刚醒的时候,你看着我,就像是多年未见,让我觉得重获新生。”
坦白说,维斯帕的友好有些超出邦德的意料之外,他试探着又开了一个玩笑:“如果你刚生下来……不是应该是□□的吗?”
维斯帕并没有如上次在车上听到“大胸小姐”那样生气,反倒是微笑着贴近他的脸:“你可以拥有我,你随时可以拥有我。”
“可以吗?”
“当然,这里,那里,任何你喜欢的地方。”
他们的鼻子贴得很近,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打在对方的脸上,这姿势,是说不出的暧昧。
“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对我有感觉了?”
“是,可以这么说。”维斯帕并不否认。
邦德疑惑道:“不久之前,你的态度对我……找不到比厌恶更贴切的词了。”
“我恐怕我是一个复杂的女人。”
维斯帕任由邦德略带粗糙,手心还有常年握枪留下的茧子的手心在她的手臂摩挲,直到听见瑞士银行孟德尔先生的“你好”,两人才分开。
“很抱歉,”孟德尔先生显然也看到了方才两人暧昧的姿势,“我也不想打扰,不过,一亿两千万实在是一笔很大的数字。”
“确实是。”
说话间,孟德尔先生已经将工具箱打开:“请输入账号。”
维斯帕走上前,熟练地输了一连串的数字。
“还有密码。”
邦德示意维斯帕继续:“你来就行了。”
“如果我知道的话。”
“V-E-S-P-E-R(维斯帕)。”
完成转账手续的维斯帕似乎因为这个密码很感动,她在邦德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一只手抵在额头,微微侧着身子,过了一会,却突然转过身,眼睛里带着一点眼泪:“你知道吗……詹姆斯,就算你只剩下你的微笑和手指,你仍然是我所见过的,最像男人的男人。”
邦德听到维斯帕带着一点哭腔的声音,还看到她眼睛里那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维斯帕的感动是他完全没料到的。选密码的时候,孟德尔先生说六个字母,娜塔莉(N-A-T-A-L-I-A)是七个字母,斯嘉丽(S-C-A-R-L-E-T-T)是八个字母,于是他想到了维斯帕,正好六个字母。这本来就是一个偶然,但没想到,这个偶然竟然会让这个曾经那么厌恶他的女人如此感动。
邦德的目光落在维斯帕身上,他沉默不语的同时,也突然懂了M的暗示。
M是在告诉她,斯嘉丽和他只是床伴的关系,而现在,他受了伤,没有办法再满足她,她甚至已经找了男朋友,彻彻底底地抛弃了他。
这种感觉,这个认知,让邦德很难过。
M说,在斯嘉丽心里,没有什么比完成任务更重要,所以那一晚,在那个破旧的厂房里,她对拉西福说的话,也只不过是为了骗他罢了,她为的,不过是完成任务,不过是获得M的肯定罢了。
也对,以斯嘉丽对M的言听计从,她又怎么会忘记M耳提面命的“特工不能动感情”呢?可笑的是,她的一句谎言,却被他当了真。
他已经没法再当她的床伴,所以……她已经打算换了他吧!
就算只剩手指和微笑?
现在的他,也确实只剩下手指和微笑了。
“谢谢。”邦德把维斯帕的话当做是赞扬,“那是因为你知道,我的手指可以做点什么。”
“我不知道。”
“但你急着知道。”
维斯帕破涕为笑:“你不会接受我的,对吗?你已经回到你的盔甲里去了。”
“你应该对自己多一点信心。”
-
邦德回到房间的第一件是,就是查看了 M发给他的邮件。
照片上的人是斯嘉丽,而且,这些照片很明显是这几天偷拍的,照片上的她,一脸倦意地靠在另一个男人的肩上,从布景来看,他们所在的地方,应该是病房,也就是说……也就是斯嘉丽养伤的这段时间,这个男人一直陪在斯嘉丽的左右。
从她安然靠在他肩头的神色,邦德不难看出,这个男人,一定让她很信任。要知道,或许是特工长期的训练,又或许是她本身对安全感的缺乏,她很少能睡得这样安稳——不管有多累。
邦德最注意的,是那个男人手上的那块表——和斯嘉丽之前送给他的,一模一样。
原来……
邦德自嘲地笑了笑,他想,他应该谢谢M,否则,他还会一直蒙在鼓里,因为那个女人的了无音信而担心,因为那个女人的漠不关心而难过。
他答应过她,只要她还是他的床伴,他就不会和其他女人上床。他做到了,那她呢?转眼却有了男朋友,只是因为他暂时不能满足她而已!
斯嘉丽,算你狠!
重重地合上电脑,邦德在黑暗中一个人坐着,当他重新站起身打开房间的灯的时候,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就算他还剩微笑和手指,他也还有很多能做的。
小剧场:
斯嘉丽最近申请了一个月的假期,军情六处的事情暂时由马洛里全权处理。因为邦德还在出任务,所以斯嘉丽这几天就在家做甜品打发时间。
这天她起床的时候,却在冰箱里发现了一盒巧克力,那样子分明是某个男人的,旁边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吃了我。
想到在客厅里沙发上睡得正熟的男人,斯嘉丽心里一甜,他的飞机到伦敦的时候都已经快凌晨三点了,他到家的时候都快四点了,却还做了一个人形巧克力。
她心情很好地将巧克力吃完,看了看时间,正打算替某人准备早餐,却猛然被人从后面抱住:“味道怎么样?”
“不错啊!”
邦德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你刚刚吃了我,现在,换我吃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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