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修长如玉的身姿斜靠坐在红木雕花椅上,绛色流水翔云锦袍,头上是五铢冠冕,细长的两条金色麦穗流苏在墨色发上犹为的引人侧目,仿若敛收一切的光华美润,而略显尖削的俊脸,浓眉入鬓,挺鼻薄唇,一双狭长黑亮的眼眸迷人,却总有一股阴戾若隐若现,打破了他身上的温润。
男子便是申屠无忧的胞兄,月乌国太子申屠无离。申屠无离听道申屠无忧撒泼似的叫嚷,狭长阴戾的双眸滑过一抹鄙夷,粉白的唇瓣轻翘起,吊足了申屠无忧的胃口,才低声道。
“哼,她可是落夏国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丞相府二小姐烈如歌。烈如歌生母乃是思懿公主,背后仗着落夏国太后与陛下。身份都没调查清楚,便轻易的下手,申屠无忧,胸大无脑,说的就是你。”
申屠无离的埋汰令申屠无忧娇俏的小脸猛沉,可她触及申屠无离那张绝艳隽美的面容,生出任何的善意,有的是打从心底里升起的畏惧与害怕。
虽然两人都是皇后所出,但是申屠无忧打小就害怕申屠无离,且申屠无离对她这个胞妹并没有多少维护之心,两兄妹的感情淡薄如水,外界传闻中的相亲相爱,简直就是扯谈。
“父皇,皇兄又骂我。”申屠无忧连忙朝着一侧的申屠瑾瑜看去,朱唇嘟起,凌波的双眸泫然欲泣,神色委屈地道,却挑衅地看了一眼申屠无离。显然,有他们的父皇在此,申屠无忧总会多了一丝底气,毕竟她是父皇最宠爱的孩子。
“无离,你又欺负你皇妹了。你们两个从小就没完没了的,到现在还是互相在朕面前投诉,跟小孩子似的。这倒是令朕记起一事,无离你从边疆回来是有些日子了,朕打算为你选妃,太子府没个女人,如何像话。”申屠瑾瑜沉声道,语气磅礴有力,天庭饱满,帝皇之气正盛。
见申屠瑾瑜提起申屠无离的选妃一事,申屠无忧唇角翘起,带着一抹戏谑的笑意。申屠无离五年驻守边疆,带军横扫周边小国,扩大月乌国版图,而久久不回都城的其中一个原因,便是避开他们父皇给他随意塞女人。
哪有男子不好窈窕淑女,遂申屠无离的厌女癖,在申屠无忧看来就是个重病,且可能是所谓的性情扭曲之人。联想到申屠无离那张比下女子都美艳妖孽的容貌,申屠无忧对申屠无离畏惧中又满是憎恶。
“父皇正值壮年,身强力壮的,月乌国在父皇手中整治的秩序井然,有条不紊的,正是如日中天愈加繁华。孩儿如今还未够资格与经验,父皇还是让孩儿再外闯几年,增长阅历,开枝散叶之事不急,不急。”申屠无离扬唇笑道,隽美的脸上满是谦虚与真诚。
申屠瑾瑜那双老沉精明的眼眸紧盯着申屠无离,见他态度诚恳且并无其他情绪,微不可见的面色一送,方才露出一抹慈祥和蔼的笑容。
无疑,月乌国皇上也有着各国最高权力者所有的通病,疑心病。即便申屠无离是他亲自册封的太子,月乌国将来的储君,可他还是疑神疑鬼,怕被自己儿子夺走了皇位,怕自己会被拉下宝座而狼狈不堪的那日。
申屠无离很聪明,准确是他已经习惯了他父皇的猜疑。在他还非太子之前,他就一直谨记着,也深知申屠瑾瑜忌惮自己的存在。
两父子文绉绉地,犹若君臣在说事,本是太子选妃后又讲到政事,申屠无忧听不进入,烦躁地站在一旁,凌波双眸阴冷刻薄。
耐心用关,申屠无忧撒娇地扯着申屠瑾瑜的袖子,娇声道,“父皇,你来女儿这里不是谈政事的,你不是说要替女儿出这口恶气吗?我不管,这次我的脸面都被那个贱人丢光,玺哥哥又……我一定要那个女人的命。”
申屠无忧注意到申屠无离无声的嗤笑,似嘲似讽,贝齿狠咬住朱唇,不屑地道,“哼,不就是一个未婚生子败坏门风的女子吗?烈如歌的事迹我亦有听闻,她就是有着太后的凭仗,勾搭上司徒锦,不日要与她同父异母的烈若溪嫁进太子府嘛。不干净的贱女人,能爬上侧妃的位置,已经是她的最好命了,如今还敢来与我抢玺哥哥……”
突然,申屠无忧一顿,美轮美奂的小脸上闪过一抹亮光,兴奋地道,“烈如歌既然就要嫁给司徒锦,现在却还在外面勾三搭四的不守妇道,我要是把这件事情传给司徒锦,司徒锦气不过,一定会处理烈如歌的,那我便不费吹灰之力……”
话未说完,便被申屠无离冷酷绝情地打断,“烈如歌十年后能回到丞相府,并把收回丞相府与曾经将军府的财权,现在丞相府的大权也落于她手中。如你所说,她本该在京城,却会认识南宫玺,与他合谋戏耍你,难道你以为烈如歌同名媛闺女一般?而且,除了她自己的深不可测的势力,背后可是落夏最高的两人。倘若烈如歌没有失踪,太子妃之位如今绝对是她。”
“你在她手上吃过一劫,还是头脑进水的看不清状态,也活该你吃这个哑巴亏。你要是意气用事,你自己衰了作罢,可别把咱们月乌国和父皇的脸面都丢了。”
申屠无离是在分析利弊,申屠无忧不领情,被他的毒舌气到大怒,浑身都在打颤。良久,申屠无忧压下心中的愤怒,把期待地目光转向今天沉默较多的申屠瑾瑜身上,期期艾艾地柔弱地唤道,“父皇。”
“无忧,无离说的对,烈如歌现在还是个未知数,我们不可随意动她。太医替你诊脉,你受到惊吓,在祭祖前就留在宫内休养,也好陪陪父皇吧。”申屠瑾瑜慈爱地看向申屠无忧,柔声劝道。
可见到申屠无忧迅速黯然下去的小脸,申屠瑾瑜爱女心切,大手抬起揉了揉申屠无忧的秀发,保证道,“你放心,朕会替
你出这口恶气的,只是现在还不时候。”
申屠无忧是识务的,既然申屠瑾瑜都向她承诺,她也不能太矫情与做作,开心地扬唇露出一记甜美的笑容,眉目生花。
申屠瑾瑜看着眼前那张与记忆中相似的脸庞,精明黑沉的双眼很是温柔,大手慈爱的摸了摸申屠无忧的发顶,接着又道,“父皇今天,是有件事情与你们商量。”
申屠无忧与申屠无离纷纷抬头看过去,不知申屠瑾瑜要与他们说什么。
“你们母后逝去已久,国不可一日无君,君也不可一日无后,十多年来,朝廷上书要朕册封新皇后的奏折数不甚数,都被朕强压了下去。可是最近为了熄平无忧与南宫玺婚约一事,朕不得不借用几方势力,而他们提出条件便是让朕册封新后。”申屠瑾瑜沉声道,见到自己眼前的一双儿女神色各异,唇角压平,似痛苦的闭上双眼。
闻言,申屠无离倒是神色坦荡,没有一丝的悔恨,笑着道,“既然之前有过约定,又是为了皇妹,那父皇自然要兑现的。父皇的后宫中,孩儿认为大皇兄生母彤贵妃最合适,知书达理,贤良淑德,其父又是我朝斌负盛名的曹太师。”
“而且,彤贵妃是父皇仍是皇子时便纳的,陪伴在父皇身侧多年,功德无量,是不可惶让的。另外,又可堵住朝廷中蠢蠢欲动地欲要推荐自己女儿为后的大臣。父皇,这是孩儿的考量。”
申屠无离面色温和,隽美艳艳的脸上只显示出关心。申屠瑾瑜唇角勾起,赞赏地看向申屠无离,愉悦朗声道,“无离在边疆和外面的时日没有在偷懒闲玩,确实是学到了不少。册封新后的人选与朕不苟而合,且分析点点到位,条理分明。无忧,你怎么看?”
申屠瑾瑜转过头,像一位深爱着自己这一双儿女的寻常父亲,害怕因为伤害到儿女,所以关乎自己决策都会过问他们的意见。
申屠无忧当然是不喜,她可是记得彤贵妃除了有大皇子,还有两名清誉佳好的公主。申屠无忧清楚,在皇宫中她能够横行霸道,随心所欲,那是有父皇的宠爱。
一旦父皇把爱转移到了两外一个公主身上,那她曾经得罪过的人,就会来欺负自己,那样她离死的日子也不远了。
那样暗无天日,被人当猴耍,拿蛇逗乐子的生活,绝对不能出现在她申屠无忧的身上。
此刻,申屠瑾瑜意思显见,申屠无忧不会蠢到与他唱反调。凌波双眸弯弯如月牙,朱唇绽放出一抹甜美的娇笑,整张小脸都摇曳生辉的美丽,“父皇,女儿也认同皇兄的说法,彤贵妃娘娘是很善良的人的,以前对女儿与皇兄很好很好的。而且,只要父皇开心,女儿就心满意足了啊。”
见状,申屠瑾瑜面容微动,朗声大笑。过了一会儿,申屠瑾瑜便离开处理公务。
(本章完)