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不要原谅他?我是越听越糊涂了。他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陆仕卿说完那句后就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四肢舒展开来,就象卸下了万斤重担后的轻松。我又推了他好一会儿,他再无反应。
最后我只能使出吃奶的劲才把他拖进了大门,拖到沙发旁时,我实在没力气了。好在我在沙发前铺了一大块地垫,他躺在上面睡应该不至于太冷。
把他放平后,我找条备用被子盖到了他身上。随后我起了身,进了厕所拿了扫把往外走去。一切收拾妥当回到客厅时,已经到了深夜的三点半了。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小灯的光晕染在玻璃茶几上,夜静谧得仿佛随时会有精灵冒出来。
夜里很冷,我趴在侧面沙发的横梗上静静的打量着地上的陆仕卿。我在想他为什么会醉成这样?为什么醉成这样了非来我这里不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认定我是他的朋友?
甚至,我还想,也许他对我也有一点不一样的感觉?
我胡思乱想着,慢慢的有些瞌睡起来。
“喂。”有人重重的踢了我一下。
我感觉在梦里脚狠狠的踩空了一下,整个人惊跳起来。睁眼后才看着陆仕卿盘腿坐在地毯上仰望着我,刚才他似乎用脚踢我了。
“你干嘛?”我睡着迷迷糊糊,有点缓不过来神。
“我没电了,几点?”他问我。
我抬手看了看表,“五点十三分。”
他一皱眉,手脚并用就起了身。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就窜进了厕所,跟用自己家里的一样。
我琢磨着他难过了就找我,喝醉了摸到我门上,这随便的架势是真把我当成家人了么?
不一会儿,我听到了刷牙的声音。我去,难道用我的牙刷?我立马起了身,跑到厕所门口时才发现,他居然从储物柜里翻到了新牙刷。
“帮我一个忙。”他含着牙刷回头看我。
“什么?”我问。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车钥匙扔过来,“我的车在楼下,车牌xxx09那辆。后座有个背包,你帮我拎上来。”
“你要干嘛?”我接住了钥匙。
“快去。”他继续刷着牙。
我拿着车钥匙转了身,说真的,我现在觉得他就象一道谜。他是市长公子,初见时他就象个嫖客,后来他就象个性情不稳定的暴徒,画风一转时,他又成了在外人面前莽撞顶撞自己父亲的不孝子,慢慢的,他在我面前表现出各种脆弱,孤独,悲伤。
到底哪一面才是他?
我很好奇!
下了楼,很顺利就找到了他的车子。拉开了车后门,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黑色的双肩包。拎过包,我伸手要关上车门。手电筒的强光下,感觉有什么闪亮的东西刺到了我的眼睛,我移动手电筒仔细照了照。
在踏脚的缝隙里,我伸手取出了一小片指甲,大约有大指甲盖上月牙弯那么大点儿。指甲是做过的,上面镶着水钻。刚才晃眼时,就是那水钻折射出了迷眼的光。
难道是某个女人留在他车上的?我有些困惑,无意识的翻到指甲盖后面,有一些褐色的像是干透的血迹。
我觉得有些恶心,手一抖,那指甲盖就跌落回车里了。拿着找了半天,再没看到了。
甩上了车门,我拎着包包上了楼。厕所里传来哗哗的水声,陆仕卿在洗澡。
“宋橙,包里有衣服,递进来给我。”他在厕所里喊。
“哦。”我拉开了拉链,包包里装着他的衣服。我找出了上衣,裤子和内裤。走到厕所门口,我敲了敲门。
他开了一条门缝,几乎是用抢的速度从我手里夺过了他的衣服。我去,搞得象我会偷窥他似的。
天已经亮起来了,我看了看时间,再不回家,等我爸妈起床肯定要问我去哪里了?
“宋橙,有牛奶吗?帮我热一杯。”陆仕卿从厕所出来,头发湿漉漉的。
“陆先生。”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你把我这里当成自己家了?指挥我指挥得很自然啊?”
他愣了一下,却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重复问:“有牛奶吗?”
我默默的起了身,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大盒装的牛奶,倒了一大杯,我放下了微波炉。等了一会儿,我端着温热的牛奶回到了客厅。
“谢谢。”他接过牛奶靠到沙发上坐下,不等我开口,他接着又说:“昨天,发生了点事情。”
“什么事?”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和柏叶吵了一架。”他说。
我呆了一下,“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他喝了一大口牛奶,然后将杯子放下,“是么?”
我看着他唇边的牛奶,皱眉道:“难道不是么?”
他笑了一下,自嘲道:“如果我不是陆德斌的儿子呢?”
我觉得他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陆德斌的儿子没人会将他放在眼里。
“那你们为什么吵架?”
“男人之间闹翻,不是为了面子,就是为了女人。我和他属于第三种,为了利益。”他没有卖关子,“我们合作了一个项目,意见分歧太大了。所以吵架了。”
我隐约记得宋梨曾经提过,说x市海港码头,是他们家的。
“码头的事儿?”我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他继续喝着牛奶,“嗯。”
我虽然完全不懂海港码头具体怎么个运作模式,但我还是知道,很多货物都得经过码头进出。
“什么事儿?能说么?不能说就别说。”我先声明。
他看了我一眼,将喝空的牛奶杯放到了茶几上,擦了擦嘴后靠到沙发上:“有一批危险品他想弄进来,我不同意。”
我点了点头,城西化工厂爆炸的事情还没过呢。前几天的新闻发布会,陆德斌还在向遇难者的家属鞠躬道歉。这节骨眼上,柏叶要铤而走险么?
“柏叶看起来很稳重啊。”我沉吟了片刻道。
他扯着嘴角笑,“算了,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也就是闲聊几句,你不要当真。”
我明白他的意思,让我不要到处去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